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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火炙金融

钱掌柜从地面中钻出,他身处地下,又恢复了潜地龙一脉摸金盗墓的本性,一双眼珠子中贼光四射。钱掌柜从地下带上来的油灯十分的小巧,只有巴掌大小,用玻璃罩子盖住豆丁大小的火苗,光亮不足一根蜡烛,但对钱掌柜这样的盗墓贼,已经足够。当时那个年代,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器具,还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必须以火光照明。潜地龙一脉擅长盗墓,经常在地底穿行,知道墓穴之中,氧气稀少,供人呼吸都难,哪有多余的空气点起火苗更大的灯具照明,所以经常备着这些氧气消耗极少的灯具,称之为“豆芽灯”。

钱掌柜绰号潜地鼠,可不是浪得虚名,除了钻地打洞的本事,行事也是万分小心。钱掌柜上了地面,静静蛰伏了片刻,才站直了身子,无声无息的向梯子走去。他本想就此从梯子上爬上,钻出后厨,可鼠性中行事小心的习惯使然,鼻子深深嗅了嗅,下意识的退了回来,绕着屋子一转,就很快注意到了不妥之处。

屋子里原本挂在墙上的油灯没了。

钱掌柜心中一紧,手一晃,把豆芽灯弄熄了,屋中顿时漆黑一片。钱掌柜眼力极好,稍稍适应了一下,便看到地道深处有丝丝光亮透出来,暗叫一声:“里面有人!莫非是那小媳妇他们!”钱掌柜一把将腰间的宽沿扁刀抽出,持在手中,定了定心神,略略打量了一眼地道内,就毫无声息的钻了进去,立即就和黑暗融为一体,不见踪影。

火小邪卖力挖掘,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可水妖儿微微皱眉,有点心神不宁,总是回头望向黑暗处。火小邪胳膊酸痛,略略停了一下,松了松筋骨,看到水妖儿的样子,问道:“水妖儿,怎么了?”

水妖儿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发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火小邪说道:“你可别吓唬人,这里已经够慎人的了。”

水妖儿说道:“我们下到这个洞里,也二个多时辰了,一直没有人来打扰,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火小邪擦了擦汗,说道:“可能没有人想到,我们两个在下面吧。”

水妖儿说道:“如果有人下来,我一定会察觉到。可从刚才开始,我感觉却一直很糟糕,总是觉得有人在黑暗中盯着我们,但什么都发现不了。”

火小邪惊道:“什么人这么厉害?”

水妖儿说道:“也许只是我的错觉罢了,毕竟五行之中,土克水,水家人不擅于在地下坑洞中活动,若是碰见有土家本事的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火小邪问道:“这里不会有土家的人吧?”

水妖儿看了看黑暗之中,说话声音渐大,说道:“起初我看到这个巨坑杀象,以为这个落马客栈的钱掌柜等人是土家的门生,后来仔细一想,土家人犯不着用如此下做的本事对付我们,看这里的坑道布局,只象是研究盗墓的摸金贼所为,呵呵,盗墓倒是土家贼术里面的一个分支,要论盗墓,土家可是所有盗墓贼的圣祖先师了!”

火小邪耳朵一竖,眼睛猛睁,他也觉察到黑暗之中有人存在。火小邪面色一紧,正想说话,水妖儿已经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黑暗中叫道:“藏着偷听的那贼!出来吧!!”

黑暗中有人嘿嘿嘿阴沉沉笑了三声,说道:“怪不得张四爷要玩命抓你们,感情你们是水家的人!”

一条黑影闪出,并不上前,只是靠在地道弯折的角落处的明暗交差之处,正是潜地鼠钱掌柜。水妖儿把油灯一提,把钱掌柜照的清楚。

原来这潜地鼠钱掌柜,从地道入口寻着微弱的光线寻来,走过四岔路口后,就隐隐听到了挖掘之声。钱掌柜一路寻来,并不声张,直到接近火小邪他们挖掘的地方,才躲在地道弯折处的黑暗中,缩成一团,把呼吸都调整到极其微弱,偷偷观察他们的动静,并不着急动手。

想要做一个上层次的贼人,极好的耐心是必备要素之一,只要能对自己有利,哪怕躲在险恶之处十天半月,也能心平气和的不为所动。前面所说的东北四大盗之一的黑三鞭,别看他动气手来,风风火火的,其实他的耐心也是一等一的足够,他和火小邪趴在佛堂之上,张四爷他们没来之前,眼看着女身玉就摆在下面,仍然静若泰山,一动不动的趴了大半夜时间。就连黑三鞭前期做准备的功夫,都是耐心十足,潜入奉天城近一个月时间,找三指刘问张四爷家中的消息,细细推演全盘计划,一丝一毫都没有马虎。钱掌柜在十年前也是名震东北的潜地龙一脉中的顶尖人物,论耐心只比黑三鞭更高。

做贼的人有耐心,并不是说他们是慢性子,该动手时,他们可要快如闪电,时机稍纵即逝,所有的耐心就为等待那动手的一刻。

以钱掌柜的身手,水妖儿的确没有发现,全凭感觉,这感觉也称之为“贼念”。也就是说做贼的人,如果都达到了一个境界,在某种特定的条件、场所中,是能够互相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的。这“贼念”并不是封建迷信,更不是玄幻瞎编,而是确有可以考证的事实。古往今来的各行各业中的高手之中,也是屡见不鲜的一种情况,好比说现代社会中两个顶尖的“炒股专家”,在操作同样一件事情,尽管从未谋面,但彼此总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水妖儿“贼念”升起,心神不安,和火小邪说话,不仅仅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回答火小邪的疑问,其实很多话都是刻意说出来给四周的人听的。

水妖儿说到水家、土家、盗墓等事时,钱掌柜躲在拐角处,听的也是心惊肉跳,脑海中翻腾不息,暗哼道:“居然这么大的来头,还知道土王土家的事情!妈妈的,他们果然不简单!”

钱掌柜想到此时,呼吸也骤然乱了,身子微微一动,发出微弱的摩擦声。就这点动静,距离又近,火小邪和水妖儿都立即发觉,钱掌柜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也不想躲着他们,站了出来。

火小邪把锄头一提,顿时骂道:“老杂毛,你想怎么的?”

钱掌柜嘿嘿一笑,说道:“我想怎么的?自然是把你们两个抓了,绑起来送给张四爷。”

水妖儿冷哼一声:“钱掌柜,说话好大的口气啊。有种你过来试试?”

钱掌柜说道:“不着急,不着急,我倒有几句话想问问?”

火小邪骂道:“废话少说,哪个怕你?”提着锄头就要迈上一步。

水妖儿把火小邪一拦,说道:“钱掌柜,我先问你,你再问我!”

钱掌柜把手中的扁刀在空中一晃,丢到另一只手,说道:“行啊,小丫头,见你说话口气大的很,我老人家也不和你们计较,你先问就是。”

水妖儿哼了声,问道:“钱掌柜,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做什么事?”

钱掌柜说道:“问得好!我不妨告诉你,我十年前江湖人称潜地鼠,潜地龙乃是我师哥!”

水妖儿说道:“还有呢?”

钱掌柜说道:“嘿嘿,你刚才问了三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一个,现在该我问你了!”

水妖儿说道:“行!你问!”

钱掌柜问道:“好,你这丫头,听清楚喽,你刚才不是说土家土家什么的吗,我问你,你是否认识现在土家里的什么人?”

水妖儿冷冷回答道:“不认识。”

钱掌柜嘿嘿直笑:“丫头,想清楚啦,不要说假话。”

水妖儿一只手背在身后,袖子中唰的落下一把快刀,握在手中,正是曾经给火小邪割开木桌底梁,松下牛黄绳的那把。水妖儿计划着,钱掌柜只要再回答一个问题,她就要先发制人!

水妖儿骂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钱掌柜哈哈大笑:“好!不认识就好!”钱掌柜身子刷的一闪,竟又钻回到地道中,不见了踪影!

水妖儿一惊,随即大叫:“好个臭贼!”拔足就追,火小邪追在水妖儿身后,骂道:“老杂毛,有本事别跑!”

水妖儿和火小邪跑到钱掌柜转弯的那个路口,火小邪憋足了劲就要转进去,水妖儿把火小邪一拉,叫道:“慢着!别进去!最近去就中计了!”

火小邪看着前方一片漆黑的地道,里面寂静无声,丝毫不像刚刚跑进去了人的样子。火小邪急道:“可是如果我们不追,这老杂毛爬上去,叫人下来,就糟糕了!”

水妖儿想想的确如此,紧紧皱眉,说道:“你说的也对!我看他并没有跑远!猴子,拿好油灯,给我照明!跟着我!”水妖儿把油灯塞进火小邪手中,手中一抖,又从袖子中亮出一把尖刀,持着双刀,慢慢走进地道。

水妖儿全神贯注向前走去,边走边喊道:“钱掌柜,该我问你了,你不要耍赖!你要是跑上去叫人,那就不是英雄好汉,是狗熊!我一个小女子加一个半大小子,都把你吓的抱头鼠窜,还潜地龙的师弟呢!你师哥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地道前方传来嗡嗡作响的说话声,似乎是从墙里透出来的:“嘿嘿,嘿嘿,小丫头,你不用激将我!你和那小子能找到这里,还是有点本事的!我不会上去叫人,我以我自己的本事会一会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你们往前走!我不会跑,你们也别想跑!”

水妖儿脚下不停,说道:“钱掌柜,我问你,你是不是土家的门生?”

钱掌柜的声音传来:“嘿嘿,我要是土家的门生,我会在这个落马客栈苦守十年吗?哈哈!小丫头,你知道的真不少啊!实话告诉你,土家贼王是和我们有关系,乃是因为我们的师父,才是土家的门生!不过是落魄了,被土王逐出来的门生,哈哈!小丫头,该我问你了!你们偷了张四爷的什么宝贝?”

水妖儿领着火小邪,已经走到了四岔路口,这个四岔路口还有一丈方圆,刚好能容水妖儿和火小邪站在中间。钱掌柜的声音仍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水妖儿飞快的低头抬头看了看头顶、脚下,说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告诉你,你自己去问张四爷吧!”

火小邪也说道:“对!有本事你问张四爷去!我们不会告诉你的!”

钱掌柜的声音说道:“嘿嘿,我知道你也不愿意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嘿嘿,那我也就不会放过你们!”

水妖儿哼道:“谁要你放过我们!你不要跑就行!”

钱掌柜的声音说道:“现在你们前方有四条路,只有一条是活路,另三条是死路,你们选一个吧!如果你们选对了,就能找到我!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水妖儿骂道:“谁要试!钱掌柜,你不要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面对面的较量。”

“嘿嘿,嘿嘿,嘿嘿……”钱掌柜的声音竟渐渐远去,随即毫无声息!

火小邪和水妖儿愣在当地,丝毫挪不开脚步。两人愣了片刻,火小邪才低声说道:“这老杂毛……”

水妖儿把火小邪一拉,轻轻嘘了一声,在火小邪耳边低语道:“别大声说话,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能偷听到我们说话。”

火小邪赶忙也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追不追?”

水妖儿低声哼道:“四门四向阵,确实是土家入门的迷宫阵法之一,只是这里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按理说,这地下坑道面积不大,根本摆不出四门四向阵。”

火小邪只能低声问道:“那我们朝哪个方向追?”

水妖儿指了指,说道:“那边!”

火小邪看着右手的地道口,问道:“为什么是那边,那边我们从来没有去过!”

水妖儿说道:“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去过那条路,所以才走那边!”

火小邪说道:“那好,我们就去吧!”说罢就要动身。

水妖儿略略一想,说道:“猴子!你留在此处,不要动!我一个人去!”

火小邪急道:“那怎么行?”

水妖儿上前握住火小邪持油灯的手,认真的看着火小邪的双眼,小声的说道:“你留在这里,也许真出了什么事情,还能有个照应。”

火小邪急道:“可是,我……”

水妖儿把一把刀塞入火小邪手中,说道:“你坐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乱跑!这地道看着寻常,但如果是地道的主人来了,就很难说了!”

水妖儿把油灯从火小邪手中抠下来,继续说道:“我们两个分开,一次他只能抓一个,剩下的一个还有机会!”

火小邪听着有理,紧紧抿了抿嘴,重重点头。

水妖儿深深看了火小邪一眼,拿着油灯向右手边那条从未走过的地道中慢慢走去,很快转了一个弯,看不见人了。

火小邪一个人留在原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火小邪依照水妖儿所说,慢慢坐了下来,把刀紧紧握住,摆在腿上,深深吸了两口气,让心里静了下来,竖起耳朵,使出“拿盘儿”的身手,全神贯注的聆听着四处的动静。

水妖儿走出片刻,火小邪就猛然听到头顶有耗子飞速穿行而过的声音,从头顶一晃而过,竟向着水妖儿的方向去了。火小邪暗叫一声:“不好!”正想站起身,却又感觉到地底也有什么东西咕隆咕隆的快速滚过,也向着水妖儿那边过去。

火小邪忍不住,大叫一声:“水妖儿!”一咕噜爬起,就想向水妖儿所去的地道跑去,可火小邪想起水妖儿的叮嘱,狠狠咬了咬牙,没有迈出脚步,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可火小邪刚一坐下,就听到水妖儿“呀”的一声惊呼,从地道中传出来,随即隆隆做响,再无声息。这地道本来就十分阴森诡异,再加上这一遭,不禁让火小邪全身寒毛直竖。火小邪牢记着水妖儿的叮嘱,愣是没有起身,心想:“糟了!水妖儿出事了!那条路真的是死路吗?”

火小邪大叫道:“老杂毛,滚出来!老子还在呢!快来抓我。”

并没有人回答,火小邪再次大骂:“老杂毛,出来啊,不出来你就是我龟孙子!孙子,别躲着你爷爷!”

“嘿嘿,嘿嘿,嘿嘿……”钱掌柜的声音又由远及近而来,环绕在火小邪周围,还是辨不出方向,“小子,你呆在这里干什么?怕死啊?刚才那小丫头已经死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火小邪骂道:“老杂毛!我的乖孙哎!我去可以,你快出来给爷爷我磕几个响头!”

“小子,口气不小啊,你当你有多大本事?就你这德性,我看你连偷五铃的功夫都没有!”墙内的钱掌柜声音四面八方的说道。

火小邪反倒哈哈笑了起来:“孙子!你是不知道爷爷的厉害!你知道你爷爷是什么人?”

“哦?小子,你是什么人?”

火小邪笑骂道:“想知道?说出来吓死你,你滚出来,爷爷就痛快的告诉你。让你心服口服的给爷爷磕几个头,爷爷饶你不死!”

钱掌柜的声音沉默一下,问道:“小子,那小丫头是你什么人?”

火小邪骂道:“你爷爷我不和泥巴说话,想知道就滚出来!”

“嘿嘿,嘿嘿,嘿嘿,算你狠。”

火小邪还想骂,只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自己挖洞的那条地道中传出来,一个豆丁大的火苗冒出,钱掌柜已经站在了这四岔路口的地道口。

火小邪不动声色,稳坐如泰山,哼道:“孙子,算你听话。”

钱掌柜把“豆芽灯”放在地上,并不走上来,站在地道口问道:“小子,不要耍贫嘴,我问你,你是何人?”说着手中的扁刀一晃,已经亮在胸前。

火小邪也学着钱掌柜的样子,阴沉沉的说道:“告诉你吧,我是木家人!”

钱掌柜一愣,骂道:“小子,少胡说,就你这下三滥的模样,还木家人?”

火小邪哼道:“说不说由我,信不信由你,另外告诉你!你玩的些鬼把戏,在我木家人的眼中,简直是,鸡毛蒜皮一样!”火小邪不知道“不值一哂”这个词,只能用鸡毛蒜皮充数。

钱掌柜眼中凶光乱冒,骂道:“臭小子,冒充五大世家,你胆子不小!看我上来把你剁碎了喂野狗!”钱掌柜说着,刀子一横,就要跳上前。

火小邪指着钱掌柜骂道:“有种你过来,你爷爷我警告你,老子不仅仅是木家的人,而且还有个绰号,叫做木毒邪!你有胆就上前试试!小样,看你剁碎了我,还是我毒死你!”

钱掌柜身子一顿,本来已经跳过来,听火小邪这么一吹,顿时腾腾退后了两步,凶光闪烁的盯着火小邪。

火小邪说瞎话的混蛋招数,乃是在奉天城里练就出来的,纯粹为了吓唬住逮住他的人,以求少挨点打或者能趁机逃跑,火小邪说瞎话骗人,向来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应情应理,猛一听都是真的。偷张四爷家的点心被刘管家他们逮住,火小邪吹自己绰号拿破天,乃是奉天城一霸;被严景天带走时在山顶吹自己有个自杀的本事,能够一张嘴黑血喷别人一身;和水妖儿挖洞的时候,又吹自己三天三夜不喝水还能生龙活虎的逃跑。火小邪并不靠骗人生活,平日里也不是满嘴跑火车的人,他不到紧要关头,轻易不说瞎话,但逼急了他,他能够把最近所听所见的一切事物都拧在一起瞎说,还能说的极为顺溜。

火小邪之所以说自己是木家人,乃是听水妖儿说过木王破了土王田士邱的十里纵横宫,又记得水妖儿走之前说这里可能是土家的四门四向阵,再瞎编自己叫木毒邪,会用毒,则是随意发散思维,专门吓唬人的。

火小邪这通瞎话,换了是郑大川这些江湖混蛋,可能早就几颗子弹喂上来了,而换了潜地鼠钱掌柜,则听了心惊肉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钱掌柜这个人性格阴沉,但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玲珑剔透的家伙,光看他两个傻乎乎的伙计贾春子、贾庆子就知道一二。如果钱掌柜这个人有水妖儿脑子的一半灵光,就不至于让郑大川这种只会用武力的混蛋,用枪赶到地洞里去了。钱掌柜就好象老鼠的性格,的确有机灵的一面,但要是路上碰到一个瓷器做的猫,也能吓的魂飞魄散,管他真猫假猫,退避三尺再说。况且,钱掌柜说自己的师父是土家逐出的门生,这可是一点不假,他从拜师学艺时起知道木家人是专克土家地宫的,而且木家人擅用毒攻,也正好和火小邪所说一致。

钱掌柜恶狠狠盯着坐在地上的火小邪,脑子里细细琢磨他刚才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是真的。钱掌柜给自己找的理由有三,其一,火小邪的确与水妖儿这种水家高手在一起;其二,火小邪面临这种局面,还能坐着一动不动,毫不慌乱,根本不寻常的半大小子;其三,火小邪坐在四门中间,正是破他这个半吊子的土家四门四向阵的法门。

钱掌柜口气略缓,问道:“木毒邪木兄弟,呵呵,久仰了!我就说嘛,你们怎么会知道在那个位置上挖掘,乃是救人的良策,原来是木家高人在此啊。”

火小邪哼道:“既然知道了我是谁,还不放了坑底我那几个兄弟!”

“放!放!肯定放。不瞒你说,我也不想这样做,废了我一个客栈,心疼的很哪。”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还不是因为张四爷的吩咐,呵呵,其实吧,只要木家兄弟你告诉我,张四爷为什么要抓你们,是不是你们偷了他的宝贝,那宝贝又是什么,我一定去把坑中的几位大爷放出来。”

“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

“我就是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张四爷这次,如此兴师动众的抓你们。实话告诉你,我对张四爷也是恨的牙痒,如果我能知道张四爷的什么秘密,我帮你们对付张四爷,也不是什么问题。木家兄弟,你看这个交易如何?”钱掌柜如意算盘还打的挺好。

火小邪把手中刀拿起,亮在眼前,说道:“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此刀!”

钱掌柜一惊:“这把刀?”

“对,这把刀里有张四爷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钱掌柜更是吃惊:“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木家兄弟,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

“想知道想知道!” 钱掌柜连连点头。

“那你过来。”

“不不,木家兄弟,你就这么说。”

“那我就不说了!”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木家兄弟,如果你说了,我就帮你把坑里的兄弟救出来,你要知道,上面的郑大川他们那些人,十几个,还都拿着快枪,他们执意要把人送给张四爷的!”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以木家兄弟你的本事,杀我易如反掌,你之所以没动手,还不是想着我能帮你?你说我猜的对不对。”钱掌柜这时候脑子转的飞快,就是根本不上正路,在歪路上越跑越远,他还觉得起劲的很。其实钱掌柜尽管对火小邪有些忌讳,但根本不信火小邪能易如反掌的杀了他,可钱掌柜这么一说还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火小邪的心思。

火小邪略一迟疑,心想:“如果我不继续编下去,恐怕他会对我生疑,但如果就这样僵持着,我言多必失,一定会露出破绽,这可如何是好啊!”

火小邪犹豫了一阵,还是拿不定主意,钱掌柜也不着急,一直用心的看着他。

火小邪向钱掌柜看去,突然一笑,说道:“好吧!我信你这一回!刀子拿去,自己拧开刀柄,抽出里面的纸条去看!你若是敢起歪心,立即要你的小命。”火小邪说着站起身来。

钱掌柜微微一愣,紧张道:“木家兄弟起身何事?”

火小邪骂道:“不是要你的命,啰嗦!”说着把刀子在地上一滚,滚到钱掌柜脚边。

钱掌柜飞快的弯腰捡起刀子,心中更是踏实,把刀柄捏在手中,全神贯注的去拧,一下子拧不开,不禁微微皱眉。

火小邪骂道:“用点劲!你真是老胳膊老腿了吗?要不要我上前帮你。”

钱掌柜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继续,我继续。”

钱掌柜用了吃奶的劲,还是拧不开刀柄,灯光昏暗,也看不清楚,他不甘心,把刀凑到眼前仔细打量。

火小邪突然噗哧一乐,钱掌柜一抬头,嘴中嘀咕道:“怎么?”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脑后风压袭来,头还没偏过去,脑后就挨了重重一击,哼都没能哼出声,就一骨碌跌倒在地,不醒人事。

火小邪叫道:“水妖儿,你也太慢了!差点急死我了!”

水妖儿从黑暗中走出,把手中的石块丢下,踹了瘫倒在地的钱掌柜两脚,拍了拍手,笑道:“猴子,真有你的啊,居然能拖住他这么长时间!不错不错!”

火小邪不悦道:“你上来一刀杀了他,不就行了!还费劲捡石头来砸。”

水妖儿说道:“留着他,用处多多!我们不是还没有偷出严大哥他们吗?”

火小邪走到水妖儿身边,两人蹲下,将钱掌柜腰带解开,牢牢绑了。

火小邪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怎么能从后面出来的?”

水妖儿笑道:“他这个破阵,最多困住我一时!多亏了你,把他骗出来稳住,要不我在坑道中,还真不好对付他!他只要现形,换成我在暗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火小邪问道:“那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从他身后出来了?”

水妖儿说道:“要是换了普通人,恐怕也要丢了性命。”水妖儿便细细说了自己离开后的经历。

原来水妖儿进了地道以后,走了几个弯折,就已经依稀看到地道尽头。水妖儿心中奇怪,这一路风平浪静,也没见到什么古怪,难道真的是条活路?水妖儿又向前走,即将接近地道尽头之时,却觉得脚下一震,地面下陷,水妖儿叫了声不好,急急后退,谁知落脚之处,都在下陷。只听轰隆一下,地面一块足足二丈长短的盖子打开,竟是一个和地道一般宽窄的深坑,水妖儿惊叫一声,直直向下坠去。

若是换了普通人,估计要一跌到底,水妖儿遇见此事心中仍能丝毫不慌,就在下坠初始,水妖儿就已经收好身形,用脚使劲一蹬洞壁,下坠的速度滞了滞。水妖儿一团身,手中刀哧一声就刺入土里,而原本提在手中的油灯,则跌入坑中。水妖儿双手抓着刀柄,全身贴着洞壁,又往下滑了一尺,这才停住。水妖儿长长喘气,又听见隆隆作响,几块圆形大石从侧面洞壁的槽中滚出,砸入坑中,闷然做响,若是人掉在洞底,定会丢了性命!

水妖儿本想着尽快爬上去,赶回去和火小邪会合,但想到钱掌柜还在泥巴里不知何处,就这样回去仍然不是办法!水妖儿索性一纵身,仗着自己身材小巧,攀住滚出大石的洞槽,钻了进去。果然应了水妖儿的猜测,沿着洞槽爬不了多远,就摸到一个机簧室,有几条孔洞通向四方。头顶上火小邪正在说瞎话勾引着钱掌柜,水妖儿在下面听的一清二楚,简直哭笑不得,又不得不佩服火小邪能够临危不乱的本事。水妖儿顺着一条孔洞爬上,钻出来正在钱掌柜身后不远。原来钱掌柜突然消失的法子,并不高明,只不过在地道壁下方,用了一块沾满了泥土的板子,盖住洞口,别看法子笨拙,在光线不足的地道内,若是不知道方位,还真是很难发现。

水妖儿若在暗处隐藏,钱掌柜想发现还差了十多年的火候。水妖儿直到贴近钱掌柜的后背,钱掌柜仍浑然不觉。可火小邪却看到了水妖儿,不禁大喜过望,便把刀子丢给钱掌柜。钱掌柜用心拧开刀柄的功夫,水妖儿已经捡了石头,将钱掌柜砸昏。

水妖儿说完,火小邪赞道:“若换了我,一定被石头砸死了!”

水妖儿笑道:“我还佩服你呢!你要不把这老杂毛骗出来稳住,只怕更多麻烦!”

火小邪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吓蒙的而已,咳,我们还是赶快回去挖洞吧!”其实火小邪第一次听到水妖儿这样夸奖他,心里如同喝了一大罐蜂蜜一样甜。

水妖儿点了点头,说道:“稍等片刻,我把这里的机关关上。”

水妖儿钻回地底机簧室,将机关闭合,又从机簧室里摸到一个比“豆芽灯”略大一点的油灯,返身回来,测了测地面的确锁死,钱掌柜所谓的三条活路一条生路,纯属勾引着人冒险一试,其实四条路都是深坑陷阱。在土家迷宫术法里,有一条叫做“惊蝇术”,乃是在你郁闷之极难寻出路的时候,故意现出一条看似可以求生的道路,让你大喜过望,以为这条路可以出去,可一头扎进去,才真正会万难脱身,困死在地宫中。钱掌柜所用的三死一生法子,实际只能算作骗术,为土家人所不齿。

水妖儿检查完毕,这才由火小邪拖着钱掌柜,水妖儿拿着豆芽灯,再次回到挖掘之处。

火小邪将昏迷不醒的钱掌柜丢在一边,扬起锄头继续挖掘,刚挖了几锄,水妖儿突然叫道:“糟了!”

火小邪连忙问道:“怎么了?”

水妖儿指着钱掌柜,说道:“他如果一直绑在这里,恐怕那两个傻大个的伙计要下来找他!”

火小邪一拍额头,恨道:“真是如此!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个老杂毛再放出去吧!”

水妖儿突然一笑,说道:“我倒有个法子!”

“快说快说。”

“我变成他的样子,上去编个瞎话,骗住他们,不就得了!”

“你变成他的样子?”

“猴子,今天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水家的真正绝学——易容术。”水妖儿平平淡淡的说话,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便是如此。火小邪和水妖儿哪里知道,钱掌柜其实是被郑大川赶到地下。而地面上,郑大川若要再次见到钱掌柜,很可能会不假思索的痛下杀手。

水妖儿把钱掌柜扶正,就着灯光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又拿手在钱掌柜脸上轻轻抚摸,用手指丈量了钱掌柜鼻翼、脸庞、下颚的高低长短,又把钱掌柜的眼皮翻起观察,这才从身后的背囊底部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盒,啪的打开,双手一分,这铁盒便分成了三层,每一层都有一格一格的小槽,容积或大或小,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颜料和细小物件,有颗粒状的、毛发状的、粘稠状的等等,不一而同。

火小邪在一旁看得愣了,也不敢说话。

水妖儿把自己的一头秀发,用黑巾罩住扎紧,露出整个面部,说道:“幸好抓到的是这个钱掌柜,他和我身材相似,要是那两个伙计来了,怎么易容都不会象。”

水妖儿用手指蘸了蘸小槽中的颜料,细细抹在脸上,水妖儿边涂抹边说道:“水家易容术,辩色为先,以定容妆。”很快就把自己白皙的脸庞盖住,变成和钱掌柜一般的肤色。

水妖儿又从铁盒小槽中捏起一小团粘稠物,继续说道:“眼为先觉,鼻形做状,眉下半掌,易容之窍。”水妖儿用这一小团粘稠物,慢慢先在眼睛上涂抹,又从铁盒中拿出细线,贴在眼皮上,反复揉搓,眼睛睁开闭上。再往后,水妖儿又涂抹了鼻梁,从铁盒中取出面团一样的软物,黏在鼻梁之上。

水妖儿这样慢慢做完眼睛、鼻子,又说道:“腮可稳容,不差分毫。”水妖儿一只手摸着钱掌柜的下颚,一边在自己腮帮处涂抹。

水妖儿说道:“猴子,你帮我把他的外衣都脱下来。”火小邪应了,给钱掌柜松了绑,七手八脚将钱掌柜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水妖儿说道:“你继续去挖,我还有片刻,你暂时不要看我。”

火小邪正看得起劲,尽管不太愿意,但还是按照水妖儿的吩咐,举起锄头,继续挖掘。火小邪身后水妖儿躲在一侧,继续装扮,索索作响,弄的火小邪心痒难耐,真想扭头再看。

又过了片刻,只听一声咳嗽,有人说话:“小杂毛,以为我这么骗的吗?”

火小邪听着这说话,分明就是钱掌柜的声音,惊的一个翻滚,退到墙边,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不是钱掌柜又是谁?此刻他正面露凶光,牢牢盯着火小邪,一手持着扁刀,就要扑上!

火小邪大叫一声,把锄头横在胸前,可余光一撇,还有个没穿衣服的钱掌柜躺在角落里。火小邪指着站立着的钱掌柜,说话打颤:“你,你,水妖儿?”

“钱掌柜”眉头一展,嘿嘿冷笑,声音还是和钱掌柜一模一样,说道:“猴子,你看我装的象不象?”

火小邪惊道:“这也太神了吧!象!太象了!你怎么嗓音都变成他那样子了?”

水妖儿依然用钱掌柜的嗓音说道:“这是因为我嗓子里别了一个簧片,我再刻意模仿他的语调,只要不连续讲话多了,一两句是听不出来的。”

火小邪赞道:“奇了,真是奇了!你连动作神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啊。”

水妖儿说道:“易容术最难的还不是把面貌做的一样,而是气质神态,行为举止,装什么人要象什么人,前面靠的是化妆的手法,这个则是要靠天赋了!所以,易容术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精通的。好了,猴子,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我现在就走,快去快回,你不要担心。”

水妖儿把机簧室里带出来的油灯留下,自己取了豆芽灯,最后仔细的把头发别在钱掌柜的瓜皮帽中,快步离去。

火小邪看着水妖儿的离开的姿势,都和钱掌柜别无二致,感叹道:“水家的这本事,打死我也学不会的。”

火小邪见水妖儿走了,扒拉了一下钱掌柜,紧了紧绳索,他还是昏迷不醒,也就放心心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继续挖洞。

水妖儿易容为钱掌柜,看着花了不少功夫,实际不过二盏茶时间,算是极快。所谓的易容术,听起来神乎其神,好像换张面皮,就没有人能够识破,那实在是太天真了!水家人的易容术也最多只能做到九成半,还需要掌握几个关键要领。

其一是抓特点,这和现代素描里的速写近似,就是要能够确定一个人面部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如果特点抓对了,人就象了五成;其二是仿身形,我们日常生活中识人辩人,并不是看到正脸才认得出,毕竟人不断移动,仔细端详正脸的机会不多,所以身形体貌特征也起相当作用,可模仿体貌行为比模仿长相还要难了数倍,毕竟长相为静,体貌为动,有时我们看到某人照片,象极了另外一个,可是拉到一起,却一点不象,这原因里体貌占的比重颇大;其三,也是易容术里最难的一项,就是神态似,人都有五官,除了长的歪瓜劣枣的以外,差不多都是那个神态,洋人看中国人都是一个样子,分不出来,中国人看洋人也觉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是人的气质神态作祟。一个优秀的演员,稍加化妆,只要把某人的神态学足,那就象了八成;其四是嗓音同,张口说话要是嗓音不同,东北话说成了广州话,前三者你都十分精通的情况下,照样会被人识破,不过嗓音同可以敷衍,比如装作伤风感冒,或者少言寡语,都有糊弄过去的可能。

水家人的易容术,这四者皆通,若有时间做足了准备,可以做到九成。水妖儿易容成钱掌柜,顶多只做到了八成,但这已经足够,只要掌握好光线明暗,不要近身相处,懵住火小邪这样的人片刻工夫,还是没有问题的。

水妖儿拿着豆芽灯,沿梯子而上,把豆芽灯挂在梯子边,推开盖子,钻出地面。水妖儿躲在阴暗处观察了一番,只见郑大川他们的人分两堆团团围坐在地上,也有人在坑边巡视,却没有看到贾庆子和贾春子两人。

贾春子此时正绑的结结实实,塞紧了嘴巴,丢在草料堆里面,折腾累了,一动不动,水妖儿自然看不见。而贾庆子也早就被郑大川他们挖坑埋了,自然也没有踪影。

水妖儿并不知情,见院子里的人比原来更多了七八个,暗想:“那两个傻大个呢?难道已经跑去找钱掌柜了?不应该啊。”

水妖儿从后厨绕出,借着黑夜沉沉,四处转了转,还是寻不到贾庆子和贾春子的踪影。水妖儿心惊道:“莫非他们两个下到坑里去看守了?哎呀,真是头疼,我还是去会一会那个光头笨蛋吧。”水妖儿所说的光头笨蛋,就是郑大川。

水妖儿拍了拍衣服,把钱掌柜那酸溜溜阴沉沉的模样,学了个十足,缓步从黑暗处走出,迎着郑大川他们走去。

郑大川正在剥花生吃,却突然看到坐在旁边的赵烟枪眼睛都直了,嘴里的花生都滚出来,盯着自己的身后不动。郑大川正想骂,却也顺着赵烟枪的目光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吓的郑大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水妖儿抱了抱拳,喊道:“郑老大,回来的迟了点!这里还好吧!”一脸假笑而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过来。

赵烟枪低声颤抖着说道:“鬼,鬼啊!”

郑大川反应激烈,震得桌椅乱响,所有人都注意过来,无不看到了这个“钱掌柜”稳步向郑大川走过来,都是惊的呆若木鸡,眼睛都转不动了!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真是见了鬼了!

郑大川五官扭曲,脑子里想了千万种理由,也不明白“钱掌柜”为何毫无惧色的走来,咔啦把桌上的枪一把夺在手中,指着水妖儿大骂:“钱老贼!你来找死?”

水妖儿也一愣,停下脚步,疑道:“郑老大,你这是为何?我不过离开了片刻工夫,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郑大川大吼道:“老贼头,你玩什么花样?老子一枪崩了你!”

郑大川把枪已然举起,大吼大叫,却不敢开枪,他实在想不明白,天下还有刚刚跑掉不久,却又主动送到枪口上来的人,还能恍若无事的模样,难道说“钱掌柜”就是想骗他们开枪?

六行道也跑过来,同样异常紧张的拿枪指着水妖儿,低声问道:“开枪吧!郑老大,你等什么!”

郑大川盯着水妖儿,骂道:“老贼,你回来干什么?”

水妖儿也是纳闷,说道:“到底怎么了?我的两个伙计呢?他们去哪里了?”

郑大川气得直冒青烟,天下真有这么大大咧咧装糊涂的人,明明贾庆子已死,贾春子绑着丢在草料堆中,不禁大吼道:“你妈的巴子,你装什么糊涂?”

赵烟枪在郑大川身后,神色一凉,惊道:“郑老大,难道有两个钱掌柜?或者他就是个山鬼,变成钱老贼的样子,来迷惑我们的?”

郑大川听赵烟枪这么说,全身鸡皮疙瘩乱跳,头皮都麻了,他今天在落马客栈,碰见的诡异事情太多,要说真有个山鬼来了,他也能信八成!

水妖儿学着钱掌柜的样子,压了压手,说道:“郑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放下枪!放下枪!”

郑大川骂道:“放你妈的个鬼枪!你他妈的要是个山鬼树精,现在就给老子现形!老子命中九把天火,小心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水妖儿真是哭笑不得,见郑大川这些人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心中略略猜到一定是钱掌柜和郑大川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留在此地和郑大川他们周旋,极为麻烦。

水妖儿想起火小邪编瞎话戏弄钱掌柜的一幕,干脆也将计就计,嘿嘿冷笑:“好眼力啊!郑老大!你怎么看出我是个山鬼的?嘿嘿嘿,嘻嘻嘻。”嬉笑间,竟已夹杂着女声。

郑大川他们众人顿时吓的哄然一声,乱成一团,赵烟枪大叫:“这是山鬼!已化成人形!”

郑大川手中枪也抖了,大叫自己的狗头军事赵烟枪:“是山鬼!怎么办!”

赵烟枪大叫:“开枪是打不死他!看我的!”赵烟枪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块红布,跳上一步,冲着水妖儿大叫:“山鬼你听好了!老子手中的布是大觉恩寺开光的镇邪之物,还不退散!否则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要说东北这地界,地广人稀,通常跑上百八十里都见不到一个人。郑大川这些跑信镖的,经常深夜赶路,穿山越岭,也见过不少鬼火挡路的奇事,别看他们孔武彪悍,却最是迷信世界上有鬼神存在,尤其迷信山鬼一说。以前就发生过跑信镖的人暴毙于山上,全身赤裸的奇事,反正也不知道原因,一律都归为山鬼夺命。山鬼之说传的邪了,都说是能够在黑夜之中,化成熟悉的人形,让你放松了戒备,偷摸着挖人心肝吃食。又说那山鬼刀枪不入,枪械刀具不能伤其分毫。

赵烟枪说是郑大川的狗头军师,也是身兼神汉一职,沿路遇见鬼哭狼嚎的怪事,都是他出面念咒烧香,做法驱邪。

水妖儿看了看赵烟枪手中的红布,赵烟枪正张牙舞爪的乱舞,顺着他的劲头说道:“啊,果然是好宝贝,得罪了得罪了!我这就退去!”

水妖儿慢慢后退,赵烟枪仍然疯癫了一样,嘴中念念有词,全身中风一样的抽搐,好像是他正在发功,把水妖儿逼退一般。

水妖儿暗骂:“可笑!真是可笑!”

水妖儿慢慢后退,眼睛仍然四处乱瞄,眼看着郑大川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料堆里,滚出一人,呜呜大叫,看身形不是贾春子又是谁。贾春子是个混人,脑筋不灵光,听到郑大川叫钱老贼什么的,睁眼一看正是“钱掌柜”在不远处站着,哪里听得进赵烟枪叫嚷什么“山鬼”,只认得这是自己的大爷。贾春子一个折腾,便从草料堆中滚出来,让水妖儿看了个正着。

水妖儿心中大致明了,故意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退入黑暗中,身子一闪,就不见了。

赵烟枪依旧抽风般跳跃了半天,见再无声息,才直喘粗气的停了下来。郑大川赶忙上前一步,扶着赵烟枪,十分敬畏的说道:“赵烟枪,赵军师!多亏了你!”

赵烟枪呼呼直喘,说道:“郑老大,这个山鬼十分凶猛,刚才吓退他的时候,我全身精气都险些被他抽走!实在是危险万分!现在,咱们这些兄弟,都要聚成一团,谁都不可离开,只守着坑边,静待天明啊!”赵烟枪反正一通胡说,说自己刚才太上老君附体,大家都会信他,自然这时候的吩咐,有如天王老子的命令,谁敢不从。

郑大川吆喝着聚拢了众人,把火盆聚起,所有人团团围拢,再也不敢放肆。

水妖儿躲在后厨断墙边看了,骂道:“一帮子神经病!不过也好,至少他们不会来找了!”

水妖儿回到后厨内,揭开地洞盖板,钻了回去。

火小邪在地下挖的又累又渴,强忍着全身酸疼,仍然在奋力挥锄。他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小贼不同,其他小贼都是见好就收,遇难就退,偏偏火小邪的性子从小就不服输,别人说他不行的他就偏偏要去做。奉天城的张四爷家谁敢去偷?那可是寻死的风险,可火小邪许诺给自己的兄弟弄来张四爷家的点心,就真的去偷了。所以,要让火小邪放弃挖洞,那是绝不可能。

火小邪牙关紧咬,一锄一锄的锄上,那洞已经挖了四尺深浅,丝毫没有尽头的迹象。火小邪毫不气馁,丝毫也没有怀疑水妖儿指示的方位不对,又是一锄上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挖到了硬物,火小邪大喜,俯下身子把头钻进洞中,伸手一摸,果然摸到极硬的一面墙壁。

火小邪用手连抠带挖,将泥土拨开,就着灯光看上去,这面硬墙黑乎乎的,连成一片,不像是砖瓦砌成,再凑近了一闻,有一股子沥青味道。火小邪哼道:“怎么看着象奉天城里新修的柏油马路?”火小邪这些在奉天城里偷窃的小贼,天天在街上闲逛,哪里街景路面变化了,都是记得。年前张大帅府邸的门前,新铺了这么一条柏油马路,火小邪他们惊奇还有这么一大片平平整整、黑乎乎的、没有缝隙的“石板路”,还好好的在上面玩耍了一番。

火小邪钻出坑洞,心中还是大喜过望,啐了啐手,又挥锄挖上,仍然“咚”的一响,竟挖不动分毫。

严景天他们四个坐在坑底,这次可全部人都听到了墙壁内有“咚”的一声传来,严守震身子一动,凑在严景天耳边说道:“嘿!有人!在挖洞呢!”

严景天皱了皱眉,也低声说道:“不妥啊!再这样挖下去,声音定会越来越大!传到地面让人听到了,十分糟糕!”说着说着,又有“咚”的一声传来。

严景天站起身,想向后窗洞壁处走去,只听坑顶有人大叫:“起来干什么!坐下!坐下!”原来是在坑上不断巡视的郑大川他们。

严景天冲上面喊道:“解个手都不行吗?”

坑顶的人骂道:“就在这拉!又不是婆姨!还要躲着?”

严景天也骂道:“那就不解了!”坐了下来,严守震又凑过来低语:“严堂主,如果是来救我们的,咱们要赶紧通知他们,不要这样挖啦!”

严景天压了压手,说道:“如果是水妖儿和火小邪两个,以他们的聪明,定会明白不能硬挖!”

火小邪听到咚的作响,仍不挖不动分毫,眉头一皱,停止挖掘,心中暗想:“不行,挖也挖不动,还咚咚作响,若声音传到坑外面去了!那可糟糕!”

火小邪把锄头放下,返身回到昏迷不醒的钱掌柜身边,捏住钱掌柜的鼻子,啪啪抽了两个大耳光,骂道:“醒醒!你这个老杂毛!”

钱掌柜脸上被抽出十条指痕,身子晃了晃,悠悠转醒,睁眼一看,正见火小邪面对面的盯着自己,钱掌柜啊的一叫,就想闪身逃开,可丝毫不能动弹,知道自己已被牢牢捆住。钱掌柜摆出一副苦瓜脸,苦道:“木家兄弟!你真是好身手!我既然落在你手中,念着我没有害你,饶我一命!”

火小邪骂道:“老杂毛!还敢说你不想害我!”

钱掌柜头一低,摆出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闷头不语。

火小邪抓着钱掌柜头顶的稀疏头发,把钱掌柜拎起来,骂道:“老杂毛,别装混,我问你,这墙里面的硬墙,怎么挖开?”

钱掌柜哼道:“木家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火小邪一个大耳光子抽上,打的钱掌柜一歪,骂道:“老杂毛,犯横?告诉你,你要是不说,我有七七四十九种刑法对付你!”

钱掌柜继续哼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爱咋地咋地!”

火小邪发狠道:“好你个老杂毛!看是你狠,还是我狠!”火小邪一把将钱掌柜按倒在地,正想动粗,就听到水妖儿说话:“猴子,你干什么呢!”

火小邪扭头一看,就看到钱掌柜打扮的水妖儿钻了回来,便狠狠瞪了钱掌柜一眼,说道:“水妖儿,你回来了?上面怎么样?”

钱掌柜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走进来,也是看的呆了,水妖儿唬了钱掌柜一眼,也不搭理他。

水妖儿把上面的情况大略讲给了火小邪听,火小邪也正觉得纳闷,就听钱掌柜哈哈大笑:“小丫头,你的易容术的确高明,真让郑大川那些混球把你当成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地下吗?乃是郑大川突然翻脸,开枪把我赶下来的!嘿嘿!我一定要宰了郑大川这个畜生!”

火小邪指着钱掌柜,突然笑道:“哦!钱掌柜,那你还不帮我们,把这个墙壁弄开?”

钱掌柜哼道:“我宰了郑大川是我的事,帮你们弄开墙壁,万万不能!我就算便宜了郑大川,张四爷也会记得我的好!帮你们把人放了,我岂不是啥屁都没有了!嘿嘿!”

水妖儿一听,便问火小邪怎么回事,火小邪把挖坑已经挖到硬墙的事情说了,水妖儿也略略兴奋了片刻,钻进洞中看了看,却也皱眉不展的出来。两个人商量,这硬挖肯定不行,声音太大,恐怕深坑顶上的人能听到,若是再寻其他法子,则还没有个头绪。两人都觉得,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个钱掌柜嘴中问出怎么不动声响的挖开硬墙的法子。

水妖儿主持,火小邪当副手,对钱掌柜又是威逼利诱,又是甜言蜜语,又是拳打脚踢,可这个钱掌柜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肠,又如地下千年的蛤蟆精,软硬不吃,赖成一团,如论如何也不肯说。

水妖儿神色凄厉,哼道:“好你个老鬼!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性命!这回也留你不得了!我不信你不说。”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颗惨白色的药丸,捏开钱掌柜的嘴巴就要塞进去。

火小邪惊道:“水妖儿,你要杀了他?”

水妖儿点头道:“这是迷颠丸,吃下去没有问不出来的东西,只是药效过后,疯癫而死!其间痛苦,世间上没有人能说出,因为吃了没有不死的人!”

钱掌柜哼道:“小丫头,别装模作样吓唬我,你小瞧了潜地龙一脉的人了!我们这些盗墓的,一不怕死,二不怕疼,有啥花样,尽管来就是!墓穴之中危险重重,若不注意中了招,所受痛苦保管你们想破脑袋都猜不到一两分!来吧来吧,我倒想尝尝你这个什么迷颠的鬼玩意,是甜的还是咸的!”

水妖儿骂道:“好!那我就成全你!”一把将钱掌柜嘴巴捏住了,就要塞进去!

火小邪把水妖儿手腕一拉,说道:“稍等!你让我独自审一审他!”

水妖儿说道:“刚才我们两人,都审不出什么,你还有什么办法?”

火小邪坏笑一下,说道:“刚才咱们两个,有些法子不太方便,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再审一次,水妖儿你稍微躲开一些,别看我。”

水妖儿看了看火小邪,见火小邪眼中自信满满,手一握收了迷颠丸,说道:“好!你再试一试!”说着站起身退到一边,背过身不看火小邪他们。

火小邪对钱掌柜满脸坏笑的说道:“啊,钱掌柜,咱两个大男人在,我就不客气了啊!”说着把自己脱掉的褂子捡起,把钱掌柜的嘴塞了个结实。

水妖儿背着身,不知火小邪在干些什么,只听钱掌柜猛哼一声,极为惨烈!水妖儿正想回头,火小邪嚷道:“水妖儿,别看!别看!”水妖儿只好又转过头去,心想火小邪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只听得身后火小邪骂道:“说不说?说就点头!”

钱掌柜没有言语,随即大声闷哼,好像火小邪干了件让他极为难受的事情!火小邪又骂:“不说老子一根根给你拔光!”钱掌柜又是闷哼!这样来来往往了七八遭,水妖儿听的心惊,再也不敢回头。

火小邪骂道:“说不说?”

钱掌柜呜呜呜连哼不止,火小邪叫了声好,听声音似乎把钱掌柜的嘴巴松开。

钱掌柜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还是人不?你要杀便杀,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火小邪骂道:“快说!要再试试吗?”

钱掌柜喘道:“我说,我说!求你不再拔了!这个墙,挖不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火小邪骂道:“怎么烧?”

钱掌柜喘道:“烧就是了,还能怎么烧?”

火小邪骂道:“老杂毛!还逞能!”话音未落,钱掌柜又啊啊大叫,身子乱扳乱摔,显得极为难受。火小邪拉着长音咬牙骂道:“说……!你说……!”

钱掌柜的声音不住颤抖,说道:“火烧,火烧,小火慢慢烧!”

火小邪又骂:“说清楚点!为什么要这样烧?”钱掌柜又是惨叫,撕心裂肺一般。

钱掌柜急促的说道:“因为,因为,坑中墙壁上,都是易燃的沥青松油,如果直接烧穿了,就会引燃,所以,所以,只能小火慢慢烧,这个硬墙,就是怕火,你们烧化一层,刮掉一层,但不要让墙壁着了,就这样一直烧到快穿了为止,便安全了,一脚就能踹开。祖宗,祖宗,我都说了,求你松手,松手啊!”

火小邪笑道:“是个好办法!行!信了你!”

火小邪又淅淅簌簌干了些什么,这才对水妖儿说道:“水妖儿,回头吧!好了!问出来了!”

水妖儿回头过,看到火小邪得意洋洋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拍了拍手。钱掌柜则面如死灰一样靠在墙上喘气,衣衫凌乱,依旧惊魂未定的样子。

水妖儿问道:“猴子,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

火小邪坏笑道:“我这是拔毛术!是我火小邪的绝学!通常顶不过三招,这个老杂毛能撑住十多下,算是奇人了!哈哈!”

“拔毛术?”水妖儿还是不解。

火小邪坏笑一声,说道:“水妖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问了,说出来不雅的很,你定会说我流氓。反正问出来了,呵呵,如果他敢瞎说,我再收拾他。”

钱掌柜死沉沉的惨声道:“你简直不是个人……我认了,我认了,再别这么对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水妖儿隐隐约约想到火小邪到底干了些什么,因为脸上还盖着颜料,看不出来脸红,但脖子都红透了。水妖儿赶忙回避了这个话题,说道:“那咱们快干吧。”

火小邪应了声好,兴冲冲的去准备了。

火小邪所谓的“拔毛术”到底是什么?各位看官,此事水妖儿也能猜到,就不便在书中明言了。火小邪名中一个邪字,并不是因为邪字好听,而是他有时做的事,就是邪的厉害。

火小邪提着油灯到了轱辘房间,把墙角的木柄、木棒等等木质的物件统统捡了,抱回挖掘之处,再用钱掌柜的扁沿刀,把洞底硬墙露出的面积扩大到能容一个人钻出的尺寸,找了两根易燃的松木,泼上灯油点着,果然烧了一阵子,就看到这硬墙的浸火处慢慢松软、冒泡,串出一丝丝蓝色、黄色混杂的火苗,轻微的啵啵做响。

两根松木烧了片刻,眼看着硬墙上的火要烧大,火小邪便用土熄了所有火焰,拿刀上前刮墙,用力之处,墙面如同一层软蜡一般,很轻松的被刮下一层,但里面仍然十分坚硬。

火小邪刮完墙,又把松木点着,继续烧墙。

就这样不断往复不止,火小邪忌讳烧的太快,把坑里的沥青点燃了,所以十分谨慎。这样足足折腾近了四五个时辰,烟熏火燎的让火小邪全身黝黑,刮下的墙面在洞外堆的已经有小腿高矮。火小邪再一刮,就感到刀下猛的一软,似乎通了。火小邪心中大喜,用刀一捅,整个刀都透了过去,再无遮挡,火小邪转头对水妖儿低声叫道:“通了!通了!他奶奶的,终于通了。”

严景天此时牢牢盯着后窗,就看到一把刀从油腻腻的洞壁里穿出探了探,瞬间又退了回去,心中不禁大喜暗赞:“好啊!真是不简单,竟能无声无息的把如此坚硬的墙壁弄通了!”

严守震等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均是面露喜色,严守震低声哼道:“严堂主,通了!咱们上前帮手吧!”

严景天圆睁着眼睛看着后窗,低声说道:“这只是打通了一个小洞!咱们再等片刻,首先确认是水妖儿和火小邪他们两个!等我们肯定能一下子钻出时,再动手不迟!”

坑顶巡视的人拿着火把,仍然慢悠悠沿着坑边行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坑底已有巨变的迹象!

此时天边泛白,已经过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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