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国尧舜
金国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由马背上的民族所建立起来的政权，却曾经出现过一位像古代尧舜那样的帝王典范，那就是被誉为“小尧舜”的仁义之君——金世宗完颜雍。那么，金世宗完颜雍是一个怎样的皇帝？他为什么能够获此殊荣呢？
宋金两国达成了隆兴和议，偃武修文、止戈讲和，两国维持了三四十年的和平局面，双方致力于发展内政，让老百姓休养生息，恢复国力。金国此时政治清明，国力强盛。世宗皇帝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位杰出的少数民族帝王，世宗年号“大定”，史称其统治时期为“大定之治”，堪比汉朝的文景之治、唐朝的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世宗皇帝被尊为“北国小尧舜”，明达干练的程度，跟尧舜比肩。可以讲，中国历史上所有明君圣主具备的优秀德行，世宗皇帝都具备，他的行政措施跟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明君圣主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世宗皇帝并不是生长于深宫之内、妇人之手。他从过军，担任过地方官。海陵王在位的时候，他被迫在地方上走马灯似的换职务，他了解民间疾苦，也熟知为政之道。在中国历史上，世宗皇帝个人的修养程度也是非常高的。他非常注重节俭，曾经说过：“昔唐、虞之时，未有华饰，汉惟孝文务为纯俭。朕于宫室惟恐过度，其或兴修，即损宫人岁费以充之，今亦不复营建矣。”（《金史世宗本纪上》）上古尧舜禹时期的宫殿很俭朴，其实那会儿根本没有宫殿，大家都在茅草屋里住着，当然更没有什么装饰。汉朝所有皇帝的皇陵都被刨了，古时候盗墓不比现在，还有研究、考证历史，发展旅游业的目的，古代盗墓目的明确单一，就是要钱。而汉文帝的陵就没被刨，因为汉朝数文帝最俭朴，刨开之后，还不够本钱呢，里边就一堆陶罐子，刨它干什么？因此朕要向尧舜禹看齐，向汉文帝看齐，不修宫殿，如果再增修宫殿，就要减损宫女太监的工资。我不能减少大家的俸禄，供我一人享乐。
世宗皇帝还跟周围大臣讲：“朕年来惟以省约为务，常膳止四五味。”（《金史世宗本纪下》）皇上这一年来，御膳也是能节约就节约，平时一顿饭就四五道菜，大家可能觉得四五道菜也够多了，但是我们看电视剧里面清朝皇帝吃饭，几张桌子都排满了，百十道菜。实际上这百十道菜，都给皇上吃吗？那不得把皇上撑死！可能菜价的百分之九十，都被底下人给私分了，皇上真正吃到嘴里的百不及一。有的菜天天往上端，反正皇上也吃不到嘛，离得三丈远，所以那些菜，连热都不待热的，已经腐烂变质了，还给皇上往上端。这叫看席，就是往那儿摆谱的，不能就几个菜，皇上不吃可以，但得看着。世宗皇帝说没必要这么铺张，给我撤了，常膳四五味就足矣，甚至有的时候世宗皇帝一顿饭就两菜一汤。
有一次，公主进宫来看父皇，正赶上世宗皇帝用膳。看到公主来了，皇上非常尴尬，因为御膳只够皇上一个人吃的。你来了很抱歉，公主回娘家一趟也不容易，但是没饭招待你，现在通知厨房也来不及了。世宗皇帝召见大臣时，经常跟大臣彻夜长谈，皇帝谈得兴起，主明臣直，大臣也越说越起劲，说着说着，到饭点了。怎么办？这么多大臣在这儿，不管饭把人家轰回去不合适吧？皇上说，咱们一块儿吃吧，把朕的御膳端来。御膳端进来，大臣们一看，这咋一块儿吃啊？一个小托盘，里面两碟小菜，一个汤，一碗饭，我们一人一筷子也不够啊。大臣们只好说，臣等不饿，陛下请用膳。皇上说，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啊，那咱们一块儿饿着吧，君臣就空着肚子谈。等把政务处理完，大臣赶紧飞奔回家，皇上才把这点已经冷了的饭吃下去。
世宗皇帝为了解民间疾苦，经常微服出宫。有一次，他发现街市很萧条，怎么买卖人这么少啊？为什么商店都关门了？他吩咐去问问。地方官回奏，皇妃刚刚病逝，现在国丧，因此街市萧条。世宗皇帝很不以为然，哪能因为皇妃病逝，老百姓就不过日子啊？让他们开市，取消国丧。不能因为皇家个人的事情，耽误百姓的生计。
早在世宗皇帝刚刚登基进入中都的时候，他就下令，宫殿不能再添设，老百姓在宫禁周围做买卖，不要干涉，只是立块警示牌就可以了，宫禁重地，别误闯进来。皇上不怕在宫殿门口摆摊影响市容，这还能看到商业繁荣嘛。
第一节 唯才是举
金世宗完颜雍，是金国第五代皇帝。他在位二十九年，政治清明，经济发展，社会安定，老百姓安居乐业。而且金世宗本人德才兼备，为人谦和，注重节俭，是一位享有“小尧舜”美誉的仁义之君。那么，这样位金国历史上最为贤良的明君圣主，他又是如何治国为政的呢？
世宗皇帝生活俭朴，为政宽仁。他不止一次讲：“朕尝自思，岂能无过，所患过而不改，过而能改，庶几无咎。省朕之过，颇喜兴土木之工，自今不复作矣。”（《金史世宗本纪下》）我经常反思自己，人非圣贤，怎么可能没有过错呢？如果有过能改，这没关系，最可怕的就是有过不改。皇上经常让台谏官员给自己提意见。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以后马屁文章、阿谀奉承的奏折我不看，你们的职责就是指摘朕的过失，朕给你们工资是为了让你提意见的，你天天歌颂我，天子圣明，臣罪当诛，那我真诛了你。主明臣直，大臣纷纷上谏，皇帝更加能够纠正自己的过失。因此在世宗一朝，朝政非常清明。
世宗非常善于用人，不管是原来跟着他在东京辽阳起家的老臣，还是海陵的旧臣，或是被海陵排斥的宗室，唯才是举，一概任用。尚书令张浩是海陵时期的首相，在世宗朝照样受重用。世宗跟他讲，你在正隆年间做首相，不可能没有过错，海陵王倒行逆施，你身为首相不纠正他。其实张浩也纠正不了，海陵刚愎自用，叔叔、大爷、亲兄弟，逮谁杀谁，我一个两姓旁人，纠正他？我脑袋就没了。皇上说你虽有过错，但是，“卿在省十余年，练达政务，故复用卿为相，当自勉，毋负朕意”（《金史张浩传》）。你在尚书省十余年，很会治理国家，能辅佐朕，所以还用你做尚书令，希望你忠于朕，帮助朕把国家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