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些被吞噬的历史碎片

1、食人：彻底的否定

在神话史的研究范畴之内，死亡预示着最根本、最为彻底的否定。

否定的意义有多种：被打倒，被消灭，肉体的杀死，精神上的毁灭。通常意义上，一种否定一旦进入神话领域，通过某种扭曲的信号艰难地向外传递的话，那么，这种否定往往是最后一种：精神上的毁灭。

需要毁灭的，往往并非是一个人，一个群体，一种观念，一次事件，而是对于某种愿望与欲求的彻底抹除。

那些被异类怪兽所吞噬的，那些在我们先祖的记忆中被抹除的，到底是什么呢？

东次四山之首，曰北号之山，临于北海。有木焉，其状如杨，赤华，其实如枣而无核，其味酸甘，食之不疟。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有兽焉，其状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獦狚，是食人。有鸟焉，其状如鸡而白首，鼠足而虎爪，其名曰鬿雀，亦食人。

——《山海经·东山经》

这里有一座北号山，山上有一种果实，可以治疗疟疾，可是这果实却没人能够吃得到。

为什么呢？

因为山上有食人兽，最要命的是，居然还有食人鸟。

食人兽外形像狼，长着红脑袋和老鼠一样的眼睛，发出的声音如同小猪叫，名称是獦狚。食人鸟外形像常见的鸡，长着白脑袋，老鼠一样的脚和老虎一样的爪子，名称是鬿雀。

为什么这些吃人的鸟和兽，都扎堆在这座山上了呢？

这原来是上古时代的一次规模性民变事件，事件的起因涉及疾病的传染，但也许与此无关。无论如何，在当时的老酋长身边，曾聚集了这样两支强大的力量，一支如狼似虎，凶恶至极，专替老酋长清理那些异见分子；另一支力量则比较斯文，主要是负责宣传工作，这些宣传人员鸟儿一样地满地乱飞，天天要求民众纵情高歌老酋长的丰功伟绩，倘使有哪个老百姓敢于不从，那么，如狼似虎的队伍就会立即冲出来，将老百姓的家砸个稀巴烂。

民众被这两伙流氓折磨得痛不欲生，盛怒之下，就群起向老酋长提出严正抗议，老酋长听了后，大惊，说：有这回事吗？你等我调查调查……好长时间过去了，民众天天催促老酋长公布调查结果，老酋长无奈，就公布说：据调查，此次事件纯属子虚乌有，大家不要偏听偏信，快去干活……民众怒极，正要与之理论，这时候那两支队伍杀将出来，将民众打得抱头狂奔，北望惨号……如此看起来，古人类时代的生存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