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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紫苑路3号大院,正在召开居民大会,赵宽、钱向阳、周文魁等一些市领导都参加了会议,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主席台上,而是坐在台下普通群众席。台上只有前来主持选举工作的街道办事处干部,看到赵宽和钱向阳、周文魁等市领导都坐在台下,街道办事的干部惴惴不安,起身邀请他们上主席台就座,赵宽摆摆手推辞:“我们都是三号大院的普通居民,今天这个会你们是主角,我们是配角。”

街道办事处的干部见他们执意不肯到主席台就座,只好作罢,对居民们说:“各位居民同志们,今天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市委纪委的赵宽书记、钱向阳市长、周文魁主席等市领导都以普通居民的身份来参加我们这个大会,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居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达着对赵宽这些市领导这种做法的赞赏。街道办事处的干部接着宣布:“现在我们举行无记名投票,我们实行的是差额选举,候选人一共五人,选举出三人担任居民委员会委员,然后再从这三人里选举一名居民委员会主任。如果对以上候选人不满意,有自己想要推选的人,可以在选票留出的空格处填写你要选举的人的名字。下面我们以举手表决的形式先选出监票、验票工作人员。我来提名好不好?同意的话就鼓掌通过……”接着就宣读了几个人的名字,监票、验票只是一次性的工作人员,谁也不会对这种性质的工作人员公开表示反对,于是统统鼓掌通过。选出来的监票、验票人员走上台,从街道办事处的干部手里拿过选票开始给居民们发选票,拿到选票的人就开始填写,写好了就到主席台前的投票箱投票。整个投票过程秩序井然,气氛热烈,有的人嘻嘻哈哈,相互打听着对方选了谁。有的人态度严肃认真,好像不是在选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而是在选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赵宽和钱向阳这些市领导也都填好了选票,并且在投票箱里投下了自己庄严的一票。

投票结束,街道办事处干部宣布:“紫苑路三号大院享有选举资格的居民人数是三百四十六人,实到二百三十二人,超过半数,选举有效。下面请计票人员开始计票。”

计票人员便在一张小黑板前面画正字统计票数,最终统计结果,出来了,街道办事处的干部大声宣布:“陶仁贤得票二百零五票,当选为紫苑路三号大院居民委员会主任!下面请新当选的居民委员会主任陶仁贤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陶仁贤居然扭捏起来,一个劲朝后面躲,但是最终还是被人们推到了台上,她脸红脖子粗地说:“我不会讲话,只能表个态,既然大伙信任我、支持我,我今后一定全心全意为居民同志们服好务,争取一年内把我们的大院建设成全市最好的社会主义大院。”

钱向阳听得直皱眉头,对赵宽嘟囔道:“什么年头了,怎么社会主义大院又上台了,现在讲的是社会主义文明社区。”

台下也有人喊:“现在不讲社会主义大院了,讲的是社会主义文明社区。”

陶仁贤眼睛一翻说:“把土豆叫洋芋,把地瓜叫红薯,社会主义大院和社会主义社区都是一回事,用现在的时兴话说,不管叫什么,都得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么。”

小小的居民委员会主任用这种话来自诩,多少显得夸张、滑稽,台上台下哈哈大笑,赵宽对钱向阳说:“怎么样?你们家陶仁贤思想还真能与时俱进吧?”

钱向阳:“昨天晚上背了半夜,结果就记住了这么几句,用在这里文不对题。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还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呢,嘿,都是受你蛊惑,让我们那位当众出丑。”

赵宽:“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对的,这种话是一种精神,一种原则,谁规定居民委员会主任就不能用这种精神来指导自己的工作和行为?好,说得好,我得为你们家陶仁贤鼓掌呐喊一下。”说着就带头鼓掌起来,有了书记带头,其他人也相跟着鼓起掌来,顿时掌声响成了一片。

夜已深了,陶仁贤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钱向阳过来:“干吗呢,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就没动过窝,哼哼唧唧像老母鸡孵蛋似的。”

陶仁贤:“真累啊,你以为像你当市长那么舒服,对了,你现在是书记了,出门屁股冒烟,进屋看报聊天,讲话有人鼓掌,吃饭有人买单。我呢,过去整天像个老妈子,现在整天就像收电费水费的,走东家串西家,过去想串门没地方去,现在串门串得人头疼心烦。昨天我们组织选举业主委员会,他们还要选我当业主委员会的主任,看来是不把我累死累垮他们不甘心啊。”

陶仁贤嘴上抱怨,实际上却是劳动得到人们认可后的满足和炫耀。钱向阳知道她这个人的毛病,故意说:“你又要当业主委员会的主任了?”

陶仁贤:“没有,我推辞了,两回事儿,我说规定居委会主任不能兼任业主委员会主任的职务。”

钱向阳:“没有这个规定吧?”

陶仁贤:“我现编的,找个借口。”

钱向阳:“实在太累了干脆辞职算了。”

陶仁贤:“那可不行,才干了几个月就辞职,别人不说,让赵书记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在你眼里我是臭狗屎,在赵书记眼里我可是女强人啊,俗话说女人为了爱人打扮,男人为了知己自杀。”

钱向阳:“什么破话,那叫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陶仁贤:“意思是一样的,我说的是白话文,对了,说到赵书记,他到省上以后怎么从来就没有回海阳来过?你见过他没有?什么时候让他回来看看,咱们紫苑路三号大院现在可是旧貌变新颜,已经申请文明社区了。

钱向阳:“赵书记新上任,光是熟悉情况就得有个过程,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回来旧地重游啊。再说了,李寸心就是在这里去世的,回到这里他的心情能好吗?前段时间到省上开会本来想跟他见个面,结果他到山区调研去了,也没见上。唉,人这个东西啊就是怪,原来天天盼着赵书记提拔,给我空位置,赵书记真的走了,心里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陶仁贤:“有什么空的?人家能干好你也能干好。”

钱向阳:“拍拍胸脯想,我要干过赵宽难啊,一来他打的底子起点太高,二来我的助手也抵不过他当时的人员配置啊。现在的市长能比得上我那个时候吗?”

陶仁贤:“我常听说现在提职升官既要跑又要送,人家都说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光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要你没用。也没见你跟赵宽跑,更没见你们送,你们怎么都提拔了?是不是跑也跑了送也送了我不知道?”

钱向阳:“胡说八道,那种现象也有,终究是少数,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一把耗子屎坏了全国的汤,别人不说,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陶仁贤:“我敢说赵宽绝对不是那种人,你钱向阳么,难说。”

钱向阳:“胡说八道,我更不是那样的人。”

陶仁贤:“嘿嘿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当初你看你急得火上房猴烧腚的样儿,深怕赵宽提拔了轮不着你,一个劲地讨好顺从巴结人家赵宽,还不是为了让人家在关键的时候帮你说句话。现在轮上了又整天愁眉苦脸好像全国人民都对不起你,干吗?不就当了个破书记吗?我又不是没见过,人家赵宽当书记怎么就没像你这么作难。难怪老百姓说,赵宽提拔了,老钱接班了,孙子判刑了,海阳快完了。”

钱向阳愤怒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说说,赵宽该不该提拔?我该不该接班?孙国强那小子该不该判刑?”

陶仁贤:“别发火么,你别那么使劲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好不好?要装在外面装装就行了,回家就别装了,你长得本来就不上等级,再整天驴脸倒挂,真让人受不了。说实话,自从你当了书记,我天天半夜醒了不敢睁眼睛看你……”

钱向阳:“为什么?”

陶仁贤:“看你那副样儿我就以为小鬼找我商量工作来了。”

钱向阳:“你别胡说八道了,该干吗干吗去,你以为一把手好当啊?矛盾的焦点,众目睽睽,干好了是班子的功劳,干坏了是你无能,全海阳市一百多万人的分量,还不够重啊?你以为我是装出来的啊?”

陶仁贤:“压力实在大就辞了,回家养老不也挺好么。”

钱向阳:“辞了?好容易干上了怎么能辞了?我还想让海阳市在我手里再上两个台阶呢。”

陶仁贤:“犯贱,爱干就好好干,别老拉个脸,你那张脸拉下来比旧鞋底子都难看,还上两个台阶呢,就凭你那张脸不下两个台阶就够好的了。”

钱向阳龇牙咧嘴:“我也觉得市委那些干部见了我老是躲着走,原来是因为我的脸不好看啊,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陶仁贤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样啊,市委那些干部见了你可能跑得更快,还以为你要咬人呢。”

钱向阳摇头叹息:“难怪人家说,老公都是别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

陶仁贤:“睡觉吧,不管谁的好,都得跟自己身边的过日子,我可累坏了,明天还得挨家挨户地征求对收物业费标准的意见呢。来,市委书记,拉我一把。”

钱向阳刚刚拉起陶仁贤,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是专门为上级领导开设的专线电话,钱向阳急忙去接电话,一松手,陶仁贤跌坐在沙发上:“好你个钱向阳,你想摔死我啊。”

钱向阳已经顾不上搭理她,接听电话:“噢,赵书记啊,好久不见,还好吗?”

赵宽:“还好,刚到任时间不长,还处在学习消化阶段,怎么样?你还挺好吧?”

钱向阳:“你这一走可把我闪了一下,工作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抓起,你得经常回来指导关怀海阳啊。”

赵宽:“你老钱是海阳的老人了,对海阳的情况熟悉,对海阳的发展有很好的想法,你这一届班子肯定会比我这一届干得好。”

钱向阳:“谢谢赵书记的信任和支持,我们会尽力而为的。对了,最近赵吉乐到省城看望过你吗?公安局报上来提拔他当了刑警队副队长,你知道了吧?”

赵宽:“我打电话正是想问问你这件事,该不会是你老钱的行政干预吧?”

钱向阳:“我以党性和人格向你保证,绝对没有。其实人家早就要提拔赵吉乐,就是你在海阳市当书记压着。这一次他们破的那个贩毒案,受到了公安部的嘉奖啊,杜斌一抓,基本上断了我们海阳市的毒源,他们队长,就是那个叫广林子的,提任副局长了,临走时大力举荐赵吉乐,我了解过情况,完全符合干部提拔任命程序,也经过了公示,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因素。”

赵宽:“老钱啊,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孩子在同辈人里有别人比不上的资源优势,这已经违背了社会公平法则。如果我们再有意无意地强化他们这种与生俱来的资源优势,作为领导干部对人民群众没有说服力,作为国家公务员就缺乏公信力,对孩子自身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就担心你们这些老同事、老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提供他没有资格享用的东西。”

钱向阳:“赵书记,你别担心了,赵吉乐是好样的,有责任心,业务能力也强,又是科班出身,当个刑警队副队长绰绰有余么,告诉你,他这个副队长实际上就是队长,他们刑警队没有队长,他负全责。好了,你就别担心这些事情了,孩子已经大了,人家自己走出来的路你就不要说三道四了。这方面你应该向我学习,对孩子的发展根本就别问,只要是正当的、又有那个本事拿得下来的,就别管他。我们家钱明现在是他们单位的副总,我既不支持,也不干预,也许别人会说,他靠了我这张老脸,实际上没有靠,我问心无愧就行了。怎么了?领导干部的孩子就不能进步、发展了?领导干部的孩子全都到大街上给人擦皮鞋才算是社会公平吗?荒谬么!”

赵宽:“老钱啊,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误会啊,我就是担心我不在跟前你们这些叔叔伯伯把赵吉乐给惯坏了。”

钱向阳:“我的人生经验,好孩子再惯也坏不了,坏孩子不惯也照样坏。”

赵宽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宣传主观唯心主义啊。好了,不说这事了,最近还好吧?听说你们制定了海阳市五年发展战略,很有气势,很有内容,预祝你们成功啊。”

钱向阳:“书记,我们是在你奠定的基础上竭尽全力往前迈步啊,很难,可是我们有信心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争取在交棒前像你一样给下一任留下一个良好的发展基础。”

赵宽:“你老钱怎么跟我说起客气话了?我们可是一个班子的伙计啊,成绩是你我和大家伙的。好了,太晚了,不打扰你了,代问你们家陶主任好啊。”

他们对话的时候,陶仁贤在一旁急不可待地打手势、做动作,钱向阳看看她对赵宽说:“刚才我们家陶仁贤还念叨你呢,说你是伯乐她是良马,过几天大院就要挂‘文明小区’的牌子了,她请你抽时间回来看看呢。”

赵宽:“我就说么,陶仁贤干这个工作最合适,一定能干好,我有机会回海阳一定到大院看看那些老邻居去。”

半年后。

紫苑路3号大院的门口站着身穿制服的保安,门口的柱子上挂着“文明小区”的金字招牌。大院的草坪上增加了一些运动器械,还有一排宣传栏。草坪的运动器械上有老人孩子在锻炼、玩耍,宣传栏前面有人在张贴新的宣传内容,大院的气氛显得和谐、温馨,没有了过去那种冷冰冰的寂寞。张大美家门外,一辆大卡车装满了家具物品。鼠目陪着张大美从屋内走出,两个人背着、提着大包小裹,搬家公司的人急忙上前接应,鼠目谢绝了他们的帮助:“没事,这些东西我们自己来。”然后两个人把手中的物品塞进了鼠目那辆桑塔纳轿车,接着两个人也钻进了汽车。

汽车开出了紫苑路三号大院,后面跟着那辆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张大美回头久久望着紫苑路三号大院。

鼠目:“是不是有些留恋?”

张大美:“在这里我有最美好的记忆,也有最痛苦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真像是一场梦啊。”

鼠目:“你今后还会不会回到这里来看看?”

张大美:“我永远也不会再来了。你呢?”

鼠目:“我可能也不会再来了,姐姐在这里永远离开了我,姐夫又调到省里工作,房子也交了,我还回来干什么。有时候想想心里也难受,我在海阳市现在只有赵吉乐一个亲人了……”

张大美:“我算什么?”

鼠目:“你算我的妻子啊,俗称老婆,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张大美:“妻子不算亲人吗?”

鼠目摇头:“妻子当然不是亲人。”

张大美非常不快:“那你说妻子到底算什么?”

鼠目:“老祖宗早就说过了,夫妻一体,夫妻一体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夫妻就是一个人,所以么,今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了。除此之外,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就是同事、朋友、路人等等。”

张大美:“哼,油嘴滑舌,总是有理。”

两个人正说着,鼠目的手机响了,总编来电话:“寸光吗?你承诺的那篇独家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拜读啊?”

鼠目看了一眼张大美,尴尬地咳嗽一声:“对不起主编,这件事情看来行不通了。”

主编:“干吗?这半年多时间你就没怎么干正经事,像样的有分量的报道一篇也没有,我一直忍耐着,就等你向我吹嘘过的这篇轰动性的独家报道呢,泡我吗?你泡我可就别怪我也泡你了。”

鼠目开始求饶:“好我的主编大人,我泡谁也不敢泡你老人家啊。这篇报道真的没法写了,我对我妻子有个承诺,那就是从今往后绝对不提这个话题。实在对不起,你老人家打我一顿吧。”

主编:“什么?你妻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鼠目:“正在结呢,程序还没走完。”

主编:“什么?你敢背着我们结婚?你还想不想在报社混了?你不声不哈偷偷摸摸地结婚了,今后还进不进报社的大门了?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鼠目再次求饶:“好我的主编大人,结婚乃人生大事,谁不愿意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可是不行啊,我妻子严格要求,一切从简,响应中央号召,不大操大办。”

主编:“你刚才说正在结呢,什么意思?”

鼠目:“我们的程序分三步,第一步,搬家;第二步出发,新马泰半月游;第三步回来给大家发喜糖。现在才进行到第一步,明天就是第二步,半个月以后就是第三步了。”

主编:“不管你现在进行到第几步了,我都要插上一步,今天晚上在家哪也别去,报社同仁要闹新房,同仁们说了,哪一步都可以省略,闹洞房这一步是绝对不能省的。”

鼠目可怜巴巴地看张大美,张大美接过电话:“你好,主编,我是李寸光的妻子,谢谢您的关怀,今天晚上我们在家等候大伙儿,谢谢了。”

放下电话,张大美对鼠目说:“都是一个单位的同志,人家这么热心证明你人缘还不错,不好拒绝的。”

鼠目:“好我的老婆啊,你这么实心眼儿也不知道过去生意是怎么做的。你知道他们怎么闹洞房吗?他们这是包藏祸心啊,什么叫闹洞房?一共12道程序36个节目,比方说吧,人家到时候要修电视,你让不让人家修?”

张大美愣了:“修电视?好好的电视修什么?”

鼠目:“你就是电视,人家要把你当电视修,修电视先要干什么?”

张大美:“干什么?”

“先要揭电视机罩子,你的罩子能让人家揭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有什么罩子?”

鼠目揪揪她的衣裳:“这就是你的罩子啊。”

张大美:“什么?要脱我衣服啊?”

鼠目:“这还只是一个小项目,还有开汽车、装口袋……”

张大美:“开汽车是怎么回事?”

“开汽车就是让我脸对脸坐在你腿上,我当司机你当车,然后挂挡、鸣笛、起步。挂挡倒还好说,就是手拉着手,你跟着我的手动弹就行了;按喇叭就不太好了,我按你鼻子一下你就得学汽车喇叭那样‘滴滴滴’地叫唤,还要向左转向右转,左转向就得按你左边的胸脯,右转向就得按你右边的胸脯,当那么多人的面你能让我按吗?”

张大美连连啐道:“怎么那么流氓?你们报社可都是文化人啊。”

鼠目:“文化人歪点子坏主意更多,如果人家让我装口袋,那可就牵涉到你的裤子了……”

张大美:“我不听,我不听了,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一声?这可怎么办?”

鼠目:“谁让你那么大包大揽地答应他们呢?不过你要真的想过关我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让人家拿我老婆取乐的人。”

张大美:“你有办法?快说,快说啊。”

鼠目:“晚上你一定要热情洋溢,热情招待每一个人,他们开始把你往洞房里拥的时候,你就突然晕倒,昏迷不醒,我就告诉他们说你有低血糖,然后就草草收兵了。”

张大美啐了他一口:“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高明的主意呢,闹了半天就是让你老婆装晕的熊招啊。”

鼠目:“还有一招,逃跑。”

张大美:“这不行,已经答应人家了,你们单位的同事高高兴兴地上门来了,我们却来个避而不见,太对不起人了。我看还是抓紧准备一下,东西搬完了,抓紧时间去买些喜糖啊、瓜子啊、饮料啊之类的好好招待一下人家,万一他们真的开始折腾我了,我就按你说的:犯病。”

听到她说“犯病”两个字,鼠目嘿嘿笑起了起来:“还‘犯病’啊?”

张大美乜斜他一眼:“这次犯的是低血糖。”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从后面追了上来,车上的高音喇叭喊道:“前面那辆桑塔纳,靠边停车;前面那辆桑塔纳,靠边停车。”

鼠目回头瞥了一眼,喃喃骂道:“神经病,什么年代了还敢耀武扬威,小心老子投诉你,老子就是不停,有本事你就来撞我。”

张大美:“你停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么。”鼠目只好把车靠在边上停了下来。后面搬家公司的车也只好跟在他后面停了下来。

警车堵到了鼠目的车前边,车上却不见有人下来,鼠目疑惑不解:“干什么呢?”摇下车窗对着警车喊:“嘿,干吗?神经病啊?我投诉你。”

警车的门打开了,却不见有人露面,从车里艰难地挤出一对庞大无比的熊猫来,熊猫的身上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日本偷袭珍珠港,美人受惊(精);下联是:美人两颗原子弹,日德(的)投降。横批是:二次大战。鼠目马上明白了是谁在搞鬼,叫骂着冲下车来:“赵吉乐你这个小兔崽子想造反啊……”

熊猫身后露出一张脸来,不是赵吉乐,是一位鼠目不认识的警察,笑哈哈地把这对熊猫推到鼠目怀里:“报告,俺们队长有紧急任务不能亲自来向舅舅舅妈贺喜,特委托我转交他的礼物,请查收。”

对不认识的人,鼠目当然不好跟人家计较,傻乎乎地抱着熊猫嘴里连连说着“谢谢”。警察给他敬了个礼然后回身上车,警车启动了,从车窗后面却露出了赵吉乐的鬼脸儿,鼠目这才明白自己中了缓兵之计,抱着那对大熊猫追了过去:“赵吉乐你小子耍我哈……”

赵吉乐通过警车的高音喇叭对鼠目喊:“舅舅舅妈,我现在有急事,等我回来了晚上再麻烦你们给我表演节目啊。”

鼠目回到车上嘿嘿嬉笑,张大美问他:“笑什么?”

鼠目说:“赵吉乐这帮警察也真够能琢磨的,你看看这副对联。”

张大美这才认真看了看那副对联,笑骂道:“呸,真流氓,快扯下来扔了。”

鼠目叹息了一声:“这还不算什么,麻烦在后面呢,这帮警察闹起洞房比我们报社更残酷,外甥闹舅舅比起同事更放肆。”

张大美:“没关系,老办法,装晕,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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