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走吧,该走了
和曹原比起来任铭确实要周到细心得多,看着桌上摆好的四样菜施颖就想,恐怕迄今为止曹原都说不出她爱吃的菜色有哪些,也难怪,曹原连自己的口味都搞不清。施颖客气道:“真劳你费心,菜都点好了。”
任铭一边替施颖倒茶一边说:“这不是为了节约时间嘛,我凭印象瞎点的,知道你不会怪我擅自做主。”
“挺好,我就这么几样爱吃的东西,都让你点到了。”
“这就叫默契,再次证明咱们的关系不一般。”
施颖的心思一动,随口问道:“昨天你往公司打电话是曹原接的?”
“没有啊,我直接打你手机的。怎么了?”任铭的回答也很自然。
“没事,曹原说他接过一个电话,听声音像是你。”
“我和他就聊过有数的那么几次,他怎么能听出来是不是我?再说我也没打。曹原也真逗,居然还亲自接电话。”
“可能因为昨天讨论PR费用来着,就强化了你留给他的印象。”施颖不想再提这事便一语带过。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也不必非这会儿谈吧?”
“好,不谈不谈,来,吃饭。”
施颖往碟子里夹了些菜,问道:“你上次提过一句打算自己出来干,不是说着玩儿的吧?”
“当然不是,我有这个心思已经很久了,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像现在这样打工到什么时候算是头?一样是干还不如给自己干。”
“你还说想让我帮你,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那可太多了,”任铭立刻来了情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资源出资源,哪怕就是给些精神上的支持我都求之不得啊。”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我最好以什么方式参与进来?”
“当然是出钱!你也来做股东,占大股都可以,为你打工我心甘情愿。”
“开一家公关公司需要很多钱吗?我接触的就有个体户单干的,还有挂靠在其他公司下面,算是工作室之类的,好像不需要太大投入。”
“你看到的只是显性的,这方面投入确实不大,不需要多大多气派的office,SOHO就行,一台笔记本、一部手机足够了,见客谈事都找宾馆饭店,也不用雇多少人手,需要时找人帮忙就行。但是还有隐性的,搞客户关系需要钱吧?搞媒体关系需要钱吧?虽说以往的资源可以利用但都不能白用,这方面的开销会很大,大部分启动资金都要花在这上面,等客户积累到一定数量实现滚动发展就好了。”
“大概需要多少?”施颖试探道。
“当然是多多益善,实力越雄厚越有可能拿到重量级的客户,否则只能小打小闹,饥一顿饱一顿,拣人家的残羹剩饭,很难快速发展起来。”
“那……至少需要多少?”
“怎么也得……两、三百万……人民币吧。”
“哦,那你希望我出多少合适?”
“也是多多益善啊,你出钱,我出力,由我来替你操盘没什么不放心的吧?”任铭端起茶杯又说,“要不要来瓶酒?反正都不开车。”
施颖摇摇头;“我可能拿不出那么多。”
“不会吧我的大小姐,你在九帮网肯定赚得盆满钵满了,跟我还隐瞒啊?”任铭笑道。
“没有,我从去年融资进来以后才开始在九帮网拿工资,以前一直是不计报酬彻底奉献。想想都觉得好笑,我活这么大只挣了一年多的工资,到现在还属于啃老族呢。”
“我当然不是指工资,是股份,你在九帮网的身价应该相当可观了吧,你可是最早的几名元老之一啊。”
施颖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在九帮网没有股份。”
“哦,那期权总有吧?”任铭眼巴巴地问。
“期权……都是可望不可即的。”施颖模棱两可地说。
任铭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这就是宣传的功效,忽悠别人也忽悠自己,连我都认为九帮网个个都是百万富翁了。”
施颖也有些失落,缓缓地说:“现在的九帮网和前两年不一样了,不再有那种生命力,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表面,只有一种感觉——浮躁,最浮躁的就是曹原,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我们都很浮躁,是我们大家把他变得更加浮躁。”
“没办法,整个社会就这么浮躁,不浮躁怎么成功?不浮躁谁又能知道你成功了?”任铭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是啊,其实我自己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总想做些有意思的事。在九帮网快三年了,跟着曹原、许克他们一路走到今天,学到了很多东西,大概知道创业是怎么回事,在策划、运作上也积累下一些经验,媒体关系也有一些,现在九帮网已基本走上正轨,我可以抽出时间精力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好啊,那我们就联手创一番事业,眼下公关领域鱼龙混杂,有不少机会,我们不妨就从这里切入。刚才说的钱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就是资源,一方面是媒体资源,一方面是客户资源。媒体方面你我都有一些基础,我毕竟做了这么久,人脉关系相对更多一些,所以你可以着重于拓展客户资源,顺理成章的就是先把九帮网做成咱们的头一家大客户,形式上或者让九帮网直接和咱们自己的新公司签合同,或者你还是维持与我现在公司的合作,但要求他们把业务全部转包给咱们的新公司来做,第一个单子就上百万,起步肯定不成问题。如果你确实以现金入股有困难,我们可以约定根据你带来的九帮网单子大小拿干股,怎么样?痛快吧?”
施颖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才说:“我正想和你打个招呼,可能我很快就会离开九帮网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呀?”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施颖反问道。
任铭狐疑地看着施颖,又问:“那……以你的身份,即使离开九帮网也能把项目带过来吧?曹原……还有许克他们知道你二次创业总该关照一下的吧?”
施颖凄然一笑:“就是因为不想再要他们关照,我才准备离开的。”
任铭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悟,说:“那你这决心下得可是够大的。”然后闷闷地一连吃了几口饭,忽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说:“可以这样,坏事变好事,呃——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如今你是互联网业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了嘛,著名的美女高管,可以利用你突然神秘地离开九帮网这一事件大造舆论,搞他个众说纷纭,当圈子里的人都纷纷猜测你的去向时再高调亮相,宣布你携巨资和我共同创办一家网络时代的新型公关公司,怎么样?让我们的新公司甫一诞生就引人注目,多好的事件营销,这么好的题材不用白不用。”
施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喂,明确告诉你,不行!我可不想变成什么题材被你运作来运作去的。唉,想想曹原那样也挺可怜,到最后都搞不清究竟谁运作谁了。”
任铭也叹一口气:“其实这确实是下策,我还是觉得你留在九帮网才是上策,把你现有的各方面条件和资源都用足,新公司的费用能从九帮网走一下最好,我们的压力就小很多,而且可以确保拿下九帮网作为头一单,这形势就大不一样了,等公司初具规模你再出来,风险会比较低。”
施颖的耳畔仿佛又响起曹原以前经常讲的话,便说:“创业团队里少不了机会主义者,但核心的创始人必须是理想主义者,曹原一直这么说。这几年我也看到很多创业团队所走的路,有成功的但更多是失败的,失败者里面有全身心投入仍失败的,但成功者里面却没有兼职创业而成功的。”
“也不见得这么绝对,还是应该相机行事、顺势而为,总之我觉得你还是留在九帮网越久价值越大。”
“原来我只有这么点价值,”施颖仰脸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你开始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资源出资源,结果首先是希望我出钱,然后是希望我出资源,所谓资源也就是九帮网的项目,再没别的了?看来你唯独没打算让我出力。其实创业阶段最需要的既不是钱也不是所谓资源,而恰恰是大家齐心合力,一起花心思、拼力气,钱可以去挣、去要、去借甚至去骗,资源更可以逐渐积累,但如果各怀心思,都想投机取巧,肯定走不了多远。”
任铭一脸诚恳不住点头,却只顾把桌上的几盘菜调换位置力劝施颖多多吃菜,施颖的一番肺腑之言在他听来纯属了无新意的老生常谈。施颖见状又说:“天底下有那么多客户,不做九帮网还可以做其他的,总不能谁给你带来客户你就让谁做股东吧?那你的公司将来得有多少股东啊。所以,还是应该硬碰硬去做新客户。我见过曹原和许克当初是怎么一家家去谈的,用头破血流来形容毫不过分,但后来也一家家签下来了,做公关公司不需要像九帮网发展那么多的特约商户,如果你有决心,我们可以从零开始一家家去跑。”
任铭看施颖一眼,笑笑,显然觉得她未免说得过于轻巧,天真得都不像他所认识的施颖了,嘴上却说:“好,只要你有决心,我们总能有机会合作干一番事业。创业时的心态很重要,尤其要有耐心,我们不必心血来潮为了创业而创业,可以多花些时间把前期准备做好,一面物色投资人,一面寻找潜在客户,一面积累资源,只要是有心人我相信一定能抓到机会,到时候万事俱备,我们再揭竿而起……啊不,这个词用得不好,反正就这个意思吧。哦对了,如果你真的要离开,能不能尽快安排我和许克谈一次,当然最好也能见到曹原,以便我和他们继续保持一种良好的合作关系。怎么样,走之前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施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想喝口茶,她的手捏住茶杯刚端起来随即放下,茶已经凉了。
就在此时,曹原和许克正走进距离施颖所在的饭馆并不很远的一家酒吧,说是酒吧却没有半点洋气,而是十足的土风土韵。曹原在粗木长凳上刚一坐下就说:“在这儿喝洋酒?我怎么觉得应该点猪肉炖粉条、小鸡儿炖蘑菇才对,要喝也得是榆树大曲。”
许克说:“要的就是这种反差,这年头最讲究挂羊头卖狗肉,越不伦不类越是风格。别看刚才走过来胡同里冷冷清清,我敢担保南锣鼓巷这一带将来一定火。”
“嗨,如今想火还不容易,连咱们都火了还有什么不能火?火倒是火了,上火。”
许克点了黑啤,曹原既是问许克也是问服务生:“什么酒最有劲儿?”
服务生抢先回答:“伏特加呗,芝华士也挺烈的。”许克接口说:“龙舌兰有吗?那家伙厉害。”
曹原一摆手:“那就把这三样混一块儿!我给起个名字——伏龙芝!”
“你还没喝就醉啦?还是老规矩,我喝什么你喝什么。”等服务生走开许克又说,“我听你说晚上不许开车就知道你打这个主意,怎么了这么不顺心?”
曹原又一摆手:“别着急,等酒进了肚子再说。”
酒上来了,杯也碰了,一口酒进了肚子曹原才说:“施颖要走啦!”
第一口还没喝完的许克一听便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把酒咽下去,品了品,再稳稳地把酒杯放在长桌上,用纸巾擦过嘴,一句话也不说。
曹原诧异道:“她已经告诉你了?”
“没有。”
“那你怎么无动于衷啊?”
许克低着头说:“你们俩,一对性情中人,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连我都觉得惊讶,你倒没事一样。”曹原很是不满。
“迟早的事。她主动提的还是你要她走的?”
“当然是她要走!”曹原已经觉得约许克出来喝酒以期排遣一下苦闷简直是所托非人。
“哦,看你老和她吵,而且吵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想让她走呢。”见曹原不吭气许克又问,“你没留她?还是留了但留不住?”
“没留,留也留不住。”曹原嘟囔着,“就像你说的,早晚的事,早来比晚来要好。戈卫星那帮人不是一直对我和施颖的这层关系有看法嘛,走了好,公司的人际关系就不再复杂了。”
许克冲曹原挤一下眼睛:“和老婆不开心可以找情人诉苦,和情人不开心却不能找老婆诉苦,这时候就体现哥们儿的用途了。说吧,究竟怎么回事,都倒出来吧。”
曹原叹息一声:“老婆情人如今我是一无所有,就剩哥们儿了。”
“像你这样连哥们儿都信不过,没多久就连哥们儿也没了。”许克把身子贴近长桌,关切地问,“你们俩——我指的不是工作上——不会也……,她不会是彻底走了吧?”
曹原端着酒杯东张西望,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许克把手探过桌子拍拍曹原的肩膀:“行,有骨气,嘴够硬的,回家一个人哭去吧。”
“我哪儿有工夫哭,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呢。我今天想了一天,戈卫星昨天提的只是一个方面,光给销售团队和代理商抽鞭子恐怕还不够,收效太慢,就算逼出人命他也不出活儿,东西卖不出去,服务费收不上来,怎么办?”
许克一怔,他无法理解曹原的思路居然一瞬间就能切换到工作上去,条件反射地重复一句:“怎么办?”
“买!一手卖,一手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物色一些规模不大但已经盈利的网站,把它买过来,一百万不行两百万,两百万不行一千万,买过来就可以把它们的收入和利润都记入九帮网,咱们的报表就比较好看了吧。”
“你没喝高吧?会算账不会?”许克敲着桌子说,“如果一家网站有一百万的销售额,其中有二十万的利润,你至少得用两百万才能把它买到手吧,不然谁肯卖?掏出去两百万,换回来一百万的销售额、二十万的毛利,你赔了多少?这样还能扭亏为盈?”
曹原双手罩在酒杯上,撑着下巴,皱紧眉头说:“你别嚷嚷,让我想想,脑子本来就不清楚你一嚷就更乱了,等会儿啊,我得想想……今天我泡在CFO的屋里听他讲了半天,当时挺明白的,嗯……,好像掏出去的两百万和换回来的一百万不是一回事,不能这么简单地相加减,一个属于资本项目底下的,一个属于经营项目底下的,资本怎么运作一下,再怎么关联交易一下,帐务上再怎么处理一下,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收入和利润都增长了。算了,我说不清,明天让CFO给你讲讲就清楚了。”
依许克的习惯这时候一定要连写带画彻底整明白才肯罢休,他手一摊,随即意识到那个总能及时递上纸和笔的施颖已经不在了,心头一酸,忙招呼服务生要来纸笔,埋头和曹原切磋起来。
商量了好一阵,曹原忽然停下来,两眼直直地望着许克,说:“你帮我个忙吧,我好像很少求你什么,这回你就帮我个忙吧。”许克吓了一跳,也愣愣地盯着曹原,曹原接着说:“施颖,她跟着我,跟着咱们,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不能让她就两手空空地走,我再不是东西也不能看着她这样。按规矩她现在一走,年限还不到,向她承诺的期权就该收回来。许克你帮我向董事会建议一下,这话我说不合适,你替我说行不行?建议董事会把她作为一个特例,保留她的期权,或者干脆别搞什么期权了,授予她一点儿股份,不用多,一点儿就行,从我的股份里划转给她,行不行?”
许克这时已经不仅心里发酸,连鼻子也发酸了,一再点头说:“行,没问题,你放心吧。也从我的股份里转给她一些,期权也应该保留。”
“董事会那帮家伙要是装孙子不同意呢?”曹原担心地问。
“凯蒙他们确实对你和施颖的关系有些忌讳,我就说施颖是考虑公司利益而主动离职的,公司理应对她予以照顾,说是补偿都不过分。戈卫星他们会同意的,如果他们刁难,曹原,我就辞职给他们看看。”
曹原攥住许克的手,又说:“不管是股份还是期权,都是虚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兑现。我想应该给她一笔钱,算是奖金也行,叫慰问金、酬劳也行,反正就是不能太委屈她,总该让她这两年多没白跟咱们干一场。”
“行,没问题,这事不用通过董事会,我们就能定,你说个数,我没意见。”
曹原抓过纸巾极响亮地擤了下鼻涕,喃喃地说:“两年前,她借给我五万块钱,到现在我还没还,我该还给她多少呢?”许克手上把玩着已经滴酒不剩的杯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颖在九帮网的最后一天曹原没在公司露面,他下午要飞上海,许克等人做了精心的准备,全公司两百来人包下一家歌厅,连唱带跳、好吃好喝,热烈而隆重地欢送施颖。曹原独自坐在候机厅里发呆的时候许克打来电话,在背景的一片喧嚣声中高声叫道:“啊?!我随便拨一个你还真接了,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天上飞着呢吗?”
“飞个屁,电闪雷鸣的,还不知道能不能飞呢。北京这天气也怪了,一到下午五、六点钟就来场雷阵雨。”
“这是老天爷留你,你本来就不该躲出去,施颖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你也不来送送,要是航班取消你就马上赶过来,我们这儿还得折腾好一阵呢。”
“别扯淡!谁躲了?我去上海要考察好几家网站呢。再说我要是在场你们能有这样的气氛吗?你们尽兴玩儿吧,让施颖好好开开心。”
“我们这儿也下雨了,泪如雨下,不少人都挺激动,老郝表现最突出,连唱好几首还不肯下来,跑这儿办‘个唱’来了,一边唱一边眼泪哗哗的,感人呐。”
曹原低声骂了一句,马上就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资格骂人家,随口说:“你看着他点儿,别让他搅得施颖不开心,主旋律你可得把握住,要欢乐祥和。”
“瞧你多关心施颖啊,那我让她和你说几句,你别挂,不许挂啊……”
曹原立刻紧张起来,冲手机连喊几声想制止许克却只听到阵阵嘈杂,他想挂断电话,手指搭在红键上下了几次狠心却终究没按下去,过了许久才听到施颖有些暗哑有些局促的声音:“喂,……飞机还没起飞?”
“嗯,天气原因,起飞和降落都不行。”
“嗯,你别着急,没和值班的吵架吧?飞不飞、什么时候飞他们也决定不了。”
“没有,等着听通知呢。你们玩儿得怎么样?开心吗?”
“还行,挺好的,就是太花钱了,呵呵,都够你吃一万份牛肉面的了,要是圣诞、过年什么的这么搞还说得过去,只为我一个人太夸张了。”
“没事,就当是大家沾你的光,借这个名目热闹一下,你临走也算为大家再做一次贡献。反正现在有钱,等将来我走的时候没准儿想搞也搞不起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你的公司,你还想往哪儿走?该走的是我。”
曹原一听苗头不对,忙说:“广播了,好像要登机了,我得走了。”
“嗯,走吧,我也该走了。”施颖淡淡地说。
“施颖!”
“嗯?”
“……保重!”
“……谢谢!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