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鼠过江

就在湘江东岸，敌我发生激烈的前哨战时，此时我军城南主阵地的野战工事方大致完成。但官兵们不敢懈怠，仍夜以继日对工事不断加强完善；粮弹等储备工作也告一段落。只待指挥官枪声鸣响，驱敌入鬼门地府。

为了防止粮弹遭敌炮轰飞机炸而烧毁，军部命令各部队务必深挖洞，广积粮，构筑坚固的地下仓库。因为在第三次长沙会战时，敌人就使用了这一毒招。在其潜入的谍报人员指挥下，日军炮火和轰炸机专门投掷燃烧弹，轰炸焚毁我军弹药库、粮食筹备库等军需物资储备处，给我军造成极大损失。所以，这次全军利用衡阳充足的木材、钢轨等战略物资，紧急构筑起大大小小的坚固稳定的地下仓库。

地下仓库有两怕：一怕水潮，二怕老鼠。

因为潮湿粮食容易发霉。衡阳梅雨季节刚过，现在正直夏季高温干燥季节。虽然在构筑地下仓库时，因为梅雨——也就是衡阳老百姓常说的发端午水——雨季正好集中在端午节前后，仓库工程泥泞难做。但一旦构成，作好防水工作，就不怕了。大家一想，再怎么样也可以顶他个十天半月的。十天半月后，那时早已是庆祝胜利、民众劳军的时候了。还愁没得吃的。

至于这个老鼠恐怕就不好办了！这家伙可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呀！

说到老鼠，大家自然很快就会想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成语。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过程中，老鼠总是不断与时俱进，不断增加才干和智慧，提高生存能力，成为少数能与人类共荣共存的最成功的动物。因而被人类既列为“四害”之首，又列为十二生肖属相之首，足见其在人类心目中的地位。

人们是既恨之、又爱之。棒打、板拍、药毒、笼夹、火烧、水淹、烟熏、剥皮、抽筋、吃肉，凡此种种，十八般武艺用尽，可见人类恨之切；猫鼠过招、义鼠救主、五鼠闹东京等等故事神话，又显人类爱之深。

因为有了老鼠，人类的语言，特别是我们汉语词汇丰富了不少。“首鼠两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鼠疫”之今还是伴随着人类的不时之灾，让人谈鼠色变。老鼠的种类繁多，家鼠、田鼠、鼹鼠、土拨鼠不一而足。

总之，在生存与发展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老鼠同其他动物一样以数量取胜，三个月大性成熟，怀胎一月即生崽，一年十胎、一胎十崽以上，有数学知识的人类同类们算算，它们不但以几何数字生育，而且以天文数字增长，故无论何朝何代、古今中外，无一例外，鼠口肯定是多于人口的。发展才是硬道理啊！尽管人们整年整日、无时无刻都在诅咒要鼠辈们断子绝孙。然而鼠类还是鼠丁兴旺，代代相接，绵延不绝。

除此之外，老鼠能与人类相生相伴，难分难解，共同繁荣发展，关键还在于鼠辈们以能屈能伸、灵活善变、聪明才智取胜，成功地保有了和人类一样的生存发展空间，做到哪里有人类，哪里就有老鼠，甚至没有人类的地方，也有老鼠，它们鼠族成了地球****地的开发先锋。

读者诸君也许有点不耐烦。你写衡阳保卫战不写打仗，却在这里大书特书什么老鼠干什么。这与衡阳保卫战挨得上边吗？其实衡阳鱼米之乡、人杰地灵，除了下面要讲的老鼠过江的奇迹，还有江口的鸟洲、南岳的蛙会等等，刹是神奇。有机会我再与你慢慢道来。

诸君，别急。老鼠在这里不但挨得上边，而且还创造了奇迹。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衡阳保卫战之空前惨烈与残酷。

令人费解的是工兵们在构筑地下仓库时，居然没有发现一只老鼠。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早在方先觉军长下令空城的同时，衡阳的鼠族们早已召开了特别紧急会议：人类如此折腾，大难即将来临。衡阳即将毁于枪炮之下，火海之中。为避此灾难，最高族长会议经研究决定：凡衡阳城中的我辈、子孙后代一律迁出。线路是强渡湘江，冲向兵灾战火稀少之处驱避之；待机再行迁回。切切此令，违令者后果自负！十万火急！此令着即立即执行。

于是由老鼠创造的世间奇观、人间奇迹出现了。

首先是人们的房前屋后、墙角院边老鼠尖兵们三五个一班，七八个一队，探头探脑，东窜西跑，吊屋檐，爬墙头，上树梢，下阴沟，溜岸边，一边奔走还一边相告，嘴里吱吱叽叽地叫个不停。

然后，更壮观的场面出来了。成千上万的老鼠们，喊爹叫娘，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大小相间，首尾相继，由民房、商店、工厂、仓库、学校、医院、树林、草丛、沙堆、石缝等处，从平时它们的这些住处出来了；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组织严密，井然有序地出来了；它们勇往直前、义无返顾地出来了。

鼠群走出庭院，翻过围墙，穿过马路，越过堤坝，潜入下水道，来到看似平静的湘江边，开始渡江。它们选择的是铁炉门码头和泰梓码头之间的河段，这里江面平坦，水流和缓，人类干扰也不多。

面对大江大水，鼠辈们居然没有半点犹豫，一只接一只，一群跟一群，开始了声势浩大，创造世界纪录的渡江行动。就像人类几年前英法联军的敦克尔克大撤退一样，场面一样十分壮观，但却没有人类人喊马嘶，机器轰鸣的混乱。

它们只是默默地跟进，默默地承受这由人类带来的额外负担。它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逃离这座即将成为死亡陷阱的城市；逃离这座即将是一片瓦砾火海、支离破碎的城市；逃离这座表面繁华，实则不堪重负的城市。诚然，对于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居住的风光无限、美丽富饶的家园，没有一点留念的话，那是假的，言不由衷的。人们都说家乡好，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冰雪聪明的我们鼠类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然而，目前最现实的只有逃离、逃离，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鼠群就这样后面的含着前面的尾巴，一只接一只，一群跟一群，一个团队连着一个团队，一个部族续着一个部族默默地渡江。前前后后，足足过了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呀！尽管老鼠是天生的游泳高手，但还有一些或逐波随流或沉于水底。到底有多少只老鼠葬身江水，没有统计，也无法统计。这是一个自然淘汰的过程。适者生存。别说我们无怨无悔。是侵略者带来这巨大的灾难，入侵者必亡！我们见得多啦。侵略者一定不得好死，他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绝大多数的老鼠安全地渡过了湘江。这就是我们鼠族的伟大胜利。我们坚信，我们还会回来的，在不久的将来！

见到这惊人的一幕，谁能不动容？谁又能不感叹生命之脆弱?谁又不叹服生命之顽强!

衡阳的居民惊呆了；外来的记者客商们惊呆了；就连久经战阵、惯看死亡风云变换的第10军将士们也惊呆了！他们中的一些幸存者至今仍记忆犹新，那一幕历历在目，就好象发生在昨天，仿佛梦呓一样。

生物有灵，何况人否！

天怒人怨的日本侵略军看你有何等悲惨的下场！据说，敌酋日军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闻知此事虽然表面强作镇定，内心却翻江倒海，惊恐不已。但利令智昏的他，还是下达了进攻衡阳的总攻击令，企图假速占长沙之风，一日而再下衡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