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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

抢渡北盘江的前后(艾平)

一、司令派兄弟欢迎大军

“十一团为先遣团,于明日十二时赶到北盘江,控制渡河点,并架设浮桥。”

“同时,占领白层河渡河点,掩护全野战军渡河。”

“行程约一百八十里,沿途有彝兵与民团,无正规敌军。”

这是十一团在占领广顺城后第二天夜晚接得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政治委员杨尚昆的抢渡北盘江的直接命令。

交夏时候的雾烟荡荡地盖着了天地,凉风微微地吹着的早晨和夜晚,使人不时打起寒颤,尤其那些身体瘦弱的人儿身上还披着棉衣。东方已现出鱼肚白的灰色,象征着天色是快要明了。

天色微明,拂晓的时候到了。担任重大任务的先遣团的队伍从宿营地慢慢地向那弯曲而狭窄的羊肠道移动着。

太阳渐渐地从东方出现了,照例,农夫、农妇应该是在田园中忙碌地劳作着,然而却一个也不会遇见了。这些彝民,都在王家烈狗家伙的欺骗下跑到山林内隐匿着,打起埋伏,好在有人做向导带路,我们并没有因而迷失了道路。

翻了一座山,又过了一条沟,就是这样爬山下山不停地在走,迅速地在向前进。一百八十里路要在明十二时赶到,沿途还要打仗,就算不打仗吧,也是相当难走的。“十里一小休息,三十里一大休息”的事情自然是办不到。这是特别的任务特别的环境,应该用特别的态度特别的行军——急行军来对付。十一团的全体指战员们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一个表示疲劳勉强与不愿意的神气,并且沿途雄壮的唱着革命歌。“好呀!再来一个!”“哈!哈!哈!”“来呀!兴国山歌。”“啀来同你比赛”不断地进行着行军娱乐工作,热热闹闹的洪亮的声音震动了山谷。

陪伴着我们的太阳,似乎也有些倦的样子,渐渐地渐渐地从东方移动到了西方,它的光芒也不像在正空那样灼热。

“也应该休息一下了!”从拂晓出发没有休息过的十一团的队伍,沿着村子路边休息下来了。这时大家都很口渴了,很有组织地每个单位都派了两三人到村中去找水喝。

一个年老的彝人,在我们宣传之后恍然大悟似的对我们说:“啊!你们是这样好呵!那我们不怕。”他把头点了几下,接着他又说:“我们的妇女人家都怕,娃娃也怕,他们都躲了!”

“到北盘江有多少路?”我们这样问他。

“噫!一百三四!”

前卫部队又开始移动了,大家都在向这彝人道别。我们的队伍还没有走过这个村庄,有些人在说彝人还是好办交涉,也有说非走夜路不能如期到达。王明同志把头掉后来这样说:“前面就是民团王司令的区域了。”

“夜间有些不大好办。”蓝国清同志接着王明的话。

“是的,真有些不好弄!”张爱萍同志这样的说,“民团倒不怕他,问题是人生路不熟的夜行军。”

“就是这点讨厌!我看……”

“啪!啪!”对面林里打了两枪。

“咳!说着说着,就来了呢!”

带路的向导,沉着地说:“官长!他一定是王司令的兵,等我来打一个招呼。”他不等我们回答他,就喊起来了:“呜!兄弟们!这是红军不打我们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打咯!……”

王司令的兵来了。他们告诉我们前几天由周浑元(蒋介石“追剿”红军的总指挥)派来一个代表,要王司令堵截红军,王司令没有答复。他们刚才发生了误会,不知道是红军,以为是国民党中央军……等我们也向他们讲了许多,进行了一阵宣传以后,他们又“呜!呜!”一个个很快地跑来了。

队伍很快地能过了田垅,走出了山沟,他们一边走一边不绝地互相谈论着。一些特务员说:“噫,这送来的是什么人?”

“报告!政治委员!”一个通讯员带着两个戴瓜皮缎子帽的二十多几的先生装束的人向张爱萍敬了个举手礼,“营长要我带来的,说是王司令派来接头的。”

“我们是司令派来的弟兄欢迎大军的。”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行了一个鞠躬礼说。

“我们不知大军今天到此,没有远迎,哈!哈!请原谅原谅!”另一个也把头点了两下。彼此客气一会,互相谈论一些关于北盘江的敌情,沿途道路等等事情。

天已经夜了,因为从早出发还没有吃中饭,走了一天大家都须要休息一下。同时只有九十里路了,于是队伍就在王司令让出的房子进行大休息。

政治处的主任王明同志与保卫局特派员吴信全同志任“外交大使”与王司令进行交涉谈判,结果甚为圆满。

王司令派了一个副官带路作向导,沿途与各隘卡交涉,对红军后续部队也不加以任何阻拦,并且慰劳红军许多白米与猪肉。结果,我们的部队在夜间在各关卡“通行无阻”。

二、迅速徒涉过去,占领对岸阵地

经过昨天一个整天与一夜晚的急行军,终于在今天十一时赶到了北盘江。

北盘江的水的流速不大,宽不过二百米,照水势是可以徒涉的;但水究竟有多少深,我们还无从测量。河的对岸矗立着高有十里的大山,由此向下游走五十里便是白层河比较热闹的一个渡口。从此地去白层河的中间五里处,有名叫孔明坟的地方,相传当年诸葛亮死后埋葬此处。

队伍是拥挤在河岸的河滩上,大家都拼命地喝水。因为走了四十里的山路全没有一口水,连泥水也找不着来喝,所以一到河边,都你一碗我一碗地饱喝了一顿。

这时北盘江还没有到敌人,所以很太平无事。

“试一试!”张政治委员踌躇后毅然地说,“浮水浮得好的同志,先探一探,不过去不行呢!”

“是的!”王主任有些着急的样子,“假使敌人到了就糟糕!”

“我先去,会水的跟我来!勇敢些吧!同志们!”蓝参谋长把衣服裤子脱得光光的,手里拿了一根木棍子首先走下水去了。

“机关枪连占领阵地!掩护渡河。”机关枪在河的我岸展开了,准备一发现敌人就开始射击。

“行哟!”蓝参谋长徒涉到河的中间,喜欢地喊道:“政治委员!可以徒涉。”

“陈排长!”张政治委员在蓝参谋长刚要徒涉到彼岸的时候发出了命令,“侦察排首先迅速徒涉过去,第三营也开始徒涉!小孩子留下来,待桥架好再过去。黄营长迅速徒涉过去,占领对岸阵地,如发现敌人坚决地打坍他!”

“掩护渡河!”

“同志们!”王主任提高了嗓子,走到第三营的队伍中大声地说,“我们的任务才完成一半,主要的要靠这一下趁敌人还没有到,迅速地徒涉过去吧!”

河里的水不住地在响,裸体的红色英雄们,都做着一样的动作,左手举着枪,右手举着子弹、衣服和行李,一个靠一个嬉皮笑脸地欢欢欣欣地向河的彼岸徒涉过去。侦察排过去了,第七连、八连、九连……都接连着在渡河。

“侦察排与第三营迅速地爬上山去!”张政治委员站在河这岸说,“本部占领那个阵地!”

侦察排在前,第三营在后,一队队地很迅速地向那山顶上爬去,其余的继续在徒涉着。

“对了,侦察排到山顶了。”

“啪!……”

当侦察排刚爬上山顶,当第三营隔山顶约十五米的时候,敌人恰与侦察排相遭遇。还有一些敌人风驰电掣般在从山脚往山顶爬上来,被我侦察排的轻机关枪配合着手榴弹一打,像死狗样坍下去了。第三营也赶上来了。侦察排在上面,第三营在右侧面,从上而下地压下去了,敌人像水样坍下去了。接着就是一个猛追,直追了二十余里,才收兵扎营。

据俘虏来的俘虏兵说,敌人一个团从贞丰城开来这里,扼阻渡河点,阻滞红军过河,因为他们知道这两天红军要从这里往云南。

“险些不好弄呢!如果敌人早十分钟来占领了这带山。”“终竟我们争取了先机之利!”

三、“还是假打一下吧!”

在到北盘江以后,即由蓝参谋长率领十一团之第一营经孔明坟沿江而下占领白层,控制白层渡河点,以便军事委员会直属队与第五军团及其他部队渡河。

白层是北盘江的重要渡口,为贞丰、兴仁的门户,常驻有重兵把守。

是黄昏以后的时候,第一营到了白层。所有的渡船与商船都停泊于彼岸,为犹国材之一营派兵看守着。

“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把机关枪架起来打了再说。”蓝参谋长这样向田营长说。

“啪!啪!啪!……”

河对岸的敌人并没有还枪,只是把卡子以及河岸的灯光完全弄熄了。敌人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我军休息下来了。除在沿河布置了警戒外,还到处征集架桥材料,准备拂晓强攻。

“除了强攻,是别无他法了!”

“报告!”一个小哨的排长向田营长报告情况“河中间过来了一只船,不知道做什么的!”

大概是晚上十点钟以后了。守白层的敌军营长震于红军的声威,不敢与战,派了他的副官来办交涉,探听我们的行动。

“只要过河,什么也不要!”这是我军向副官提出的,当然还是带着些外交式的客气。经过以实力作后盾的宣传之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把船给红军渡河,借路给红军过。

“究竟我们为什么……”那副官多少带着些不好开口的样子,但他终于说出来了,“上级有命令,就是这样的过去,似乎不大好,这里假打一下吧!”

半夜的时候,渡船一只一只地从河的那岸摇过来了,同时间对岸敌军(似乎也是“友军”了)的灯光也燃起来了,但那灯光慢慢地向这处移动了,我军也就不客气地驾上船一船一船地渡过去,依约假打了几枪。可是那些队伍太不沉着了,一听到枪声有些灯光又熄了,队伍也紊乱起来了。

我军就在这样“还是假打一下吧!”的情况下安然地渡过去了,白层的渡河点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控制在我红军之手。

“控制北盘江渡河点的任务胜利的完成了!”

四、“机关枪多得很咧!”

胜利地渡过北盘江以后,次日奉令经者相、坪街向铁索桥前进。

沿途道路崎岖,高山峻岭异常险恶,人烟稀少,树木丛生,为人迹罕到之处。在路的两旁,除高矗云表的石山一处,便什么也没有。要上山了便是爬了一层又一层再一层,要下山了便一直下又下再下,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概。这是从江西出发以来从没有看见过的高山峻岭,所以四十多里的行程我们足足的费了六个多钟头。

第一天到达了者相宿营。

是第二天的十三点钟以后,逼近了坪街。经过约半小时的战斗,击溃了驻守坪街之敌,占领了坪街。据俘虏的白军犹国材的士兵说,驻守坪街的敌人是一个营,还有刚刚由铁索桥开来的国民党中央军一个营。这一营正开头煮饭的时候,就是我们红军向坪街攻击的时候。敌人听见打枪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开跑了,所以我军没有受到损失便攻占了构筑有防御工事的坪街,并缴获了一些,虽是不多。

坪街是关岭城铁索桥到兴仁必经之道路,所以经常有重兵扼守,并有电话联络。因为敌人退得异常狼狈,所以电话机仍是好好的没有动,供给我军与敌人暂时联络的工具。

“等我来试他一试吧!”张政治委员说了,就开始试与敌人讲起话来了,“喂,我坪街啦……你那里?”

“我关岭咯!”关岭城敌人这样答了。“坪街怎样了?”

“没有什么,”张政委假冒敌人回答,“只几个土匪来搅乱了一下,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啊!你们要注意呢?”关岭敌人异常关心担忧地问,“有一个营到了没有?”

“没有看见到队伍啊!”

“快到五点钟了,”敌人大概看了一下钟点后,很放心地说,“等一下也许就会到的!”

敌人说完这话以后,把听筒一挂走了。

我们这面也同样地停止了通话。

“铛!铛!铛!……”

电话机响起来了。总政治部巡视员周碧全同志接电话:“我是坪街……还没有到啦……是的,天快晚了!……没有什么事……好,到了打电话报告你。”

过了一会,关岭城的敌军师长又从电话中问他说:“关岭县长报告坪街到了共匪。你们说没有,究竟怎样的?”

“那有的事呢!什么也没有。”王主任在电话中回答他。最后敌军师长发脾气地说了一句:“狗县长真造谣捣蛋!”

以后我们从敌人的电话中,听到住在龙场的一个敌军团长打电话给关岭城的敌军师长。他说:“坪街已经早被红军占领了,驻坪街的两个营,被击溃散乱在四处山上……”

“有多少共匪呢?”关岭的敌军师长惊讶地问。

“一千多两千人……机关枪多得很咧……”

“咳!我们也很多呢?”关岭城的敌军师长丧气地回答,从此电话也不通了。

我军乘夜向着铁索桥前进,又一连夺取了敌人守铁索桥的两阵地。后来因地势十分险恶,而敌人又占领优势地形,我军也不得前进,敌人也无法夺回他的阵地。就这样与敌人相峙一个整天及两个整夜。

铁索桥虽然没有占领,然而由于坪街的占领,截断了关岭与兴仁、贞丰的敌人,使我主力得以顺利地夺取了贞丰、兴仁两个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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