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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个早晨

1974年5月19日

你就是那个道路

钟爱的师父,诚如你所知道的,古时候禅寺的习惯是,一个和尚要出来自立门户之前必须先跟师父住在一起10年。

有一个禅宗的故事谈到,一个和尚已经住在憎院10年,而完成了他的修行。在一个下雨天,那个和尚去参见他的师父南音,在南音向他道贺之后,他告诉那个和尚说:毫无疑问地,你将你的鞋子摆在玄关,那么你将你的雨伞摆在你鞋子的右边或左边?

那个和尚迟疑了一下子,透过那个迟疑,他了解到自己并不是每一个片刻都在禅里面。

你曾经告诉过我们,生命有一个脉动——内和外,阴和阳。我们是否必须继续保持每一个片刻都觉知,或者我们也可以随着生命脉动,有时候放开那个努力?

第一件必须了解的事是:觉知必须是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但是唯有当它变得不需要努力,它才能够如此。如果你还有努力的话,你将会一再一再地失去联系;如果还有努力的话,你将必须休息。

努力不可能是持续的,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能够继续保持努力?你将会疲倦,然后你就必须放松,每一个努力都需要放松。

如果觉知是透过努力而来的,那么那个觉知就不可能是经常性的,不可能是一个持续的“流”,将会有一些片刻你必须失去觉知,将会有一些放松而不努力的片刻。

生命在脉动,生命一直都在移向相反的那一极,努力,然后你就必须休息,然后你再努力,然后你又必须休息,但是有一个觉知是超越生命的,它是超越的,那么就没有脉动,它是不努力的,它是自发性的。

发生在这个和尚、这个南音的门徒身上的情形是怎么样?师父问道:你的鞋子摆在哪里?右边或左边?他迟疑了一下子,他了解到,在他放鞋子的那个片刻,他并没有觉知,否则他一定知道他将鞋子放在哪里。

他的意识还不是连续的,那表示他的意识还不是不努力的,他仍然必须去记住,必须有意识地努力,他的警觉还带着紧张,他还没有变成经常性的警觉,所以有时候他成功,有时候他失败。

南音只是在问:你的觉知现在是不是已经变得很自然?你是不是已经变得不要去操纵它?你是不是已经变得不需要对它做任何事?是否不论你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那个觉知都在?或者你仍然必须做一些努力去使它存在?

如果那个努力仍然存在,那么它还带有紧张,带有紧张的事情一定不自然,一个不自然的觉知并不是真正的觉知,它只是存在于表面,而不存在于你里面,如果它存在于你里面,那么就不需要再作任何努力。

我要说的是:努力总是在周围。透过努力,你无法碰触到中心。你可以在周围做一些事,你可以改变你的行为,你可以改变你所谓的性格,在周围的部分,你可以用努力来变成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具有美德的人,你甚至可以变成一个圣人。

但是透过努力,你永远无法碰触或穿透中心,因为任何行动都无法引导你到那个中心,你已经在那里了!不需要做任何事,你只要静静地,自发性地,那么中心就会升起,它会从众多的云里面升起,有一个空隙,你会突然了解到你自发性的觉知,你就是那个觉知,它并不是你所做的事,它并不是你必须做的事,你的本性就是觉知。

印度人称呼你为“沙特奇阿南达”(satchitananda),他们使用三个字——sat,chit,ananda。Sat意味着存在性的——那个永远不会不存在的;Sat意味着那真实的——那个永远不会变成不真实的;Sat意味着那永恒的——那个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将来也会存在的。Chit意味着觉知和意识,那是你的本性!你一直都是有意识的,你是有意识的,你将来也会是有意识的,那个意识无法从你身上被带走,它存在于你本质的核心,而不存在于周围,它就是你,但是你跟你自己并没有联系。Ananda意味着喜乐和狂喜,并不是说你必须去达成喜乐,它就是你,你一直都是喜乐的,你不可能不是如此,没有那个可能性,你不可能改变它。

但是你会说这简直是荒谬,因为我们处于痛苦之中。你之所以处于痛苦之中是因为你过分执著于周围,你已经完全忘了中心,你已经变得过分把心神放在别人身上,过分被别人所占据,因此整个注意力都放在别人身上,而把自己放在阴影里,放在黑暗里。

事实上,你就是“沙特奇阿南达”。

南音掸师是在问他的门徒:现在你是否已经警觉到你是谁?现在你是否根入你的本性?如果门徒有真正根入他的本性,那个情形将会是怎么样?

这个故事很难了解,问题不在于将鞋子摆在左边或右边,那并不是这个故事的要点,那似乎是要点,但其实不是。真正的要点是,当南音问这个,门徒迟疑了,那才是真正的要点。在那个迟疑的片刻,他并没有觉知到他在迟疑。如果他觉知到有迟疑,他就会被接受,但是就在那个片刻,他失去了觉知。

你无法欺骗南音。如果你去看南音,而你能够记得很清楚你把鞋子放在哪里,那并不困难。如果南音问你,你把鞋子放在左边或右边?而你能立刻回答:在右边。这样你还是会失败,因为那并不是要点,那只是一种欺骗。

南音是在转变他的注意力,为的是要看看现在他的里面变得怎么样,当南音问“你将鞋子摆在左边或右边”的那个片刻,那个门徒错过了,就在那个片刻,他迟疑了,而他并没有觉知到那个迟疑,他开始思考,就在那个片刻,他变得不觉知,南音洞察了他,那个问题只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它只不过是一种欺骗。

那个门徒失败了,他不能够被送去教别人,他还没有准备好,他还没有觉知,一个还没有觉知的人怎么能够教别人?任何他要教的东西都会是虚假的。

有很多老师能够教别人,但是他们仍然没有觉知到他们自己,他们甚至可以是好老师,很有效率,技巧很好,但那并不是要点,那些东西并不能够有任何帮助。

有一次我乘坐火车旅行,车厢内有一个小孩很吵,那个车厢内的所有乘客都被他打扰,他会从这个角落跑到那个角落,打破玻璃杯,或是倒在人们身上。他父亲觉得非常尴尬,他有很多次都试着要去阻止那个小孩,但是他不听。最后那个父亲说:伟利,你再不听话,我就要打你。

但那个小孩还是继续跑来跑去,他跑到车厢的另一端说:好,你打我,但是如果你打我,我就要告诉那个查帐员说我真正是几岁。

这个父亲不可能成为一个老师:即使一个小孩都不听他的话,一个没有觉知到他自己的老师不能够成为一个老师,他不能够教别人他自己没有达成的东西。

觉知是某种好像传染病的东西,当师父很警觉,很觉知,你就会被他的觉知所传染。有时候,只是坐在师父的旁边,你就会突然变得很觉知,好像云已经消失了,而你能够看到敞开的天空,即使只有一个片刻……那会使你存在的本质有一个很深的改变。

即使在你的部分没有作任何努力,只是靠近一个已经很宁静、很觉知的师父,突然间,你也会变得很宁静,他会碰触到你……那么关闭的门就打开了,就好像在黑暗的夜晚,突然间有一道闪光……你就看到了整体。

它会消失,因为你无法保持它,如果你没有达成它,你将会失去它,但是有了这样的经验之后,你将永远不会再一样,你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某些以前不知道的事,现在这个知道将会保持是你的一部分。

有一个欲望会升起,有一个新的野心会升起,想要去达到这个,想要使这个成为永恒,因为即使只有一个片刻,它也是那么地喜乐,它洒下了那么多的快乐和那么多的喜悦在你身上。

但是如果师父本身不觉知,那么他可以教导关于觉知的事,但是他无法真正教导觉知,而教导“关于”觉知的事是没有用的,它是语言上的,它是一个理论,你可以从他学习理论,但是你学不到那个事实。

因此,在这个门徒离开南音之前,南音必须洞察他,这是一个非常不同的现象。

在一般的教育系统里,学生要接受考试,但总是他的记忆被考试,从来不是他本身被考试。南音不是在考门徒的记忆,他不是在问,你将你的鞋于放在哪里,右边或左边?他不是在要求完美的记忆,因为他将鞋子摆在哪里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为过去,他试着在洞察门徒现在的存在状态,他不是在检查他的记忆,而是试着在洞察他当下这个片刻的意识。

过去不是问题,现在才是问题。

只要想象那个门徒坐在南音的面前,南音在问他问题,而那个门徒就失去觉知而进入过去,他试着去想他将鞋子摆在哪里,他试着去想他是否能够记得,他试着去想他有没有错过那个觉知,如此一来,他变成一个混乱,他的整个意识变成多云的,他已经不再在此地,他没有处于南音的“在”里面,他已经进入过去,他已经进入思想,他并没有处于静心状态。

那个迟疑、那个思想、那个想要去尝试的努力,你逃不过南音的眼光,他会看穿你,他会看到所有的云,他会看到你并没有在此时此地。

那么你就不能够被允许去教别人,你就不能够被送出去,因为你要教什么呢?你不能够教那个你还没有拿到的,你可以假装,但是那个假装将会很危险,因为如果你假装说你有觉知,但是事实上你没有,那个假装会有传染性。虚假的师父创造出虚假的门徒,然后那个虚假会好像微波一样,继续扩散。

一个人可能犯的最危险的罪就是假装觉知,即使你谋杀一个人,那个罪也没有那么大,因为事实上你无法真正谋杀,你只能够摧毁身体,那个灵魂会进入另外一个身体。你只是摧毁一个游戏,另外一个游戏会立刻开始。

一个谋杀者并不是这么大的一个罪人,但是如果你没有觉知,而你假装你有觉知;如果你不是一个师父,但是你假装你是一个师父,那么你所做出来的伤害是无限的,其他没有罪恶能够跟它相比,因为别人会接收到那个假装,然后他们也会开始假装,然后它就一直继续下去,就好像你去一块石头到一个宁静的湖里,然后就有微波产生,那个微波会一直继续下去,一个微波刨造出另外一个微波,然后又推动另外一个微波,然后它就一直继续下去,直到那个湖的边界。

而这个意识的湖是没有边界的,一旦一个微波被创造出来,它就会永远永远继续下去。你将不会在这里,但是你的假装和你的虚假将会继续,有很多人会被它所欺骗。

一个虚假的师父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那就是为什么南音不允许任何人去教别人,除非他本身已经成道,那么那个在你里面燃烧的光就能够帮助别人被点亮,那个在你里面燃烧的火就能够使别人温暖,那个发生在你身上的生命就能够帮助别人走出他们的死气沉沉。

但是要记住:唯有当警觉、觉知或意识变成不努力的,它们才能够继续。刚开始的时候会有努力存在,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开始?你会做一些努力,试着去注意,你会用尽各种方式试着去成为有意识的,但是那个努力会造成紧张,你越努力,你就会越紧张,将会有很小的瞥见,但是因为紧张的关系,你将会错过那个狂喜,然而你必须经过这个努力的阶段。

迟早你会觉知到一件事:每当你努力,觉知会来到你身上,但那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觉知,如恶梦般的,它非常重,它就好像一块石头压在你的头上,它不是很喜悦的,它不是没有重量的,它不是在跳舞的,但是当你在做这个努力的时候,偶尔你会突然觉知到,当你没有在努力的时候,那个觉知会很轻、很喜悦、很狂喜、好像在跳舞。

但是这种情形只能够发生在那些努力的人身上,当你在努力的时候,偶而你停止努力,这个瞥见就会发生在你身上,然后你就会觉知到,透过努力,你无法达到那最终的,只有透过不努力,它才会发生。

它发生在我周遭的很多静心者,他们来告诉我说,当他们在早上或傍晚静心的时候,井没有很多事发生,但是突然间在晚上或是在下午,当他们只是坐着,就有某些事情发生,而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

这种事会发生,它就好像有时候你会忘记一个人的名字,你觉得它就好像在你的嘴边,你变得有一种内在的紧张产生,你会努力去想,但就是想不起来,你越努力,你就越想不起来,你一直觉得你知道,你明明知道你记得,它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它就在角落那里,但是有一些障碍,好像一块东西挡在那里,那个名字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它或许是一个你很要好的朋友的名字!

你拼命想,但还是没有结果,因此你放弃了,你开始去看报纸或抽烟,或者你到花园里去散步,或者你到花园里去挖土,突然间,那个名字迸了出来,好像那个朋友就站在那里,那个脸就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你在努力的时候,你有一种紧张,那个紧张会变成障碍,那个紧张会窄化那个通道,那个名字想要出来,那个记忆在敲门,但是那个紧张变成一种关闭,那就是为什么你会觉得它就在嘴边,它的确是如此!但是因为你很紧张,很担心它,很想要把它讲出来,因此你的焦虑变成一把锁,因为当一个头脑变得非常渴望,它就反而封闭了。

所有那些很美和很真的东西唯有在你不渴望的时候才会发生,所有那些很可爱的东西唯有在你甚至不等待它的时候才发生——不要求的时候才发生,因为这样的话,头脑就没有障碍,那就是为什么当你将它忘掉的时候,它就发生了。

努力是需要的,刚开始的时候,努力是一定要的,虽然没有用,但它还是一定要,那个努力的没有用会渐渐被了解。

当你有了瞥见,有了突然的瞥见,当你感觉到你没有在努力的时候,那些瞥见洒落在你身上,就好像来自神性的礼物,那么你就可以放弃努力,当你放弃努力,就有更多更多的礼物会来到你身上。

在东方,我们一直都相信,而且很正确地相信,成道不像是一种成就,它好像是一个恩典,它是一个礼物,神将它给你,你无法从他的手中夺取。

对一个西方的追求者来讲,这个很难理解,因为在西方,在最后几个世纪里,整个人类的头脑都变成在夺取东西,你从自然界夺取每一样东西。任何科学所知道的秘密,它们并不是被给予的,而是被夺取的,你很暴力地强迫自然打开她的奥秘之门。

因为你在物质方面成功,所以你认为同样的情况也可以发生在神性——那是没有办法的,那是不可能的。你无法攻击天堂,你不能够带着刺刀去到那里,你不能够强迫神性对你打开它的心,因为每当你强迫,你就封闭了,那就是困难之所在,每当你强迫,你就封闭了,而如果你是封闭的,神性就无法显露给你。

当你不强迫,而只是像白云一样地飘浮,只是在那里闲逛。没有作任何努力要去到达任何地方……当没有目标,也没有努力,当你不想达成任何事情,当你没有努力要去达成它,当你以你现在这样就觉得很快乐,当世界像现在这样,你就觉得很快乐,当你按照事情本然的样子来接受它们,你不想改变任何事,突然间,你就被带进一个存在不同的层面,你了解到那个门一直都是开的,它们从来就不曾关闭过,它们不可能关闭!神性的奥秘一直都靠近你,它从来没有离得很远,它不可能离得很远,因为你就是神性的一部分,不论你去到哪里,那个奥秘都会跟着你走。

问题不在于找寻或追寻,问题在于保持宁静,让它发生。

当你追求,你就错过了,因为一个追求者总是暴力的。当你找寻,它将不会来到你身上,因为一个找寻的头脑太被占据了,它没有空,它从来不在此时此地,它总是在未来的某一个地方,什么时候会发现,什么时候那个探索可以完成,什么时候那个追寻可以结束,它总是在终点的某一个地方,它不在这里,而神性是在这里,所以你们从来不碰头,一个追求者从来不会到达。

那并不是说你不应该成为一个追求者,在刚开始的时候,你必须是一个追求者,没有其他的方式,你必须去追求,你必须尽一切努力。借着尽一切努力而变成一个疯狂的追求者,你将会了解到,唯有当你处于一种不追求的头脑状态下,它才会发生。

有时在休息的时候,它会来到你身上,有时在睡觉的时候,它会降临到你身上,有时候只是在街上走路,它就浮现了,有时候只是在早晨看日出,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成为一个被动的觉知,只是看着太阳在上升……或是月亮在寒夜的湖面闪闪发光,或者只是一朵花打开它的花瓣,而你只是一个被动的觉知,只是在看……因为在你的部分并不需要什么。当一朵花开,它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有一些愚蠢的人会试着想要去帮忙,他们将会摧毁那朵花的整个美,这样的话,那朵花将永远不会真正地开,即使你强迫它打开,它也将会是一朵封闭的花,那个开花并没有发生,它是被强迫的,任何被强迫的东西从来不会开花。

太阳的升起不需要你的帮忙,有一些人认为他们的帮忙是需要的。有些人闯出很多灾祸——很多灾祸,因为他们认为到处都需要他们的帮忙。

在真实的生活里,不论真实的存在在哪里发生,它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但是很难去抗拒那个诱惑,因为当你在帮忙,你就觉得你在做些什么,当你在做些什么,你就创造出自我,当你什么事都不做,自我无法存在,当你处于无为的状态下,自我就消失了。

看着太阳在升起,看着花瓣在张开,看着月亮在湖面闪耀,什么事都不做,突然间它就会降临到你身上,你将会发现整个存在都充满了神性,你的呼吸就是神性的。

用努力来达到无努力,用追求来达到不追求的状态,用头脑来达到没有头脑。

有两种类型的人,其中一种,如果你说“努力”,他们会努力,然后他们不允许不努力;另外一种,如果你说“它唯有在不努力当中才会发生”,他们将会放弃所有的努力。这两种人都错了,这两种人都走入了歧途。

这是生命的韵律:努力,好让你也能够不努力;努力到极点,好让你也能够达成没有紧张意识的片刻;尽可能跑快一点,好让你坐下来的时候,你能够真正坐下来;在努力当中竭尽所能,好让你休息的时候,你能够真正休息。

你可以在休息的时候内在是不安静的,你可以躺在地面上,但是那个不安还在内在继续,所以你只是躺下来,但它并不是一个休息。你或许可以像一个佛一样地坐着,但是内在有一个小孩在跑来跑去——头脑一直在工作,在运作。内在你是疯狂的,但是外在你以佛陀的姿势坐着。你可以在外在完全静止,完全不动,没有活动,但是在内在,那个骚动一直在继续,那是不会有所帮助的,要在努力当中结束那个骚动,尽你所能跑得快一点,渴尽你所有的力量!

因此我强调要做动态静心,它是努力和不努力两者,它是活动和不活动两者,它是跑步和坐禅两者。

南音洞察了他的门徒,看看他是否超越了努力?看看他是否已经达到不努力?看看意识对他来讲是不是已经变得很自然,很自发性?看看他是不是已经不会混乱了?看看他是不是像晴朗的蓝色天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成为一个师父,他就可以被允许去教别人。

每当你想要去教别人,你就必须记住这一点,如果你想要对别人说些什么,你只能说它是“关于”——关于神,关于觉知,让别人知道你还没有达成,你是听来的,你听到了很美的事情,所以你想要分享,但是你并没有达成,那么你就可以成为一个帮助,而不会毒化别人。

永远都要记住:如果你不知道,你就说不知道,永远不要假装,甚至连负面的假装也不可以,因为你可以保持沉默,而不说你并没有达成,即使这样也是不好的,因为在你的沉默当中,别人可能会觉得你知道,你要表达清楚说你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有人知道,你听说过。

在印度有两种经典,一种叫做“书鲁提”,另外一种叫做“书姆利提”,书姆利提意味着记忆,而书鲁提意味着那是被听到的。那个被称为书姆利提的文献属于那些知道他们自己的人,那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在陈述他们自己的记忆,他们在陈述他们自己的经验;而书鲁提是第二种文献,它是来自那些很幸运的人,他们曾经亲近过那些知道的人,他们听说过。

永远都要记住这个:如果你听过,那么就说它是某种你听来的东西。它是那么地美,即使只是听来的,它也能够变成你的财富,即使只是听来的,它也能够碰触到你的心,而你会想要去分享,但这只是朋友间的分享,你并没有以师父自居,它只是一个爱的举动,它只是分享你的快乐,你并不是在分享觉知。

除非你达到了,除非你达成了,除非它变成你自己的,否则不要去引导别人,那是暴力的。当你已经达成,你的存在就会变成一个引导。

这个来到南音禅师面前的门徒一开始就走错了,因为如果他已经准备好,南音一定会叫他,不必由他来决定:现在10年的修行已经完成了,我必须去教别人。这样的观念是错的。当门徒准备好,师父一定比他先知道,因为师父对你的观察一走比你对你自己的观察更入微。

师父甚至会跟随着你到你的梦中,他就好像一个影子,经常在观照着那正在发生的,不管你是否觉知到他的观照,你不会觉知到,因为它是一件很微妙的事。

每当一个门徒准备好,师父就会叫他来,然后告诉他:现在你可以走了!用不着门徒来说,而如果门徒决定要说,那意味着他还没有准备好——那个自我还在。

这个门徒想要成为一个师父,每一个门徒都会这样想,那个想法本身会变成一个障碍。10年已经结束了,他一定一直在计算,他一定是一个非常精于算计的人,否则谁会记住?如果你不能够忘记时间,那么跟师父住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其他你还有什么好忘记的?你在急什么?

这个门徒并没有臣服,他只是在等待,在计算,那个算术和逻辑还在,他对事情有一个固定的态度,他知道僧院的历史,他知道大约10年的时间,当门徒准备好,他就可以去教别人。

但是它视情形而定,并不是说每一个门徒在10年之内都会准备好,有一些门徒在10世里面也不会准备好,而有一些门徒在10秒钟之内就准备好。它并不是机械式的,它依那个门徒意识的品质和强度而定。有时候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师父看他一眼,门徒就准备好了。如果他是敞开的,如果没有障碍,如果他是臣服的,那么一个片刻也就够了,甚至连一个片刻都不需要,那个事情的发生是无时间性的。

但是如果你在计算,而且在想说它什么时候会发生?我已经等很久了,已经过了一年,然后又过了一年,然后已经过了10年,我一直在等待,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你一直在内心计算,那么你是在浪费时间。

门徒必须抛弃时间意识,时间属于自我,时间属于头脑,而静心是无时间性的。

这个门徒来到师父面前只是要说:10年的修行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教别人?我已经准备好了,因为10年已经过去了。从来没有人可以以那样的方式准备好,那就是为什么师父必须问问题,为的只是要让那个门徒感觉到自己的愚蠢。

禅师是很难缠的,他们很直接,很具有穿透力,他们会使你很难堪,对于一个已经等了10年的大门徒,竟然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你将鞋子摆在哪里?右边或左边,这算是什么问题,他是什么样的一个师父,竟然问一个大门徒这样的问题?

这并不是什么玄学的问题,你无法找出更琐碎的问题,你无法找出更凡俗的问题——问鞋子成在哪里。他应该问关于神的问题,那个门徒一定有准备好的答案;他应该问关于天堂和地狱的问题,那个门徒一定有准备好的答案,那个门徒一定整个头脑都塞满了答案,那就是为什么他浪费了10年的时间在阅读,在学习,所有的经典他一定都非常熟悉,他已经准备好!师父可以问任何问题。

记住:如果你接近一个成道的人,他从来不问你能够问答的问题,它并不是回答的问题。它是用整个人来反应的问题。

师父问了一个这么没有用的问题:你将你的鞋子摆在哪里?门徒的整个玄学一定都被粉碎了,他一定在想:他到底是哪一种人……?我在这里,完全准备好,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等待着,不论你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即使佛陀没有回答过的问题,我也会回答,我知道所有的书和所有的经典,我已经读过所有的东西,我已经研究过所有的经典,而且都将它们记住。

他准备得好好的,但是这个人却在问鞋子!这个人真的是问了一个不能够回答的问题,因为对于这样的问题,你根本无法事先准备,它是完全不能预测的。

这个门徒感到迟疑,迟疑就是他的反应,迟疑显示出那个门徒的一切,迟疑表示他还没有觉知,否则不可能迟疑,你会马上行动!如果他有警党的话,他就应该立刻做出什么,他就应该以一种很全然的方式来反应,但是他却陷入了头脑——疑惑、迟疑、混乱。

这个故事很美。当西方人一开始接触到禅,他们无法相信这些禅师所做和所问的事——尽是在问一些荒谬的事。你问师父一个问题,他会反应,没有一个禅师会给你答案,他会反应。

有一个追求者,一个哲学式的追求者,来到布克由禅师那里。他问布克由,那个途径是什么?布克由看着附近的山,然后说:这些山很美。

这似乎很荒谬!因为他在问:那个途径是什么?而布克由却说:这些山很美。

那个追求者感到很失望,就立刻离开,然后布克由笑得很美。有一个门徒说:师父,那个人一定认为你疯了。布克由说:我们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疯的。要不然就是他疯了……因为那个途径是不能问的,你必须去经历它,在经历当中,那个途径才能够被发现,它并不是就准备得好好的在那里,所以我不能够说它在那里,它并不像一条高速公路,已经准备好在那里等着你,叫你来走过它。没有一个途径是像这样的,否则所有的人一定老早以前就到达了。如果那个途径是已经做好的,每一个人一定都经历过了。

那个途径是透过你的经历才创造出来的,它并不是在那里等着你,你一开始去经历,它就被创造出来,它是来自你,就好像蜘蛛网来自蜘蛛一样,它是透过你而来的,你将它创造出来,然后你去经历它,你经历了它,然后你就更创造出它,而且你要记住,那个途径会随着你而消失,所以别人无法去经历那个途径,它是不能够借用的。

所以师父说:它是不能够问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问这样的问题:那个途径是什么?你就是那个途径!

然后门徒问道:我了解那个,但是你为什么要谈到山?师父说,师父必须谈到山,因为除非你跨过了那些山,否则你无法找到那个途径。超越那些山就是途径,那些山非常美,没有人想要跨越它们。那些山很迷人,具有催眠作用,每一个人都会迷失在山里,但是那个途径是在山的另一端。

一个师父会反应,他会击中你真正的需要,他不会去顾虑你的问题,你的问题或许有关,或许无关,但你一直都是有关的。他会洞察你,他会打击你,但是理智型的人总是会错过这一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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