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玄宗退位

玄宗入蜀：玄宗下诏书命儿子对付安史之乱，可惜天不从人愿

太子留下了，玄宗还是按原定计划往扶风走。这条路他走得顺不顺呢？还是非常不顺。为什么呀？人心散了。本来经过马嵬之变后，玄宗的权威就下降很多，再加上太子又和他分道扬镳，士兵们的思想就更混乱了。一时间士兵之间流言四起，都抱怨玄宗让他们吃苦头，而且话说得愈来愈难听，连陈玄礼都有点控制不住。政变也是有惯性的，马嵬之变让士兵们尝到了甜头，难保他们不再搞出第二次政变。更要命的是，马嵬之变，还有杨贵妃当替罪羊，这时候如果再发生政变的话，可是连替罪羊都没有了。看到这种情况，玄宗的心都凉了。怎么办呢？我们看旧小说不是经常有“天无绝人之路”或者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一类的说法吗？用到唐玄宗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救命的来了。什么呀？春彩。一种丝绸。四川不是每年都要向长安进贡春彩吗？现在虽然安史之乱起来了，但是唐朝并没有亡，所以，四川还是照样进贡春彩，这时候，十万多匹春彩正好运到扶风。看着这批春彩，玄宗有了主意。他命人把春彩都陈列在院子里，将将士们召集起来，对他们说：“朕比来衰耄，托任失人，致逆胡乱常，须远避其锋。知卿等皆仓猝从朕，不得别父母妻子，跋涉至此，劳苦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长，郡县褊小，人马众多，或不能供，今听卿等各还家，朕独与子、孙、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达。今日与卿等诀别，可共分此彩，以备资粮。若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各好自爱也。”话没说完，眼泪纷纷落下，把衣襟都打湿了。玄宗这是在做什么？这就是阿瞒本色，既是真情流露，也是煽情表演啊！人都是讲感情的，所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众人一看皇帝陛下都可怜成这个样子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表态说：“臣等死生从陛下，不敢有贰。”玄宗的苦肉计成功，军心总算稳定下来。闯过这道人心关，接下来就比较顺利了。到七月中旬，终于度过天险剑门关，来到普安郡，也就是今四川省的剑阁。

到了这里，叛军基本上就不可能追过来了，保命已经不成问题，唐玄宗的心也逐渐轻松起来，可以考虑一下全国的局势了。那么，玄宗当时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呢？七月十六日，就在普安郡，唐玄宗发布了一道非常重要的制书，这道制书，也就代表当时他考虑的主要问题。制书写了两个内容。第一，承认自己要对当时天下大乱的局面负责。他说：“伊朕薄德，不能守厥位。贻祸海内，负兹苍生，是用罪己责躬。”一句话，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负责。第二，做整体战略部署。他是怎么部署的呢？玄宗宣布：“以太子亨充天下兵马元帅，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南取长安、洛阳……永王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盛王琦充广陵大都督，领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等路节度都使……丰王珙充武威都督，仍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都使，应须士马、甲仗、粮赐等，并于当路自供。”

这个战略部署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其实这是把所有能干一点的儿子都动员起来，让他们各自领兵，从各个方向对安禄山形成合围之势。反正以后不管谁打败安禄山，江山都是李家的。看看这个安排，我们不得不承认，太子李亨跟玄宗分手是有道理的，否则，他跟着玄宗到了四川，而兄弟们都在外面领兵打仗，万一其中的哪一个打败安禄山，这接班人恐怕就轮不上他了。那么，让儿子们各自为战，玄宗本人干什么呀？从诏书可以看出来，唐玄宗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其实就是居中节制。他是大脑，儿子们是四肢；他是老板，儿子们是打工的。一言以蔽之，他这个皇帝的中心地位可是不容动摇。很显然，到这时，唐玄宗已经恢复元气，踌躇满志地重新履行起皇帝职责。那么，历史还会给他这个机会吗？非常遗憾，不会了。

从唐玄宗所下达的制书可以看出，唐玄宗终于摆脱了两京失守与痛失爱妃的阴影，恢复了元气。他打算认认真真地履行起皇帝的职责，遥控儿子们平定安史之乱，恢复大唐王朝的尊严。可是历史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就在唐玄宗普安下制之前的三天，太子李亨已经在灵武登基称帝了。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