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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和流言

我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大冬天的,棉袄早就被他们扒掉了,身上也被摸了个遍,单薄的衬衣湿透了。一个冷颤,回忆截然而止。

“海因茨普林,认识么?”

什么?!他们来找我是为了他?他遇到了什么困难竟然出动了帝国警察?

我老老实实地说:“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和大学学长。”

他冷哼一声:“还有吗?”

见我默不吭声,他继续不带丝毫感彩地说:“他父母叛国了。”

“什么?这不可能!”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经常去他家做客,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很温柔的人,也热情好客。

他爸爸喜欢带着老花镜坐在布艺沙发上看报纸,他妈妈喜欢做甜点,她做的姜汁饼干特别好吃,至于海因茨那个冰山脸…他应该是基因突变吧【连绰号都出来了看来初恋是真爱】。更何况,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好吧,就算他父母出事了,他也肯定不会跟我说的【苦逼脸】。

“哦,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们是什么关系?”

“邻居。”回答地毫不犹豫,“我们经常一起玩,我去他家做过客,他父母看上去不像那样的人。”何况,如果他父母叛国了,海因茨也肯定会受牵连,所以我想都不敢想。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曾经对他告白呢?”他的声音听起来狡猾而危险。

——你从哪里听说的?!是谁告诉你的我都还没告白呢!

我感觉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我好像都听到它的声音了。“…哈?!”深呼吸,“是谁说的!我可没有告白!”

他拍拍手,有个人从阴影里慢慢走进来。

——千万千万不要是弗雷德,如果是那么回去他就死定了!

一个不认识的矮小瘦弱的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头发是黑色的,看不清脸:“我看到你和海因茨在榭寄生下亲吻…”“呼——”看到不是他,我顿时放下一半的心来,突然听到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桌前诉说他阴暗肮脏的窥视,这让我心里的怒火顿时窜了起来。

“嗯,哼?”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嘲笑我。

我又吸了口气,视线朝下,趁着光线阴暗模糊,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只不过是一次亲吻而已,这只是当时我们在开玩笑罢了。你不知道跟一个男的接吻有多恶心,我觉得这辈子忘不掉那种让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感觉了。”眼睛有点难受。

我确实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感觉。干净柔软的唇瓣就像一片羽毛在我心尖儿扫过,扫动了一湖春水。

“所以呢。”审讯官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所以…”我嗓子里有点堵,强忍住那种酸涩的感觉,“我说了我们只是在开玩笑啊,这个游戏你们难道没玩过吗?而且谁会真的喜欢一个男人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不过不是很疼。

海因茨早就离开了,而我到现在才迟钝地发现,我们终究是回不去的。

“呵”他拍了拍手,“不过这与我何关?我问的是普林夫妇叛国的事情,只凭借你的一面之词,我可不太容易相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靠!

“我不知道,我跟他们只是邻居,我又不成天在他们家里待着。”我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这么说,你跟小普林很熟?”

“你…”够了!我感觉自己像被人一层一层剥开,把肮脏的恶心的内里暴露在晃晃明日下,被他们践踏嘲笑,动弹不得,“我们是玩伴——”

“——好了,我知道了。”他用什么东西敲了敲木桌,声音很沉重,看来是铁做的,“看来你不准备说了。那只好…”

他似乎还准备说什么,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耳语了些什么。

然后,我蒙着眼睛被送回了自己的公寓。

这大概是世上最温和的审讯了,什么折磨都没用上——哪怕我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走不动路。

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隔了一天。弗雷德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他的话都比以往多一些。

我忍不住回想弗雷德到底有没有告诉盖世太保,而且他在街角路过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告密,这次审讯让我神经紧张到一个高度,我变得戒备而多疑,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惊弓之鸟,那种被活生生剥开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不愿多想,只会让我觉得自己龌龊不堪。我不知道我该信任谁,或者说自己信任着谁,这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更重要的是,那个告密者,究竟是谁!

他会不会是弗雷德的同伙。

弗雷德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家人,也从未提起他自己的,不是他不屑一顾,就是他根本清楚我的身份背景。

而且,我喜欢海因茨,但我对他一无所知。

但他全都知道。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弗雷德最近好像特别…热情,近乎谄媚。

不仅仅在数学考试前借我笔记帮我复习,寻找实习资料的时候他总是帮我带一份,他甚至天天来找我聊天,东拉西扯,就像试图补偿我什么一样。

为什么他这么反常?

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他。但每次他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都会让怀疑加深一分。控制不住的黏腻的恶意蛛丝一般缠绕,愈是挣扎愈是紧密,几乎让我窒息。

自从我不再逃课以后,我在班上也自然而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恶心的下流的眼神

比如,我是个gay。

这几乎是一个临界点,在弗雷德又一次试图跟我聊天时趋于崩溃,我顾不上进一步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同伙,直接开盘对峙。

“你还打算这么装下去么?”我强按下怒火,淡淡说道。

“什什么?”他表情有点僵。

“我说,你不打算对我坦白么。你知道我喜欢海因茨的,不是么。你知道的!难道不是这样的么?!”说到后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愈发尖锐,有点不像我。

“你你在说什么?”

我狠狠瞪着他,感觉眼眶有点涩:“这时候你都不打算坦白么?”

大冬天坐在草坪上果然是一种自虐,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好比水泥的土地上,脸和手指被吹得僵硬通红,手指疼得发痒。

“好吧”他垂下眼睑,“如果你坚持要我告诉你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不过我说的全是实话。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冷哼一声,靠在树上,仍旧盯着他,压抑下心底那丝异样的情绪。

“那天,我看到你有点不对劲,旁边那个人搂着你的姿势有点不自然。我…”他沉默了一会,用鞋子拨弄脚下的草,“我觉得你似乎是被人挟持了,然后追了上去,但我被两个人拦下了。”

“他们说,你被怀疑叛国,威胁我不要靠近你。”他舔了舔下唇,“我看到他们带着枪,就没敢找你去…我很抱歉…”

他说的没错,但是…

“叛国?!”我震惊了。

他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总觉得以你这智商…”

我踹了他一脚。

心里松了口气,不过,明明只有他知道我真的喜欢海因茨的…我忍不住皱眉。

“你是想说…学校里关于你的…”他担心地看我一眼,“你怀疑是我?”声音加大。

我不置可否。

他一下子停下来了,像是一台机器锈掉了停下来一样。大约几秒钟,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不,这真的不是我!虽然我不知道是谁。”

他顿了顿,又说:“罗斯…别在意,一切都会过去的。而且…”他搭上我的肩,“我会抓到他的。”

我没甩开他的手。

圣诞节前一个月左右,弗雷德又忙了起来,好像是在跟一个人比赛。不仅是成绩,还有奖学金名额,还有女友…这些事闹得全校皆知。我也是才认识那个叫马克思的人,黑发褐眼,个子比弗雷德略矮。

放假前几天,弗雷德带着一个人来找我。

他把他推到我面前。这时阅览室里还没有别人,我吹着空调昏昏欲睡,斜着眼睛打量他。

眼睛挺大,脸有点方,褐色的眼睛深陷,似笑非笑。

恩格斯…好吧,弗雷德走到我身边,神色严峻,对他说:“你说吧。”

他抿着唇,瞪着我,一言不发。忽然,他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放心,不会有流言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扯到其他人身上。”这时他意有所指似的瞥了弗雷德一眼,弗雷德面不改色地看我,眼底似有一抹倔强。

我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很对不起他。不仅仅是误会,还辜负了他的热忱之心。

马克思突然回头,对我说,眼睛却盯着弗雷德:“舒马赫,你的好朋友…真厉害啊。”随即离开,一去不返。

放假前一天,公告栏贴了张致歉书,关于对我是同性恋的诽谤予以致歉,署名是马克思。

终于解决了。马克思的处分我没有太关心,让我松一口气的是我和弗雷德终于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当然…

他又像从前那样玩世不恭了【摔。

虽然我觉得他好像变了,抑或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就像马克思面前的那样,一个我陌生的弗雷德。

我还是忘了问弗雷德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关照,不过,算了,也许就只是补偿他的愧疚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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