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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戏妖徒洞天逢良友 援黎女穴地斗癫师

石生闻言,暗中传声告知谷外诸人:癫僧已先发现九姑,现已赶去。谷中只小妖徒韦蚊,人尚不恶,正在探询。请金蝉作主,还是先援九姑,或是仍在外守候,由自己将癫僧引回,仍照前策行事?韦蛟见石生说完未答,又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师长是谁?云九姑怎会请你相助?是否还有余党?怎不快说?”石生笑道:“我姓石,来历你是不用问。既然来到,决不怕事。想我依你也行,但须显点本领,使我心服口服才可。否则便你师父肯放我,我还恨他欺逼好人,不肯饶他呢。”韦蛟闻言,先似发怒,手掐灵诀,已然举起。略一寻思,手又放下,改容劝道:“不是我不肯试与你看,是恐你禁受不住,已然发动,便须将你擒住,非等师父回来,不能擅专放你。如真非试不可,我仍施展照形之法,看那黎女身受是什苦楚,与你看个榜样如何?”石生闻言,正合心意。同时金蝉正以传声说:邪法厉害,九姑已到九盘岭,有阿童在彼,自可无事,目前便要往援也难寻踪。令探妖徒口气。石生一面点头,催妖徒行法,仍以传声暗嘱金蝉说:“韦蛟本是好人,误入旁门,少时不宜伤害。探询甚易,只请暂勿走进,以免触犯谷口禁制,被其警觉,不肯再现详情。”说时,韦蛟已如法施为,并说:“我此举虽可推说师父不回,黎女关系紧要,急于知她被擒也未,有无大援在后,二次行法,有词可借,终是徇私。你如知厉害,望你听我的话。万一师兄突然赶回,更不可露出我想帮你的口气,以免害我。”石生笑答:“这个自然。”

二人话未说完,青光闪处,瀑布景物又现:开头仍是先前人物境地,只九姑一人飞行乱山之中。前面不远,峻岭横云,危峰刺天,峭壁千寻,下临无地。山间蹬道蜿蜒如蛇,形势十分险恶,颇似所设九盘岭景地。九姑快要飞近,刚由万分惶遽之中现出一点喜色,忽似有什警兆,遁光立即停歇,反往回路和两旁挣脱,面容也骤转惨厉,周身俱是各色宝光环绕。此外并未见人。九姑却似被大力吸住,连挣几挣未挣脱,晃眼被那无形潜力牵引了去。石生对韦蛟道:“要我依你容易。适见瀑布现形,如走马灯一般,甚是好玩。还有云九姑法力甚高,我分明见她得胜飞走,你却说你师父法力高强,欲擒先纵,我也不甚相信。我是她约来的人,她如今被擒服输,我自心服,否则以后拿什颜面见人?你何不再使瀑布现形让我看,只要看出她已降伏,我便依你如何?”韦蛟略微寻思,道:“此举实是犯规,不知怎地我会这样爱惜你。好在此时由我作主,便二师兄赶来,也有话说。现与你看无妨,不过话要算数,不可骗我。还有这里埋伏甚多,禁制神妙,你不触犯它,就你骗我,说了不算,我仍可设法助你逃生。云九姑并非弱者,既肯约你相助,你又如此灵秀,想必有点来历。如若倚仗师父法宝,生事犯险,你那身受固是惨酷,弄巧还连带我也受害,却来不得。你的名字、来历肯先说么?”石生道:“我的姓名、来历迟早必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只要现出九姑降伏行迹,什事都肯依你。至于连累你受害一节,那决不会,也许你还得点益处呢。”韦蛟道:“但愿你心口如一便好。山女一定被擒无疑。其实她今日如直飞九盘岭,天未明前师父正在入定,没想到她,也许能和她兄弟隔着洞门说几句话。她一听出厉害,赶急逃回,在约期以内尚可无事。不知为何要往本山附近走动?恰在瀑布照影圈内。一经照出,任走何方,只要在于三百里以内,全能看见。何况去的又是九盘岭,哪能逃脱呢?”

韦蛟说完,手指处,瀑布重又现出景物,紧接先前九姑逃时情景:九姑神色甚是匆遽,飞行绝快,沿途峰岭泉石,似电掣一般相对交驰。飞不一会,九姑忽似有警兆,吃了一惊,当时慌不择路,急转遁光,朝着去峨眉一面飞走。飞不多远,瞥见一片极轻微的烟光一闪,九姑似已受制,面色越现惊惶。在空中强挣了两挣,未挣脱,重又回身,仍朝原路飞行。快达前面高峰危崖之间,忽见阿童等四人现身,看神气,似未觉出九姑已为妖法所制。见她未停,石完首先追赶。九姑受制,身不由己,强挣着倒转身来,张口急喊了两句。一片青光闪过,人忽无踪,石完也已回转,阿童等并未追去,身形忽隐。耳听韦蛟惊道:“这四人必是九姑帮手,隐身法竟也如此神奇。”石生忙问:“你可听出云九姑说的话么?”韦蛟脱口答道:“我们自家人自然听得出。她叫那身有墨绿遁光的小怪人千万不要追赶,必须请小神僧行法隐形再去。看神气,必是师父在内,觉出来了强敌,将她加紧擒去。只是这四人定必厉害,隐得这么快,不知察见也未。这事真怪,怎都是小孩?又有这么高隐形法?”说时,猛想起石生正是敌党,隐形也极神妙,立即改口道:“隐形法虽妙,那铁壁洞石壁百丈,其壁如钢,加上禁制严密,想要救人,岂非作梦!你看底下,就知厉害了。”

说时,瀑布上面景物忽变,现出一洞,广约五六丈,内里孔窍甚多,小的也有一人高下。当中一座法台,大只丈许,四边画着不少符篆,并无幡幢等法器。台中心坐着一个相貌奇丑,肤色如漆的矫胖秃僧,身侧立着一瘦一胖,穿得非僧非道的妖徒。台前一根石笋,高约四尺,九姑独立其上,满脸悲愤之容,正和秃僧争论,秃僧面带诡笑。旁侍二妖徒中,胖的一个戟指九姑,似在厉声喝骂。石生问知韦蛟,中坐便是乃师癫僧韦秃。旁立二徒,瘦的是大徒姬蜃,胖的是吴投。方想:“这胖子的神情最是凶横可恶,阿童等四人此时当已深入,怎不动手,容他猖狂?”忽见吴投朝癫僧说了几句,刚要下台,吃姬蜃止住,互向癫僧争论。癫僧面容骤变,手朝外一扬,立有丈余长一条青光悬向台口。石生只观对方嘴动,不听说话,九姑已为邪法所制。因阿童等四人不见,石生方觉气闷,忽听韦蛟惊道:“师父听了二师兄谗言,因九姑不肯降伏,正要炼她真魂。大师兄力劝说:‘九姑到前,四个敌人隐形神妙,大是可虑。九姑又曾来本山走动,以前行踪并未照出。此女隐迹经年,忽然来此,必有能手相助。虽然娄山关和这里禁制重重,终以谨慎为是。最好还是先把外敌行踪察知,免生意外。’师父本来自恃禁网周密,没把来人放在心上,听大师兄一说,忽然想起你今日来的可疑,现正行法察看敌踪和这里情景。你千万立在这里,作为被我制住,如有来人,随我口风答应,或能免死,否则连我也无法救你了。”

韦蛟说时,石生已得金蝉传声相告:现正隐形埋伏在外,一得石生招呼,立即冲入,里应外合。同时瞥见瀑布上面青光起后,妖僧接连行法施为,并无迹象现出,意似忿怒。刚刚起立,咬破舌尖,一口血光喷向青光之上,倏地一溜墨绿光华疾如闪电,突在台前现出,略一闪动,石笋立断。九姑立现喜容飞起。癫僧师徒见状大怒,纷纷扬手,无数青色光箭刚似暴雨一般飞出,九姑头上又有金霞微闪,连那墨绿光华一同隐去。癫僧似不料来势如此神速,只这瞬息之间,便连人带元神一齐救走,并且敌人形影一个未现。当时又急又怒,手指处,立有两幢青光涌起,将癫僧和姬蜃一齐护住。同时手掐法诀,四外乱发,全洞立被青色焰光布满。更有无数青色光箭朝上下四外石壁及地底射去,一闪不见。当时成了一片青焰火海,那么坚厚的石洞都似受了震撼,看去声势猛烈非常。跟着癫僧说了几句,二妖徒吴投立往台前所悬青光中投入,连人带光一闪不见。

韦蛟惊呼:“九姑被人救走,师父已将全洞禁制发动,来人和九姑姊弟十九难于活命。总算运气,先前专搜敌踪,不及察看这里。现命二师兄回来,察看有无敌人到此,就便助我留守。你如肯降伏,由我引进拜师,再好没有;如真不肯,此时逃走还来得及。二师兄一到,你万难脱身了。”石生早看出先现墨绿光华乃是石完,九姑已被阿童用佛光隐护救走,癫僧师徒决无幸理。因这一会暗察韦蛟人甚纯善,心颇喜他,不愿令其同败。便笑答道:“你倒好心,但我来此,你师父已然查知,就此一走,不连累你么?我看癫僧极是骄狂,今晚敌人从容入室,将人救走,他连影迹都未发觉,只是乱用邪法,有什用处?今日必定凶多吉少。你虽误入旁门,心性颇佳,何苦与之同归于尽?莫如随我同走吧。”韦蛟急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既敢放你,便豁出受责,自有担待。我非师父,哪有今日?我不肯迫你拜师,便因不肯引人不义,如何反来劝我随你?休说师父玄功变化决不会败,万一事出意料,谁害师父,我便和他拼命,不报此仇,至死不休。你看二师兄已在途中,你此时便逃也是无及,且照先前所说,随我答应,碰碰你的运气吧。所有禁制埋伏,他全能运用,只要逃得过他毒手,挨到师父回山,由我苦求,便有指望。真不听话,那也无法。你叫什名字,总该对我说了吧?”

这时瀑布上又换了一番景象:妖徒吴投全身青光笼罩,御空飞行,从对面驶来,势绝神速。青光中好似附有一丝灰白色的光影,其细如发,不时隐现。此外一片溟檬,不见一点山石林木影迹。石生以为飞行太快所致,一听韦蛟又问姓名,随口答道:“我名石生,少时再对你细说来历吧。”韦蛟方答:“二师兄就到,等我收法,你装作和我谈天便了。”随说,随将光幕撤去,瀑布复了原状。韦蛟便拉石生同去左侧右墩上坐定,说道:“你既受人指点,来此拜师,我必为你引进便了。”石生见他说时连使眼色,状更丑怪,料知吴投将到,对方必有传声之法。心中好笑,便逗他道:“你不是说,等你师兄来时,才跟你说鬼话骗他,好放我逃走么?此时人还未来,你捣鬼作什?”韦蛟闻言大惊,忙打手势,故意喝道:“你这娃儿实在顽皮,先前虽然和我商量,此时知道二师兄对师父忠心,人又耿直,故意引他发急。却不想此时山女正引人来寻仇生事,紧急之际,如何可以闹着玩?幸亏你资质、人品虽好,却不会什么法术,年纪又轻;否则,二师兄要在此时到来听去,必当你是山女所约党羽,小命岂不葬送?你怎说了不算?这也是闹着玩的?再要胡说,我便赶你出去,不代你引进了。”

话未说完,石生已瞥见韦蛟身后有一怪人影子,略现即隐,不由惊喜交集。闻言越发怄他道:“我向来言出必践,已然答应随声附和,哄骗妖徒,怎会说了不算?此时小妖徒吴投尚未到来,便要我随你捣鬼,我去不干。”石生明知当地埋伏重重,妖徒吴投必已潜踪飞到。韦蛟为了救己,故意那等说法。所以表面取笑,故作不知,暗中原已戒备。及见话未说完,韦蛟面色骤变,好似愁虑交加,怒视自己。正待发话,忽听厉声怒喝:“该死畜生!竟敢勾引外来小贼,背叛师长,今日叫你和这小鬼死无葬身之地!”随说,面前现出一人,正是吴投。

石生先就觉出三妖徒中,以吴投相貌最为凶横,不得人心。这一对面,见他生得面如猪肝,眯缝着一双斜眼,时射凶光,满脸戾气,声如狼嗥,更觉丑恶可憎。暗骂:“这等浊物蠢货,也配修道!”正想动手,给他一个下马威,耳听身侧有人答话道:“就凭你么?也配!”同时叭的一声。吴投正在戟指石、韦二人,厉声喝骂,唾沫横飞之际,不知怎的,左脸上竟吃人暗中打了一掌,半边丑脸浮肿起了寸许高下。吴投知有敌人隐形暗算,不由怒火上攻,急得破口大骂。手扬处,放起一片青光,想要将身护住时,不料敌人神出鬼没,捷逾影响,就在他手才扬起的一眨眼间,右脸上又中了一下。这次打得更重,口中黄牙竟被打折了两枚,顺口角鲜血直流。吴投邪法颇高,并非无备,一声怒吼,双手齐扬,立有无数青色光箭四下飞射。以为敌人必在近侧,断无不伤之理,哪知并无用处。光箭到处,韦蛟见他隐形窥伺,突然出现,口气那等凶横,知道不可理喻,早在暗中戒备,扬手也是一片青光,连石生也一齐挡住,未使光箭近身。那暗中打人的始终不曾出现。吴投见仇人无迹可寻,韦蛟袒护敌人,石生见他窘状,哈哈大笑,益发暴跳如雷。方在喝骂,待要凑上前去下手,忽听身侧有人骂道:“无知小妖孽,休要发狂!这两下还嫌挨得不够么?我如不是想看看韦秃子到底有什么门道,敢于欺凌善良,摄人真形,你早被我吊起了。这还是石道友见你蠢物无知,不屑动手;否则,你已形神皆灭,还说什么葬身之地?”只声音只在近侧,偏看不出一点人影。

吴投急怒交加,朝那发话之处连发光箭,语声依然忽左忽右,箭光全无用处。怒吼道:“何方狗贼,暗算欺人!是有本领的,现出形来,见个高下。”那人答道:“你配和我们见高下么?你来时向秃贼进谗,说你师弟韦蛟勾引外人,要秃贼许你便宜行事,一经查出真情,便将这里禁制发动,连韦蛟带来人一齐处死。秃贼虽然不许,说这里禁制已交韦蛟主持,他决不致背叛,不擒人来,必有原因。命你此来,只是相助防守,不许冒失。秃贼向来一经交派,便成专责,纵有不合,也须等他本人回来处置,不许他人越狙。你见进谗无用,路上暗中咒骂,说韦蛟得宠可恶,平日看你不起,早晚必要他命。你到这里后,又用邪法隐身窥伺,见他不肯伤害好人,便想乘机陷害。我看了有气,才稍微给你一点警戒。秃贼伎俩,我所深知,这里禁制与他本身元灵相应,有人破法,立可赶回。方才本想斗他一下,因有几位道友在彼,不好意思出手。随你到此,便为引他回来动手。好在韦蛟勾结外人,已被你发现,再说还有两个对头在此,你代韦蛟发动邪法埋伏,便秃贼到来,也有话说。你本可试上一试,你却并不动手,一味狂吠骂人。你那鬼画符并阻我不住,我一个等不及,便要叫你受活罪了。”

吴投明知对头难惹,无如癫僧脾气古怪,言如律令,同是门人,一经交派,便各有专责。又极信任韦蛟,来时分明又用照影之法察知勾结外人,但自己任怎进谗,终不肯听。最后虽令自己回山查看,所重只在相助防守,仍由韦蛟主持禁制。照着规条,非经奉命,不能代扈。就算韦蛟叛迹昭著,也只少时告发,凭着师父喜怒发落。适才只是虚声恫吓,想诈出韦蛟罪状,井将来人杀死,以免对证。不料有人骤加暗算,连挨重打,带受奚落。韦蛟恰又忧疑胆寒,默坐石上,一面行法护身,一面在想心事。大敌当前,未有表现,越料定通敌是真。忿恨之余,把心一横,怒骂道:“何方妖孽?少出狂言!小狗通敌,不肯发动师父仙法,我一样可以运用,豁出受责,先代师父除害,我与你们拼了!”话未说完,韦蛟忽然想起:“今日敌人全都隐形神妙。姓石的年纪甚轻,未见动手,还不知他深浅,隐形打人的分明是个劲敌。二师兄平日虽然忌刻,视我如仇,时加陷害,终是同门。现已见疑,又吃人重打,对方还在叫阵,并不发动,岂不坐实罪状,如何分说?自己怎会糊涂到这地步?”连忙应声接口道:“二师兄,我受师父深恩,怎会背叛?只因我爱这位石道友年轻灵秀,欲加保全,才有此失。到时是非自明,师父也必信我。休再多疑,仍由我发动擒敌就是。”吴投大怒,啐道:“小狗放屁!你见我要发动,打算做过场么?除非你将眼前仇敌全当我面杀死,谁能信你?”

韦蛟急道:“师兄不要生气。这里禁制你虽一样能用,但是师父今日已有预兆,曾将法牌交我,擒敌不难。不过石道友无心来此闲游,并无敌意,就有不合,也等师父来了回明再说,不能加害。否则法牌现在我手,我虽年幼道浅,心口如一,你对他如下毒手,我必阻止。你又生气,莫如仍由我下手,先代你报仇擒敌如何?”吴投本要行法施为,闻言好似吃了一惊,停手怒喝:“师父今日怎连法牌也交与你?难怪有恃无恐。既是师父溺爱不明,暂且由你,我倒看你少时如何交代。”

韦蛟还未及答,隐形人又在旁冷笑道:“这么一来,你是不敢动手了。要你无用,先吊起来,看看黑小鬼闹什花样。”说罢,吴投身上忽现出七八道灰白色光影,全身立被绑紧,离地飞起,凌空倒吊起来。白影细才如线,不知何时缠向吴投身上,一发现便紧缠身上,深陷皮肉以内,护身青光毫无用处,疼得吴投惨号不已。韦蛟见状大怒,忙喝:“石道友,随我一起,免遭误伤。”随由腰间取出一块六角铜牌,朝上下四外连连晃动。先是一片奇大无垠的青色光华,电闪也似突然出现,罩向空中,结成一个穹顶光幕,罩将下来,将全山一齐罩住。同时风雷之声轰轰大作,千百万的青光刀箭由四外飞射而来,更有无数青色火焰自地冒起。除光幕离地尚高,只齐吴投吊处不曾再往下压外,所有刀光箭光连同青色火焰,齐向中心涌到。仅只空出峰后不到两丈地面,欲合未合,各自作势攒射,腾涌不休。晃眼融会,齐对中心,当地立成一片刀山火海,精光电耀,明焰星翻,加上风雷之声,甚是惊人。韦蛟戟指大喝道:“我向不无故伤人。你这厮仗着隐形妖法,欺人太甚!现我已将各层埋伏一齐发动,你便神仙也难逃命。快将我师兄放下,束手受擒。我师父喜怒不定,碰他高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青阳神锋与天罡灵火皆我师父镇山之宝,并非寻常禁法,何况上面更有乙木天罗。我已将你逼向中心方丈之地,一弹指间,你便形神皆灭。修炼多年也非容易,何苦这样葬送呢?”隐形人哈哈笑道:“黑小鬼,休吹大气。秃贼这点鬼门道果是不寻常,只是无奈我何。我也不是什好人,无须你好心,有什本领,只管使吧。误杀了小妖怪却没我事。”语声仍是若远若近,忽高忽低,拿不准一定所在。吴投吊在空中,已然疼晕过去。

石生早就跃跃欲试,因想和那隐形人相见,又看出当地埋伏委实厉害,想借此观看怪人法力。及见怪人仍不现形,好似埋伏不能伤他,却也无法破解。而韦蛟见吴投尚吊空中,似乎又有顾忌。恐金蝉等不耐久候,心想且把癫僧引出来再说。便接口对韦蛟笑道:“这玩意真好看,怎你吹了一阵,连人影都找不见?莫是虚张声势,障眼法哄人吧?我倒要试他一试。”韦蛟本用一幢青光连石生一齐护住,闻言忙喝:“这试不得!”一把未拉住,石生人随声起,一溜银雨已往光焰海中飞去。韦蛟这才看出石生并非弱者,心中有气,怒喝道:“我好心好意想保全你,偏不肯听,闹得二师兄生疑,我少时能否免难还不知道。我向来说了必行,仍然无心伤你。你若真有法力,不妨一试,我也看看你小小年纪,到底有多大本领。你如支持不住,只一告饶,我反正是糟,仍旧放你脱身便了。”隐形人笑骂道:“你看他年纪小,真作梦呢!他的来历,说出来连秃贼也须吓上一跳,你这小黑鬼能知什天高地厚。我不过看你心肠还好,手下留情,不然也早吊个半死了。”

石生原仗两界牌和剑光冲入,初意自己久经大敌,又有剑光,法宝防身,决可无虑。哪知初上来虽觉光焰力大,仍能冲越,及至到了里面,光力越强。韦蛟虽与石生有夙世渊源,自然投契,此时终在敌对之下。先因石生不听劝告,故意愚弄离间,已然不快;再听隐形人那么一说,越发激怒。又见石生法力颇高,意欲迫令服输,便把法牌一晃,光焰逐渐加强。石生先还能够冲突抵御,隔不一会,渐觉刀箭光华虽然射不上身,但是越来越密,上下四外重如山岳,寸步难移。最厉害的是那青色火焰并不炙人,但是冷气森森,奇寒透骨,竟与前在陷空岛郸门受冻情景大略相似。方在失惊,忽听隐形人喝道:“石道友,此是秃贼采炼乙木精英与南极玄冰合炼之宝,邪法阴毒,恃以横行。你不破它,秃贼正与小神僧相持,不会赶来,如何除他?”

石生头上三角金牌乃灵峤三仙所赠,神妙无穷,威力至大,正是克制乙木纯金之宝。本来遇敌时自能发挥威力,后因枯竹老人指教另加传授,不用时连宝光也全隐蔽。上来自恃,不曾想用,闻言立被提醒。手往头上一按,立有一片金霞似金山一般涌起。那无限青光焰刀本来密集身外,不料金光骤现,轰的一声巨震过处,刀山火海立被荡开,成了一个巨洞。韦蛟自是发急,将牌连指,光焰重又涌上,只是挨着便即冲散。隐形人又喝道:“我不动手,要你尝尝峨眉门下七矮道友的味道。”石生接口道:“这黑小鬼人颇好,不可伤他。妖师想必就来,干道友快请现身如何?”

原来那隐形怪人正是干神蛛,闻言答道:“我此时除你以外,尚不愿与诸位道友相见。黑小鬼果然不恶,你收他做徒弟吧。只是太丑,有点配不上。我吊的这一个却饶他不得。”韦蛟见二人问答说笑。吴投已然疼死回生两次。石生金霞矗立如山,灵雨飘空,金霞罩地,刀光箭雨,青焰挨着便散。对方也不还攻,只望着自己好笑,估量法宝损耗不少。又听石生是师父平日提过的峨眉门下,心正忧急,无计可施。猛听当空厉声喝道:“徒儿快收法宝,速往前山等候。我与这班小狗拼了!”语声未歇,倏地眼前一暗,当空青幕敛处,一片墨云电也似急自空飞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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