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海

大海！一听到这个词，就会想起海浪的声音，又白又好看的珍珠贝壳，还有潮水拍打着被海草缠绕的海岸。也许，还会想起无边无际的海水，今天像镜子一样平静，像天空一样蓝；明天黑得可怕，而且巨浪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儿，又溅起冒白色泡沫的浪花，拍打着悬崖。或者不会引起任何联想，因为你从未见过海。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和看到的。

世界上海洋的总面积是陆地总面积的3倍。经过对许多地方的探测得知，海底跟陆地一样，是很不均匀的。有些部位被深处的沟壑切碎，这些沟壑在很深的地方，铅垂都没办法达到；而其他的部分则被山脉环绕，这些山脉的顶峰在海平面上，因而形成岛屿。还有其他地方是很大的平原或宽阔的高原。除去覆盖在它上面的水，它就跟无限延伸的干地没什么两样，自然而然地，由于地下力量的作用，它会在这片干地上形成峡谷，一座座的山脉堆砌在上面。大海，虽然很浩瀚无穷，但是与巨大的地球比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小泥潭。地球内部之火对海底产生的作用形成的褶皱，并不会少于在地面所形成的。现在的陆地曾经也是海底的一小块土地。地球外壳的变化，使得陆地露出水面，但是这些变化也可能把它们推回原来的地方，然后从另外一个地方再升起一块陆地。因此，海底的不均匀是和陆地一样的，所以不同地方不同深度的海底肯定是有很大不同的，随着相对应海底的变化，山脉、峡谷、平原和高原也都不尽相同。

为了测量，我们用一根很长的绳子系着一个铅球，然后把它扔进水里。被展开的绳子显示的就是铅球到达的深度。地中海最深的地方好像在非洲和希腊之间，在还未到达底部时，扔进去的铅垂绳子已经有4到5千米了。在大西洋，还有比这更深的地方。纽芬兰的南边的大浅滩，有8千米深。而在陆地很少的南极，海都非常深，有些地方有14000~15000千米深。在这些海中央的深海处，海浪拍打着海岸的沙滩，可以找到所有中级深度的海，根据海底的特性，有些是很浅的，有些是陡变的。有时候海岸不远处的海会突然变得很深。而有时候海岸不远处的海的深度还很浅，所以要走很远的距离才能到差不多深的地方。在那种情况下，海底就是一个不会消失在水面下的平原，几乎没有什么陡坡。

海洋的平均深度有6~7千米；如果海洋的底部是像脸盆的底部一样是平的，那么海水在保持表面面积不变的情况下，就有六七千米厚。这样，就可以大概计算出海水的水量，也就是差不多3000万平方米。让我们把这个大数字翻译成文字，这样你们可能就会比较清楚。假设所有的海水都被排掉，假设存在这样一条取之不尽的大川，让它往所有海集合的盆里注水，直到注满为止。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把法国最大的河流——罗纳河，假设成这条河。它在里昂每秒钟的流量是600平方米，有时候会增加到4000平方米甚至更多。让我们把它定为是每秒钟5000平方米，假设它是永不停息的。那么，这条河流之王，每分每秒都以最大的流量在流动，经过20年，注入海盆里的水也就只有现在海洋里的水的千分之一。如果你看过罗纳河，你就可以想象出海洋是多么的浩瀚。现在，我现在必须把刚刚说的收回；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出所有的海洋集合在一起是多么庞大。谁会自以为他能够抓住那惊人的巨大的水体？即使可以，也不过是创造者无穷资源的一滴而已。

海平面会改变吗？它会上升或下降吗？经常听说它退下去，新陆地就会出现；或者会吞没陆地。海水真的会在某一天退去，然后在第二天又涨上来吗？不是的。

水位都是统一的，这是静水力学的基本定律。不管它延伸到多远，水体表面没有一个地方是永远在平均水位下面的；只要有平衡，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由于水的流动性，它会自然而然地回归原来的水位。只有水量的增加或减少才会影响水位的高低。但是要注意，这种上升和下降是受条件限制的，而不是自然的。如果水量不变，而水位发生变化，那肯定是墙壁或底部发生变形，盆地的总容量还是保持不变的。

自从有历史记载以来，有成千上万个地方的海水水位从未变过。地理书上记载：很久以前，这样那样的暗礁、岩石总是被海水刚好没过。如今还是一样没变。这种测量水位的自然方式告诉我们，至少经过了1400年，海水的总量基本上没改变。这是经过时代见证的一个不争的事实。“他”环绕地球一周，用腰带把海洋围起来，数了海洋里的每一滴水，一滴也不少，一滴也不多。

如果陆地的形成和海盆的形成没有变化，应该就可以发现所有地方的水位都跟第一次看到的和记录的一样。但是海洋和海盆都经历了很大的变化，陆地和海洋的分界线已经发生了移动。海水退回去的地方，就会露出很大一片海岸，很快这个新形成的海岸上就会长满植物。而海水涨起来的地方，大片的土地，连同建筑、森林和粮食都会被淹没。

但是表面现象总是会骗人的。用证据来证明，就会得出与感觉相反的结论。从表面上看，地球在太空中是保持静止的，而事实告诉我们它是动的。从表面上看，海洋里的水一直在变化，时起时伏，有时候一下子就把一个城镇淹没，然后又退回去。但是事实告诉我们，海洋的总体水位是没变的；而陆地又被错认为是固定不变的，实际上是不稳定的。地球外壳上这些固体物质的变化都源于流动的海洋。海水并没有改变水位，而是装载着它的容器发生了改变，从而使水位发生明显的变化。回想一下，我刚刚讲的关于这个话题的例子——我们这个时代里，瑞典海岸的慢慢上升以及智利陆地面积的扩大。

岩石海岸是固定的，而冲刷它的海洋是变化的，这两个概念都是错误的。自土地和水形成以来，海浪到处翻滚着，但是它的水位从来没有变；而所谓的陆地，会上升，会下降，也会破裂，等等。

海水中的物质溶解后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物质，同时释放出非常难闻的气味，使得海水没办法成为生活用水。这些物质中最多的是食盐，它的作用是防止水里丰富的植物和动物腐烂，更不用说河流带进去的脏物了，这些净化机制对陆地非常重要。海水的盐度有很大不同，特别是淡水河流，和水蒸发很快的地方。1升里海的水包含大约6克盐分，黑海的大约是18克，大西洋的大约32克，地中海的大约是44克。死海是一个特例，每升死海的水包含400克盐分。海水中溶解的盐对航海有很大的帮助：它能够使海水变重，从而增加它的承受力。人可以漂浮在死海上。

尽可能去估算海洋和大海中盐的总量，其结果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如果所有的海洋和大海都被晒干，那么留下的盐可以堆起一座至少1500米高的山，它的底部与整个北美的面积一样大；或者，用其他的术语来说，如果把这些盐洒满整个地球表面，那么它的厚度将有10米。

少量的水是看不出它的颜色的，但是如果大量的水聚集在一起，就会呈现出绿蓝色。因此，海是蓝中带点绿色，而且海洋中部的颜色比海岸附近的深。但是这个颜色会根据水表面状态的不同而显现出差异，即光的照射和天空的透明度。在太阳的照射下，平静的海面会呈现天蓝色或靛蓝色；如果是暴风雨的天气，就会呈现深绿色，逐渐变为黑色。古老的海洋还会有其他的颜色，但是这只不过是局部的，例如，有颜色的沙、微生物、微小藻类在海底形成厚厚的一层。由于红海里面有大量的紫色微小藻类，所以它的某个部分呈现出血色。由于红色微生物的存在，所以加利福尼亚附近的海洋的某个部分呈现血红色。

有些微生物把海染红，也有些微生物让海发光。我们很熟悉的萤火虫，夏天晚上会在草丛里发光，就像天上星星掉下来的星火。虽然这种昆虫本身有亮光，但是它并不会像红炭那样燃烧；它亮和不亮的时候，温度都是一样的。而且，它可以自由选择亮还是不亮。动物本身发出的这种光叫做磷光，但是与磷没有关系，在它的身体里找不到这种东西，而是因为它与黑暗中磷燃烧时发出的光类似。海水，特别是热带地区的海水，存在着大量的各种各样的磷光微生物，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夜光虫（如果更书面一点，就是夜间发光物）以及火体虫。夜光虫是一种很小的果冻状的小颗粒，透明的，尾部是会动的丝。5只这样的微生物接在一起，也只有1毫米。火体虫是空心圆柱状的，跟手指的大小差不多，也是透明的果冻状的。现在，我们来听听旅行家是怎样描述由无数的这种磷光微生物形成的火湖的。

“有个地方的整片海面都在发光，而且它的海浪看起来酷似金属溶液。穿过这片海洋的船只，在船头破浪处喷出红色和蓝色的火苗。有人会认为是硫黄燃烧产生的。无数的星火从海面飞上来，非常绚烂，真的烟火在它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在海浪中，到处都是发光的夜光虫云朵和彩带。在其他深海处有许许多多的火体虫，围成一个会发光的‘花环’，看起来很像炽热的铁块铸成的花冠。就像铁块从火炉里拿出来，冷却之后颜色会发生变化一样，这些火体虫的颜色也会发生改变，从绚丽的白色，变成红色，金色，橙色，绿色，天蓝色，然后突然又亮起来，变得比之前更亮。每隔一段时间，其中一个花环就会像蛇形烟花一样，突然波动起来，折起来，打开，盘起来，像火球一样跳入海浪中。远处的海洋呈现出乳白色，带着柔和的光，就好像夜光虫在水中溶解了。”

发光海的绚丽景观只有在地球热带的温水水域才会完全呈现，对于它我们还不是很了解，到目前为止，北面也只到法国的北海岸。你们可以带着兴趣来阅读国利伐先生在布伦港口所看到的一切。

“平静的海面还是漆黑的，但是一点点的骚乱造成了光芒的释放。物体扔到漆黑的海面，产生了一点点光，而以它为中心而形成的波纹是很多的光环，在黑暗的背景下显得更加明亮。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也会产生同样的效果，溅起的水沫就像用锤子敲红热的铁喷出的火星一样。进入港口的轮船，桨每动一次，就会唤醒沉睡的夜光虫，那是非常美丽的景色。但是水面一回到平静，一切就又都变回漆黑了，除了由于涟漪而在海岸还残留的一片夜光虫。

“滚向海岸的海浪呈现着由无数小星星点缀的银白色的巨浪，而且浪尖还带点蓝色。在破坏同等水平的沙滩时，它们横扫一大片，然后这整片空间就像披上一件外衣一样，又闪又亮，上面还有无数的亮白色、亮绿色或亮蓝色的火花。等海水退去后，沙滩就又漆黑了；但是，只要有稍微一丁点的动作，比如观察者踏入，它就会变得非常亮，仿佛在燃烧。脚上的小石子与沙滩接触，就会呈现出烧红的煤的样子。棍子迅速划过水面，也会在后面留下白色的沟。手伸进海里，拿出来，就在发光，好像与夜光虫摩擦过一样。从海里任意汲取的水，从某个高度往下倒，就会呈现出银河的样子。当一只狗对着我的脚跟喊叫时，我往它身上倒了一杯这样的海水，它就逃跑了，因为它认为那是火的洗礼，在那之后，它就在很远的地方很满意地对我叫。”

根据这位著名的观测者的结论，海的磷光全部是由夜光虫产生的，每一滴水中就含有上百个这种活泼的小颗粒。那么这么大的一片海域发光，到底需要多少夜光虫呢？这是一个没办法用算术回答的问题，因为其数量是难以置信的。除了海浪会燃烧的奇迹，还有另外一个奇迹，我们不得不深思——它们能在几天内就产出无数的火体虫，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啊；这股力量，就是这个微小生物的无限繁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