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战略投资者与投资者战略
女人似乎都很喜欢也很擅长玩消失,曹原对此越来越有体会,先是艾琳消失了,随后施颖也消失了,不来电话,不来邮件,连MSN上都再见不到踪影,不过曹原也没有试图去找过她们,起初还觉得她们就像玩捉迷藏的孩子一样,到时候总会自己冒出来,几个月过去了便不得不怀疑大概她们真的是永远离开他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厢情愿地去打搅别人呢。许克曾有一次提到过艾琳,她还在那家猎头公司,看样子也还没被什么人猎走,曹原随口说大概是因为男人和她在一起会感觉有压力吧,许克用异样的眼光看了曹原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有关施颖的消息更是不少,她显然和九帮网的很多人都保持着联系,除了他。有一次曹原忍不住问郝书忠施颖是不是去日本了,郝书忠说没有啊,她在北京呢,去日本干吗?然后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曹原忙转身溜走。
不过无论对施颖还是艾琳,曹原都是偶尔才把她们放进脑海里想一想,因为九帮网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没心思沉浸于那些风花雪月了。进入第四季度曹原和许克日渐感受到以凯蒙为首的投资人在对九帮网的策略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化,戈卫星有意无意地时不时议论眼下资本市场的急转直下实在是匪夷所思,好几次都摇着光秃秃的脑袋感叹说人算不如天算。事实也的确如此,坏消息接踵而至,国内创业板再一次胎死腹中,北美IPO进程大幅放缓,在看得见的将来成功上市的希望变得愈加渺茫。而曹原对此的反应和戈卫星有所不同,每一次的坏消息在曹原看来也未尝不是好消息,急什么,他总说,正好可以多花些时间把九帮网做得更有价值,但好像董事会中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戈卫星在第四季度的董事会例会上就明确提出应该开阔思路,不要像农民那样小家子气,要以开放和积极的心态来寻找战略投资者。众人一致赞同,也包括许克,曹原心想要找就找吧,你们找你们的投资者,我走我的战略,显然他想得太简单了。
接近年尾的时候凯蒙提议董事会召开一次临时会议,地点选在京北小汤山附近一处鲜为人知的院落,每间客房均有温泉入户,一起入户的还有小姐。戈卫星事先已明确表示此次会议的费用由凯蒙承担,曹原对许克感慨道也就是施颖不在了,不然还真放不开这么腐败,许克同情地看他一眼,说那你就抓住机会好好麻醉一下自己吧。第二天下午会议才正式开始,七、八个人都是一副慵懒而倦怠的样子,曹原请戈卫星有话直说,戈卫星勉力站了站又坐下,笑道我还是坐着讲吧,腰酸,众人都笑,曹原说坐着好,不然我们仰头看你脖子也酸。
“好的好的,反正这次也不是正式会议,就是大家聚一聚听我吹吹风。”戈卫星环顾一下众人,转而很激昂地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大家这么长时间的艰辛付出终于可以看到回报了。我们凯蒙已代表九帮网和中国第一大电子商务平台汉商网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接触,刚刚达成初步意向,引入汉商网作为九帮网的战略投资者,汉商网有意用现金加股票的方式收购九帮网的全部股份,收购总价至少在一亿美元以上,其他细节我会逐一向大家报告,我现在最想说的是,我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戈卫星物色的场所其实并不适合开会,这里的床很大、浴缸很大但会议室很小而且似乎是临时改成的,他的话立刻搅扰得小小的会议室一片兴奋,说一石激起千层浪有失恰当因为他们昨晚都浪过了,但人们虽已浪不起来仍个个精神焕发纷纷坐直身体。
曹原最激动,不过并非其他人一样的惊喜而是惊怒,他一拍桌子:“不说是战略投资者吗?怎么变成收购了?”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戈卫星耐心地解释说:“战略投资者怎么就不可以收购呢?只要对方有雄厚的资金实力、丰富的管理经验、成熟的运营体系,和我们的业务有密切关联,可以帮助九帮网提升核心竞争力,就可以做我们的战略投资者嘛。至于合作的方式是占小股、占大股还是全资收购,都是可以选择的嘛。”
“我只关心一个,汉商网进来以后九帮网还是不是九帮网?”
有人插话说:“不是汉商网进到九帮网来,而是九帮网进到汉商网去。”
曹原更急了:“所以九帮网被收购了究竟还能不能独立存在?”
戈卫星说:“具体细节我不是正要向各位报告嘛,你关心的也是我们所关心的,大家利益都是一致的嘛。”
曹原只得耐住性子听戈卫星继续说明,而戈卫星翻来覆去围绕着的却都是钱的事,譬如现金与股票的构成比例、汉商网近期股票走势以及股价设定方法和溢价幅度、到手的汉商网股票上市交易的条件,等等,曹原越来越不胜其烦,终于打断道:“九帮网到底还能不能独立运作?”
戈卫星还未答话,旁边已经有人被曹原的不和谐音搞得更不耐烦,皱着眉头说:“九帮网成了汉商网的一部分,如何运作当然要由汉商网说了算!”
另一位也说:“你手里拿着汉商网的股票,如果人家吸收你为董事,你当然可以参与决策,不然就只能在股东大会上作为股东发表意见了。”
曹原勃然变色,戈卫星忙打圆场:“汉商网收购九帮网肯定是因为看好它的前景,肯定会让它继续运作并不断发展,当然汉商网也可能结合自身的总体战略对九帮网的方向和模式有所调整,这很正常,九帮网不正是一路调整走到今天的嘛。曹总你关心的大概是今后在九帮网还能发挥怎样的作用,这一点请你放心,汉商网之所以看重九帮网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看重你们这个团队,当然希望这个团队长期稳定运作下去。而且关于这方面问题我们肯定会和汉商网继续交换意见,你的考虑不仅在座的都会尊重,汉商网也应该会尊重,创始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面旗,都是精神领袖嘛。”
“但你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对吧?九帮网在成为汉商网的一部分之后肯定就再也没什么自主权可言,对吧?不过反正你也不关心,只想着如何尽快套现走人!”
“曹总你真有意思,”有个人说,“我们遇到的大多数创始人都盼着早一天有人肯出大价钱把公司买走,你倒好,真把九帮网当儿子养了。”
另一个说:“曹总你就像我前些年去西藏在江孜遇到的一个藏族老太太,我要买她编的卡垫,给了钱要把卡垫拿走结果她咧着嘴哭,唉,说明什么?缺乏商品经济的意识啊。”
戈卫星见越聊越不像话,嘿嘿笑着说:“曹总对九帮网倾注的心血我们是有目共睹,但我们对九帮网的感情是一样的。曹总其实换个角度想一想,创始人并非都像比尔·盖茨,也有很多像保罗·艾伦,获得财富以后就有更多条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再投资再创业都可以,就是享受生活逍遥一辈子也不错啊。”
“好啊你,我说昨天晚上怎么用那么不寻常的方式招待我们,原来是在腐蚀我们让我们贪图享乐彻底丧失斗志。”曹原半真半假地喝道。
几个人都很默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诧异地彼此询问:“昨天晚上怎么了?什么招待?”然后都问曹原,“曹总昨天晚上怎么不寻常了?说来听听?”
曹原被气乐了:“你们别他妈装了!老戈,你他妈就会搞和平演变!”众人都开心地笑,曹原的国骂向来都是此类会议中极为有效的佐料,再沉闷的气氛也能生出几分活跃。曹原却骤然板起脸:“笑什么?!我可没开玩笑,一句话,我不同意全盘出售九帮网!”
整个房间被曹原的话带入一片死寂,好一阵过后戈卫星才说:“曹总你太情绪化了,这根本不是一种协商合作的态度嘛。”
“你和汉商网接触的全过程一直瞒着我们,这叫协商合作的态度吗?”曹原针锋相对。
“各种形式的资本运作尤其是并购都属于最敏感最机密的商业活动,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可能性越大,我不是在与汉商网取得初步共识后马上就和大家通气的吗?”
“如果我知道你所谓的寻找战略投资者是指把九帮网卖掉,我绝对不会同意。九帮网没了,手上拿着一把钞票和一把股票,有什么用?”
“那你当初为什么同意争取IPO?上市以后也是手上拿着一把钞票和一把股票,绝大多数公司上市融到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那他们上市都为了什么?”一位董事调侃道。
戈卫星一见又扯远了忙说:“曹总你应该理解,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任何的投入都要求回报,以我们凯蒙为例,已经在九帮网投入了上千万美元,怎么可能不考虑出口呢?”
曹原“嚯”地一下站起来,伸出两只手,五指张开:“十年!老戈,你说过你要陪我们至少再走十年!”
戈卫星也很激动:“曹总,如果你明天就开始做一个新项目,我马上就给你投钱。只要你需要,十年之内,你做一个项目我就跟着投一个项目,这算不算陪你走十年?!”
曹原露出一丝坏笑:“嘿嘿老戈,我现在就想接着做九帮网,等哪一天我做腻了想换个新项目做着玩儿,你再把九帮网卖出去吧。”
“曹总,你以为九帮网是你一个人的吗?如果在座的要投票的话,你只有一票吧?”有人说。
“要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人一票,当然是一股一票,按股份说话,我和许总的再加上员工股就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你们达不到三分之二的法定多数吧?”
另一位很关切地说:“曹总,你是不是嫌这个价格不够高啊?三月底我们投进来的时候九帮网的估值是七千五百万美元,这次如果能卖到一个亿,相当于溢价百分之三十,看上去确实不算很高。我们投了七百五十万美元之多,三个季度以后只增值了百分之三十,我们尚且觉得可以接受,你最初的投入少得可怜这次却可以套现将近一千五百万美元还嫌不够?未免有点太不知足了吧?”
本已坐下的曹原又站起来,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爆突,吼道:“你说我的投入少得可怜?在你眼里只有钱才算投入?我将近四年的全部心血在你看来一钱不值?老戈刚才还说你们对九帮网的感情和我一样,你就这感情?好,就冲你这话,一千五百万美元我豁出去不要了,你想趁早把九帮网卖了套现?没门儿!我非把你那七百五十万美元拖黄了不可!”
对方立刻也站了起来,戈卫星急忙起身劝阻,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只有一个人纹丝不动地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他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始终不曾开过一次口的人,他就是许克。
领位小姐把推拉门拉开的时候,许克看见戈卫星已经坐在里面的榻榻米上,等他倚着门把鞋脱掉戈卫星便探身过来和他握握手,问:“电话里不是说已经到了,怎么这么久才进来?停车位不好找?”
许克没接茬儿,而是面色凝重地说:“这么敏感的时候你不应该约我一个人出来。”
戈卫星讪讪地笑笑,心想你不说自己不该来倒说我不该约,也没接许克的话茬儿,递过菜单说:“先点菜,有的是时间聊。”
两人各点各的,许克要了鳗鱼饭和什锦天妇罗,戈卫星要的是寿司和刺身,随即笑道:“你点的全是热的,我点的全是冷的,口味正相反啊。”
许克没笑,说:“曹原和我的口味就完全一样。”
戈卫星张着嘴点了点头,一边在小碟子里拌着芥末一边说:“那天开会,后来吵成那个样子,你怎么一句话不说?你不该姓许,应该姓徐,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那是因为我的想法和曹原完全一样,我想说的他都替我说了。在吃喝这类小事上他听我的,我点什么他点什么,在大事上我听他的。”许克淡淡地说。
戈卫星又点点头:“像你们这样的搭档真的很难得。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和曹原如此默契是你们取得成功的关键,但一味这样下去也可能成为失败的根源。”
许克笑了:“别吓唬人,不卖给汉商网九帮网就做不下去了?我看只会越做越好。”
戈卫星摇头:“这次的事只是一个征兆,是问题的一次集中暴露。我担心的不仅是和汉商网的事成不成,恰恰是九帮网还能不能走下去。”见许克一时无语,戈卫星又说,“Kevin,你和曹原的组合之所以完美得近乎理想,不在于你们的重合而在于你们的互补,你们两人都有非常鲜明的特色,这就决定了你们在九帮网的不同发展时期可以发挥不同的作用、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初创期,曹原的特长可以施展得淋漓尽致,他从来不怀疑、不动摇,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放弃,他做事很专注,只看大方向而不纠缠细节,头脑里没有任何条条框框,敢想敢干敢说敢骂,典型的草莽英雄,打天下就需要他这样的leader,但是到坐天下的时候他的局限性就暴露出来了。九帮网已经不再是初创期,准确地说,在二次融资成功后就已经进入稳步发展的新时期,这一阶段虽然仍需要‘闯’,但更需要的是规范化、专业化和科学化地改造和提升九帮网,使它脱胎换骨。这时的问题不是如何熬下去、如何拼到第一桶金,而是协调投资人和创始人之间、各方投资人之间、决策层和执行层之间等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时的leader就要有大局观、要经过专业系统的训练,还要懂一点politics,这就好像巴顿可以打赢一场战役,而艾森豪威尔可以打赢一场战争。Kevin,你觉得你们谁更像巴顿、谁更像艾森豪威尔?”
许克耐心地等戈卫星说完便给他倒上一杯大麦茶,笑着说:“口干了吧?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你对我的话不以为然?觉得我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戈卫星沉着脸说。
“我和曹原合作了这么久,彼此一直在调整、在适应、在磨合,你说的这些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们以前配合得很好,以后也能配合得很好,对此我毫不怀疑。”
“但问题是……恐怕你们没有太多时间调整了。”
戈卫星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淡,许克却一惊:“什么意思?”
“唉……,到下个月我和你们就认识整整两年了,一路摸爬滚打好歹打出了感情,但他们就不同,那三家才进来八、九个月,对曹原一直就有看法,是我一直压着,可这次开完会我看再想压也压不住了,已经上升到原则问题就不是几句话能敷衍过去的了。”
“他们想怎样?”
“前两天他们找我议了一下,听他们的意思都认为曹原不适合再继续担任董事长和CEO。”
“就因为曹原反对把九帮网卖给汉商网?”
“不单单是这个原因,他们觉得曹原已经无法适应九帮网的现状,更谈不上适应未来的发展,他已经从动力变成了阻力。”
“阻力?他们是嫌曹原阻碍你们和汉商网的交易了吧。”
“Kevin,你和我交个底,你和曹原究竟为什么反对与汉商网的合作?”
“很简单,我们都不想现在就把九帮网卖出去,为时尚早。”
“原因呢?深层次的原因呢?你和曹原的想法难道真就完全一样?”
许克在戈卫星的一再逼问下沉默了,他从盛着天妇罗的碟子上夹起一只虾放在酱汁里不停地蘸,直到明黄色的虾已经浸泡成黑褐色还没想到要夹起来。
戈卫星不动声色地说:“Kevin,我很清楚你和曹原不一样,他主要是出于感情因素,一方面是对九帮网难以割舍,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九帮网是他个人的,是他的事业、是他的归宿;另一方面是对未来的恐惧,他从来没有真正给谁打过工,更没在大公司里做过,他对并入汉商网之后自己的新角色心存恐惧,不知道还能否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你则不同,相比之下你要专业得多,以你的背景和素质不仅不会对并入汉商网感到恐惧,汉商网反而为你提供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平台,你对九帮网当然也有感情,但你很清楚九帮网只是你事业中的一个阶段而已。Kevin,让你举棋不定的不是并购交易本身,而是交易的价格,对吧?”
“Vance,你也和我交个底,为什么仅仅溢价百分之三十?你们为什么要急于把九帮网如此廉价地卖出去?”
“Kevin,价格的高低、时机的早晚,都不取决于你我的一厢情愿,而是由资本市场决定的,我何尝不想溢价百分之三百呢?但现实摆在我们面前,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以这个价格在这个时机卖给汉商网是我们所有股东的最佳选择。”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你们凯蒙等不及还是那三家PE等不及?他们三家各投了七百五十万美金,这次只能各自拿到一千万美金,而你们共投了一千零五十万美金,这次却可以拿到两千八百万美金,溢价两倍半还多,恐怕是你们凯蒙更希望达成交易吧?”
戈卫星禁不住嘿嘿地笑了:“Kevin你和曹原确实不一样,他是一千五百万美元都可以不要,而你却还嫌一千五百万太少,你们俩可真是互补啊。”见许克脸红了便更加咄咄逼人地说:“依你的逻辑,你当初只投入了区区三十几万人民币,这次是溢价多少倍?最急于把九帮网卖出去的应该是你喽。”
许克再一次沉默了,戈卫星也不再催他而是低头津津有味地吃饭,过一会儿许克才说:“你们是不是对我和曹原失去信心了?资本市场变化很快,也许明年就会出现转机,我还是建议把力争上市作为第一选项。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究竟我们哪里出了问题?”
“作为创始人,你和曹原都是出类拔萃的,作为公司的高管,你们也都做得很好,尽管曹原还没有完全适应职业经理人这一角色,但是,你们作为股东尤其是董事会成员就显得有些不够……理性。董事会成员是代表股东利益的,而股东的根本利益就是要使其投资获得最大的、最快的回报,但你们尤其是曹原目前的做法就不仅损害了你们自己的利益,也连带着损害了其他股东的利益。”
“别绕来绕去的,你们是非把九帮网卖给汉商网不可?是谁的意思?你们总部?格里菲斯那老家伙?”
“Kevin,我早就对你讲过,在资本面前连资本家都是渺小的,这不是哪个人的意思,这是资本的意志!没有谁能违背,也没有谁能逃避。”
许克把碗挪到一边,双手抱着茶杯说:“你还真绕个没完了,直说吧,如今在资本眼里我和曹原都成了绊脚石,你们怎么打算?”
“你这样讲话就未免太意气用事了,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嘛。Kevin,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你和曹原是不一样的,你们在九帮网的不同发展阶段应该扮演不用的角色、发挥不同的作用。”
“哦,这是要把我们俩分而治之?打一个拉一个、留一个走一个,对吧?”许克激动起来,“Vance,还记得在硅谷你们的总部我和曹原分别写的那两张纸吗?格里菲斯应该还珍藏在手里吧,他当初可是亲口说的,我和曹原之间的任何问题与我们之间宝贵的合作相比都很无聊,如今你们却要在我和曹原之间制造问题,岂不是更无聊吗?别忘了,你们当初最在意的就是我和曹原能否长久合作下去,如今却想拆散我和他之间的合作,看来你们真的不在乎九帮网还能走多远了。”
“你错了!不是我们要在你们之间制造问题,而是曹原自己出了问题!他在九帮网的历史使命已经完结了!”戈卫星也挥着手叫喊,“我们恰恰是不想看着九帮网错失良机、栽在这里,才不得不痛下决心。”
“你们打算怎么办?把曹原撤换掉?希望我在投票的时候举手赞成?或者……弃权?”
“我可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不然我也不会约你出来谈。我是想,最好能由曹原自己提出来,董事长就不要再做了,CEO也放一放。”
许克冷笑一声:“那你应该约他出来谈。”
“不,我就是要和你谈。我希望,由你去和曹原好好谈一下,说服他主动提出来,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许克呆住了,半晌才恨恨地说:“这就是你的人情味儿?你也太残忍了吧!”
“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想想看,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为了曹原、为了九帮网,又有什么你不能做的?”
“你们打算找谁来接曹原的位置?”
“当然是你!除了你还会是谁?你这问题问得真没水平。”戈卫星笑道。
许克破天荒地骂出一句:“去你妈的!这样还想让我去找曹原说?!我还是人吗?!”
戈卫星不仅一点不恼反而仿佛浑身都觉得舒坦,抖着身子笑道:“如果不是当面看着你我还以为这话是从曹原嘴里出来的。你怕他也会这样骂你?放心,我料定曹原不会的,谁去谈都会挨他骂,只有你不会,也只有你能说动他。”
许克忽然感到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疲倦,他把双手放到身后撑在榻榻米上,喃喃地说:“那曹原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戈卫星诧异道,“他的利益一点都没有损失啊,股份一点没少,而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他尽早成为货真价实的千万富翁。”
许克摇摇头:“你还是不了解他要的是什么,曹原对股份向来没什么概念,对钱更是如此,你把一千万交给他就像当初把三千万的投资交给他一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我们只要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就行了。”戈卫星按一下呼唤铃,该叫服务员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