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论功行赏

衡阳保卫战不仅世人瞩目，此时更是蒋委员长时刻关注的焦点。尽管美英将作战重点放在欧洲和太平洋几印缅战场，印度的“英帕尔”作战时对付日军3个师团，美英空军出动了3万架次的飞机作战，而对日军在中国进行的一号作战，从河南到湖南那样大的区域，目前美英空军只出动飞机5000架次；对比日军对湖南的进攻一次具有13万吨的军需品储备，而整个中国此时每月只得到2000吨的美援军备品。

但第10军顶住了日军的第一次总攻。这个消息对于委座来说太好了，无异于及时雨，让委座舒心而自豪。七七抗战纪念日到了，委座讲话也有的说的了。对第10军要重重的奖励。

时至今日，湘战与衡阳保卫战对于处在国际国内争斗夹击中的蒋委员长来说，已经成为他时刻祈祷的一座精神孤岛。衡阳的军事战略价值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分的。它是粤汉与湘桂铁路的交叉点，又是控制粤北湘南桂北的咽喉，是进入西南大后方的屏障，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最重要的关口，几十万日军就是为此而来的。除此之外，衡阳保卫战又具有政治和外交上的重大意义，国民党军队能在此刻具有杰出表现即可增加他与罗斯福斗法的有力筹码。只要衡阳还在战斗，他的腰干就不会软。他要亲自审定每日来自衡阳的战报，嘱咐国民党中央党部国际宣传处长董显光，应当抓住重点、要点进行对外宣传。

7月8日，重庆当天出版的《大公报》就刊有一则中央社通讯：“据军事委员会7月7日发表战讯：在衡阳恶烈战斗中，我某师师长葛先才将军率领所部，亲冒毒气，恢复张家山阵地有功，政府特颁给青天白日勋章，并记大功一次。其关于参加该战役作战之各连长、各排长、各班长亦各颁忠勇勋章一座，并各记功一次；并对守城之忠勇奋斗卓著勋劳的全体官兵，亦奖励有加！”

原来早在7月6日，第10军军部就从湖南湘西芷江空军第3路军司令部传来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发来的两通电报。大意为：

一、嘉勉第10军将士奋勇杀敌，固守衡阳的令人钦佩的作战精神和取得的显著而巨大功绩。并指示我第10军全体官兵务必再奋神勇，固守两个星期，配合外围友军，内外夹击，以期完全歼灭敌人，造成空前的湘中大胜利。

二、嘉奖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将军恢复张家山阵地有功，特颁青天白日勋章一座。其他有功人员着方军长详细呈报，从优奖叙。

呵，孙鸣玉参谋长手里拿着的就是那空投的嘉奖状。难怪，一向稳重的葛先才将军此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睛发光发亮的。这可是军人的最高荣誉，是我国对军人的最高奖赏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啊。

“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葛先才急切地对孙鸣玉说。

“嘿，看你急的，不给，不给，就不给！”孙鸣玉也开玩笑地说。

两人不禁围着大大的书桌转起圈子来。方先觉看着二位将军孩子似的举动，心里乐呵呵的：“好啦，好啦，孩子似的，也不怕弟兄们笑话！”

听到军长发话，两人这才停下来，仔细看那嘉奖命令状。只见上书：

“勋章证书（庸字第一一一号）

国民政府为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具有陆海空军勋赏条例第四条之勋绩，给予青天白日勋章一座。此证。

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

中华民国三十三年七月七日”

“先才兄，这下功成名就，该心满意足啦吧！”孙鸣玉打趣道。

“参坐，你是知道的。作为军人，谁都想杀敌立功，得到荣誉，特别是国家颁给军人的最高荣誉。可是，我又很怕得到这个荣誉啊！”葛先才感慨地说。

“玉圃，怎么？刚才还好好的，高兴得像个孩子。现在一时又感慨起来？”方先觉关切地问道。

“军座，你是有体会的。只是你的道行高，修养好，不说而已！”葛先才好象是方先觉肚子里的蛔虫，将其摸得一清二楚。

其实他是有所指的，他指的是第三次长沙会战，时任预备第10师师长的方先觉因为指挥有方，部卒得力，特别是葛先才任团长的第28团逆势而上，奋勇反攻，追杀敌人，打得日军大败而逃。战后，国民政府颁发青天白日勋章给预备第10师师长方先觉少将，并晋升方先觉为第10军中将军长；颁发一等宝鼎勋章给孙明谨、葛先才等，晋升孙明谨为预备第10师少将师长，晋升葛先才为预备第10师副师长。

在过后不久的常德会战时，第10军担任援军，从衡山出发，星夜兼程，结果遭遇两个多师团的优势日军，虽然救出了守军第74军第57师师长余程万少将等师部长官。但本军伤亡惨重，尤其是预备第10师损失较大。预备第10师师长孙明谨阵亡，第10军军长方先觉被撤职，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身负重伤，伤愈后被晋升为预备第10师少将师长。

“先才兄，等打完衡阳这一仗，军部给你在张家山的岩石上刻石纪念，就请军长大书‘赤膊将军’几个字好啦！如何？”孙鸣玉笑着说。

“军长，鸣玉兄，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想起牺牲的孙明谨师长和千千万万倒下的弟兄们啊！这荣誉首先应该属于他们。没有他们，我们能成什么功呐！”葛先才发出肺腑之言。

“是啊！三次长沙之战大捷，我得‘青天白日勋章’时也是这种复杂的心情。”方先觉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孙鸣玉见两位主将怀着激动的心情，自己心同感受，点头称是。一时三人无语，不禁默然。

“春尽雨霏霏，唇寒犹在衣。人寻香草去，雁背远峰归。

潇水添湘阔，唐碑入宋稀。应知名与姓，题写遍岩扉。”

方先觉一边在房里度步，一边慢慢地朗诵道。

葛先才、孙鸣玉两人都知道，这是宋代大诗人赵师秀送朋友徐道晖，在衡阳游湘江时留下的诗句。

是啊，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人物。宋继唐统，宋唐相继，没隔多久，就时过境迁，唐诗宋词，物似人非了；各地山岩上到处都留有题字石刻，后世又有多少人识得谁是谁啊！流芳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公道自在人心，最好的丰碑是无字碑，是那代代相传的口碑！只有为国家、为民族利益而舍生忘死的人，人民才会记得他们；他们将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三位将军正在唏嘘感慨，军部军医处长董如松中校进来报告：军部野战医院被炸，伤亡惨重；目前缺医少药，伤病员情绪激动，医院不知如何是好！请军部首长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