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那些人，那些事
那些女人
一段未公开的录音带；一场似是而非的假球；一件暧昧不清的绯闻；一桩纠缠纷扰的离婚案……神秘女人王素薇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她的传说。
十几年来，再也没有人在国内见过那个叫做王素薇的女人，她的名字也很少有人能够记起，不过她肯定知道，另一个叫做刘文卿的女人，一定会常常咬牙切齿地想起她，可能还会狠狠地诅咒她。
这的确是个再俗套不过的感情纠纷故事，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纠结。那个男人，名字叫孙贤禄。
孙贤禄，1964年生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国脚，一生只效力过一支球队，辽宁队。1995甲A联赛最后两轮，孙贤禄一人独进三球，但辽足惨遭降级，他抱着队友姜峰和于明，当着几万名球迷的面失声痛哭。
5年后，孙贤禄的前妻刘文卿也在媒体面前失声痛哭：“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就是那个王素薇，他们的事我都知道……”哭了一会儿，刘文卿突然恨恨地说道：“不给我讨回公道，我就给他全说出来……隋波的事，你们记得吧？”
1998年，贾秀全的“3号隋波”语惊四座，随后中国足协开始了漫长的131天的调查工作。其间，国力外援毛罗突然拿出一盘“录音带”，内容是一个女人打电话要求国力3名外援在与红塔的比赛中“放水”。这个女人，叫做王素薇。
1993年，中国足球史上著名的健力宝青年队留学巴西，举国瞩门。从这个留学项目开始计划，到一批满载希望的足球少年最终成行，整个过程离不开一个女人在国内与巴西两地之间的牵线搭桥，这个女人，叫做王素薇。
现在我们知道了，在中国足球的某些时刻，王素薇大名鼎鼎。
其实就连刘文卿也没有真正见过这个叫王素薇的“小三”，红塔少年队的小球员在向她讲述“孙指导的风流韵事”时，一律称呼这个负责他们球队训练生活的中年女人为“王阿姨”。“王阿姨给孙指导买了一辆宝马”“一到我们休息的时候，孙指导经常开车去王阿姨那里”……
在孩子们零零碎碎的讲述中，刘文卿得知，王素薇定居在巴西已经十多年，并先后结过两次婚，有两个不同父亲的孩子，在巴西圣保罗拥有一份地产和一些产业，总共大约有好几百万美元的家产。在当地称得上是富豪，但那几年都是独身一人，有些相似的生活经历让她与孙贤禄走得很近。
见过王素薇的还有当时的足协副主席王钧。当年为了调查隋波事件，王钧特地飞过赤道找到王素薇，并与她进行了谈话。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中国足协召开新闻通气会，公布隋波事件的调查结果的时候，“巴西谈话”是其中的附带内容：“为进一步了解录音带中女士的身份及其收买的目的和背景，中国足协派专人赴巴西与王素薇进行了接触，但她矢口否认与国力队巴西籍球员接触过，也否认用电话进行过联系。”
一段未公开的录音带；一场似是而非的假球；一件暧昧不清的绯闻，一桩纠缠纷扰的离婚案……神秘女人王素薇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她的传说。
王素薇其实只是一个符号，在中国足球盘根错节的历史中，总会有女人的身影，很多个面目或清晰或模糊的“王素薇”，在中国足球的不同历史阶段，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比如这个故事中的“怨妇”刘文卿，她闹到最后，只是幽怨地说了一句话：“那时的假球事件，我知道一些情形，对那时一些人的卑鄙行为，目前我还不想多说，我想，以后我可能会说出来。”
2002年3月的一天，北京市宣武区公安局大门前突然聚集了很多足球记者。他们都知道，此时已经不可能见到龚建平本人，但强烈的疑惑让他们极力想在这个“现场”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因为他们实在不能相信，此前被浙江省体育局局长陈培德举报的“问题裁判”龚建平被拘捕，居然是因为“涉嫌嫖娼”！
龚建平的妻子索玉华不相信丈夫嫖娼，别人说她丈夫收黑钱，她把家里的旧家具一件一件指给别人看；说漂帽，她低着头连话也懒得说了。中国足协的官员也连连摆手：“他人很老实，肯定不是因为这种事。”直到被拘留的第10天，龚建平的律师王冰才正式确认，他的当事人被拘留原因是“涉嫌商业贿赂”。
很多年过去，当初的龚建平是“嫖娼”还是“黑哨”的争议，早己被人们忘记。但后来事实证明，没有“涉嫌嫖娼”，就没有那次的司法介入，当然也不会有龚建平“冤死”狱中。不过，“涉嫌嫖娼”本身并不是造成打黑失败的原因，它当时还算功劳一件——中国足球职业化以来一直存在的“性贿赂”随着龚建平的“涉嫌嫖娼”被揪了出来。
报载，1997年一向被认为是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一条分水岭，在此之前，俱乐部对裁判安排请吃、洗桑拿以及到卡拉OK找三陪小姐等接待项目，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约束。不少裁判在各赛区都有自己专门的“小蜜”，甚至有裁判把“小蜜”公然带到赛场，比赛结束后再一同坐赛区提供的专车返回宾馆。一些地方足协负责接待的人员手里往往还有这些三陪小姐的联系方法，在得知相应裁判要来执法的消息后，以便提前数天“预约”。一位俱乐部人士曾经与某裁判兴之所至聊起各地的“风土人情”，这名裁判很是炫耀地对各地黄色行业作出了详细的比较。
1997年以后，由于意识到联赛种种幕后交易的恶性发展，中国足协在出台“限薪令”等一系列公开政策的同时，也制定了若干内部条例，其中就包括对裁判涉足色情场所的纪律约束，并且明文规定裁判到赛区不能参加洗桑拿和唱卡拉OK等活动，这类纯属行业内部的土政策将来一旦公开，一定可以成为某个特殊时期的历史见证。
“小姐”，这个在中国社会极具时代特色的名词曾这样深刻而直接地侵袭着中国足球。虽然这群只在黑夜出现的女人面目模糊，甚至没人能够知道她们的名字。就连曾经轰动一时的“安琦拉链门”的女主角，也只留下了“阿兰”这个很不具体的称呼。
2005年8月14日凌晨，一个年轻的女人打电话给110，带着哭腔告诉对方：“有人要强暴我！”警察很快赶到事发酒店，敲开门一看，里面有一男一女。开门的男的是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身上没穿任何衣服，只围一条毛巾；女的也很年轻，躺在被单下面，后来得知也没穿衣服。几乎在见到这个青年男子的第一眼，警察就认出了这是安琦，此前一天刚在南京打了场中甲联赛。
那是安琦狂走霉运的一段时间，因为被实德俱乐部怀疑打假球被下放到中甲的大连长波，就在8月13日晚上，自己守门的大连长波又O比2输给了江苏舜天。那个郁闷的夜晚，安琦只想让白己赶紧醉倒。
认出安琦的警察将一丝不挂的安琦和小姐带回调查。双方的口供大相径庭，最后甚至整理出好几个版本。一天后，警方认定该夜总会小姐并非卖淫女，而且双方并没有发生性关系，作出了释放安琦的决定。
在阿兰与安琦的故事中，真相到底是安琦“强奸未遂”，还是“双方价钱谈不拢”，始终是一个谜。
除了迷惑，“小姐”让中国足球感受最多的就是“囧”。2009年7月，成都谢菲联队的外援罗德里格斯在深圳“涉黄”被当地警方拘留，当时甚至传出了他将被遣返回国的消息。据说成都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立即打电话到深圳警方那里交涉，这位副局长是前全兴队的政治辅导员，被很多球员亲切称为“干爹”,结果“干爹”被告知：“我们己经结案了。”这时，干爹也是没有用的。
与安琦和罗德里格斯相比，潘毅的命运不止是霉运这么简单。2002年，潘毅在一次与队友的聚会当中，强奸师弟的女友被对方告上法庭。潘毅被处以劳动教养一年。服刑完毕后，又因为车祸惹上官司。不久，这个曾经入选过国家队的球员便在中国足坛彻底消失。
性与暴力往往密不可分。2001年1月，淄博的一家报纸报道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前国脚、山东鲁能球员郝伟带了一帮人冲入其岳母家行凶，最后竟将其岳母拖出楼外痛打。”当时曾经闹得不亦乐乎，而就是在事发之前，郝伟结婚了甚至还有了儿子的事情一直不为外人所知。
2002年年底，山东媒体报道称，鲁能球员王超对妻子王博实施家庭暴力。据说她在家里经常遭到王超毒打，在鲁能队的球员宿舍，王博也遭到王超的拳打脚踢，王超更曾拿着斧头放在妻子的脖子上威胁她。
2006年10月5日6点30分左右，实德小将权磊在自家居住的小区，被前女友雇用的两名歹徒连捅4刀。
2007年11月，大连籍球员崔鹏在家乡因为道路“不熟”，因为最繁华的商业大街“灯光太暗”，冲到广场的道牙子上导致翻车，他和两位女子被倒扣在车里，旁观者称，车里弥散着酒气。崔鹏后来解释说，当天参加聚会，在送两位同学回家时发生了车祸。
说到足球与女人，就不能不提甲A时代著名的“金项链事件”：
在一番番的“轰炸”下，“金项链”拿出一颗摇头九，在朋友的呼喊声中把选美“冠军”按到沙发上，硬往她嘴里塞了进去。跟球员混得很熟的那个模特本想阻止，但是在她男朋友的目光中退缩了，另外两个女孩则根本不敢说什么话，就这样“冠军”在几番无效的抵抗后终于把摇头丸吃了下去。于是他们又要了很多酒，开始唱歌，几个吃了摇头丸的人药劲都还没过去，他们就在包房里继续摇着。“冠军”不久后就开始有反应了，在一杯接一杯地劝酒之后，她不仅有些喝多了，而且药劲也逐渐上来了，在大家的鼓励下，她开始站到了桌子上摇。看到“冠军”的药劲差不多了，其中一个男人对大家说：“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其他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纷纷响应，“冠军”也想一起走，但是“金项链”把她拉住了：“我们唱着歌等他们！”其他人也说：“你就陪X哥唱着吧，我们一会儿就来，要吃什么我们给你带上来！”几个人鱼贯出了包房，其中一个人把门关上后叮嘱服务员没叫的话就不要进包房打扰，然后带着大家下了楼。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金项链”扶着“冠军”下来了，“冠军”此时还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衣服都没有完全扣好，但一直还在不停地摇头，从“金项链”得意的目光中，其他人都知道——他已经把“冠军”办了！
这绝对是2002年中国足球最具爆炸性的故事，当时的报道并没有明确指出“金项链”到底是谁，被猜测最多的李玮峰因此烦躁了很多年。仅次于《李毅大帝本纪》的网文《李(玮峰)将军列传》都直接认定了这个猜测：“每次出行必带粗若拇指之金项链，小弟见之，俱拜服。”
“金项链”就是李玮峰吗？下面这段并非为李玮峰澄清，只是想道出真相，据最先报道此事的记者透露，“金项链”曾经在云南红塔队效力，后去了北方某支著名球队。而李玮峰，从未去过云南红塔。好玩的是，大家还是愿意相信，他是李玮峰。
在足球圈，女人往往弱势，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她们的某些特质，甚至让球员们难以招架。
1995年，前中国足坛最佳射手唐全顺的妻子远赴美国，在那之后，唐结识了“密友”丽丽，二人随即同居，就此与妻子断绝了联系。但唐全顺的钱财全部被花光之后，丽丽离开了他，后来染上赌瘾的他因开设赌庄被捕人狱。
唐全顺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典型的反例在中国足球界得以推广，女人有时候并不比赌更安全：2007年的一天，在伦敦某条大街上，一位中国球员在一家名表店里买下一款全球限量版的手表，该款手表据说全亚洲只有两只，贵得足以买下一辆宾利。球员身边的那位女孩接过手表，随手将精美的包装扔在一旁，当场把这款价位数万英镑的奢侈品戴在了手腕上，眉开眼笑地向旁边的名牌手袋店走去，整个过程利索得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这下苦了这名球员，由于当时该球员尚未养成刷卡购物的习惯，只得取下身上的大背包，抱出巨款和店员一起，一张一张地数。
大家知道，英国人购物都是刷卡，而相当多的中国人还喜欢付现金，所以他就一直数啊数，由于英国冬天黑得很早，所以他就一直数到天黑。幸好当时没有伦敦警察从那里经过，因为两个人就着灯光数一大堆英镑的情景，实在太像好莱坞警匪烂片中最常见的镜头了。
买一块限量版手表其实算不了什么，熟悉这个球员的人早都知道他娶了一位怎样的拜金女。虽然他当时己经是国内年薪最高的球员之一，但仍旧无法承受老婆的挥霍。“很多球员都买得起宝马X5，但老婆一口气要买3辆，凭中国球员那点薪水谁做得到啊？他不去赌球，你让他怎么去填这个洞？”亲眼目睹“数英镑”一幕的知情人感叹不已。
关于女人，中国足球留下了太多“红颜祸水”的记忆。但事实上，内幕重重的中国足球，或许在它被假球、黑哨、赌球等势力侵袭的第一天，女人，就注定成为一种偏见。
那英当年与高峰爱得死去活来，遭到很多北京球迷的唾弃，因为那英“影响了高峰的状态”。但球迷又是健忘的，当王纳文带着襁褓里的儿子出现时，他们又将屁股挪到了那英背后，指责高峰不道德，痛斥王纳文现身是为了炒作。
女明星、空姐、模特……不同时代的球员对于女人的追求不同，但显然，对他们来说，感官满足始终是第一位的。
只不过结局大多如大家所知，白首偕老的例子实在乏善可陈。将球员们含辛茹苦养大的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李金羽前些年与“中国第一少奶奶”孙宁大秀恩爱的时候，所有旁观者都发现一个“规律”：李金羽只要咣咣猛进球，说明他正和孙宁闹别扭；李金羽要是在场上光练折返跑迟迟进不了球，那就是他和孙宁正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李金羽的爸爸急得到处给相熟的记者打电话：“你们快想想办法，把那个女人从我儿子身边弄走！”
据说当年王素薇在巴西坚持要求王钧将录音带公布，以便证明自己的清白，孙贤禄在与前妻的离婚官司当中，坚决否认与王素薇有“不正当的关系”。也许，他们真的很清白，也许很多“王素薇”都只是中国足球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