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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称霸西欧

1940年的时候,我们风华正茂,指点江山。

行进时突然收到弗雷德的一封信,告白信。

我把信纸前前后后反反复复读了三遍,确定每个单词都没有看错以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他?喜欢?我?

是那个喜欢吗?感觉好奇怪,但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不过,哼哼瞧着吧海因茨,除了你我还是有人喜欢的!虽然这个人是我哥【基】们【友】…

我不知道如何回复他,毕竟也许这只是个玩笑,他以前从未跟我说起过这个,我是说我好像没感觉到他对我有这方面的意思。

最后我只好在回信里东拉西扯了些别的。

比如说温斯顿丘吉尔终于上台了,我听说他以前好像被打压得有点厉害。他关于“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的演说富有激情和感染力,同时也让我们许多人为之尊重,哪怕他是一个英国佬。

比如27天征服波兰,1天征服丹麦,23天征服挪威,5天征服荷兰的战绩让我们气焰大涨,昂首挺胸。

比如我们马上就要进军比利时,上帝站在我们这边,而且还有年轻大胆的隆美尔准将的指挥,大家士气高昂好似雄狮。

比如我的战友卡尔,跟你一样爱讲冷笑话,而且一点也不好笑,还有就是他跟我也一样喜欢苹果树,喜欢看天上的飞【麻】鸟【雀】。

不知不觉写满了两张大信纸,惊讶于我竟然说了这么多话,犹豫了会,还是放进了信封。

这是卡尔突然走了进来:“马上就要集合…哇,这么厚!”他笑眯眯地用夸张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床铺那里,“写给女朋友的吧o(**)”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给他一脚,这贱歪歪的表情简直神似弗雷德。我去,怎么又想起他。

“说什么呢,只是个老朋友罢了。”我瞪他一眼。

他喃喃:“是么?”眼神瞥在厚厚信封上,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慰问信?”调笑不言而喻。

我怒了:“马上就要打比利时了,说这么多废话干吗!”

他拉好行囊,应和了一声:“是啊,上帝保佑我们一个月征服比利时!”

“太长啦!”我拉长了调子,翻开了帐篷。

集结号突然响了,我拎起行囊,跑出帐篷。阳光从云间洒落,灿若流火,洒在干涸贫瘠的沙地上,模糊了蒸腾的空气。

1940.5.10凌晨

埃本埃马尔要塞

黄色方案到达,我们搭乘滑翔机开始空降。我和卡尔在5点半左右在费尔德韦泽尔特桥附近迫降,然后我迅速开始射击投掷手榴弹,卡尔则被指派去引爆炸药。大家斗志熊熊,信心满满。尽管敌方仍在顽劣抵抗,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属于德意志!

——我似乎比平时更加兴奋了一些,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有个弗雷德在背后等我的缘故——哦,得了,别再想他了你这个白痴。

日薄西山,我已经喊不出话来,张嘴就是满口的尘土,脸上也不知是汗渍泥土还是血渍。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就在我们500米开外还有两架大炮虎视眈眈,用这种兵器根本打不下来,而我们的换防部队又迟迟不来!周围都是流弹硝烟,不断有人倒下我们甚至只能用兄弟们的尸体来掩护自己!时间被拉锯得特别特别慢,而被战场的轰鸣声持续轰炸的耳朵早已失去了作用——对,我暂时什么都听不到!脑袋昏昏沉沉嗡嗡作响,这场仗还没打完,超负荷的战斗时间和强度几乎要将我拖垮。天色已黑,而换防还没来,但我们别无选择,屏着一口气也要干下去,我不知道卡尔在哪里,也不知道我身边是谁,当队长再一次带我们转移防守线时,换防终于来了,在浑浊的夜色里。

滑翔机的身影简直美妙的像安眠曲——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周遭的世界寂静无声。队长坐在床边,神情悲伤,见我醒了,张口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到,队长。”只觉得我的嗓子又干又沙,一说话就喉咙疼。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很慌乱,张大嘴又说了声话,招了招手。一位护士小姐跑了进来,替我检查了一下耳朵,跟他说了几句,走了出去。

——你这是暂时性失聪,护士小姐说的。队长写道。

“我需要多久能好?”

——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天,没事的。

我长呼一口气,放松下来,“我们赢了没?”

——当然。

听队长指手画脚的描述,比利时人反击强烈,战况有点不妙,结合昨天的情况,至今已经23人死亡41人受伤,并且人数可能还会增加。

我心里一紧,张了张嘴:“那…”

他按下我的手,写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也是我来要告诉你的。”

我心里一沉。

——卡尔死了。

咚——

好像一块大石砸进了湖面,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往下沉去,直至没进泥土里。

手指抽搐了两下,我看着被子上的皱褶,一言不发。

他拍了拍我的肩。

——好好养伤,然后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5.11埃本埃马尔要塞战役结束,进军比利时。

这次战役过后,听说许多人都获得晋升,但他们与我无关。我摩挲着自己的铁十字,怒火占满心房。

——卡尔这家伙还说战争结束了一起去慕尼黑呢!

比利时国王投降了,历时18天。

我们开始进军法国。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在格腊夫林被流弹所伤,昏迷了几天。听说他们进军到二十里外的敦刻尔克就突然没有再前进了——不知道为什么下达的命令——只能笑着看那些法国佬乘着样【杂】式【七】繁【杂】多【八】的船撤退。

北上丹麦和挪威,西进比利时和荷兰,绕过马奇诺防线,我们轻而易举地攻占了法国。元首在埃菲尔铁塔前的照片意气风发,我们斗志更加高昂,昂首挺胸,大步向前,带着荣耀与伤痕,就像燃烧正旺的熊熊烈焰。

德意志称霸西欧。

战火并未因此停止。元首7月19日向那个岛国抛去橄榄枝:“我看不出有继续打下去的任何理由。”英国佬迅速的拒绝让我们勃然大怒,许多人都嚷嚷着拿下不列颠。我感觉我们最终会征服世界。

最终不列颠之战我没能参加,我被指令派遣部队去夺取罗马尼亚油田——此时我已是中士。

听说父亲要南下去奥地利——要求他们接受轴心国的制裁。父亲甚至写了信给我,要我好好守护罗马尼亚…的油田,真让我受宠若惊,不过这还是让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罗马尼亚油田北接苏联…苏俄互不侵犯条约…

我有点担忧,如果这样打下去我们能不能赢。

应该不会打过去的吧?

和父亲的信一起来的,是弗雷德。这几乎让我多少天打下来的的紧张压力和痛苦爆发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那场埃本埃马尔要塞的大桥战役,因为我觉得任何语言都太过轻浮太过苍白,根本不能把百余名同伴的伤痛和死亡的沉重表现出来——而这个确实已经成为了一道暗疮,不理不睬,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考虑到最后,我还是把之前的抱怨都撕掉——我们现在在战场,肩上的不仅仅是责任,还有国家,还有德意志民族,还有弗雷德的希望。

弗雷德说他怀念以前的日子【没错我也是】,他还说能和我享有同一块草地,同一片蓝天,是他的幸运。

也是我的。

他几乎想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暗自心想,下回来信,就接受他吧。

说我冷血也罢,自私也罢,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世界是谁的,不在乎种族是什么,不在乎谁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多少死于红袖章枪下的冤魂何其无辜何其可怜,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战役除了增加仇恨悲恸鲜血与亡魂,究竟还有什么用?

我要的,就是一块草地,一片蓝天和一个人。

我又想起大一的日子了。草地和风素描树荫天空灰雀…还有弗雷德。

按捺下心中的悸动,我继续看。他说现在柏林城挺太平的,就是街道领导人实在太让人不堪忍受。我皱皱眉,想起了盖世太保和那一次经历。他说他现在在大学里当导师,他希望以后我也能回到那里去,不在意上课下课,不在意作息时间,偶尔能讲讲课,做做研究,偶尔能在草坪上休息,看天,看着…看着我画画——当然不是画海因茨。

他说他等着战争结束。

等我的归来。

我使劲眨了眨眼,把信件仔细叠好,放进了塑料袋子,然后放到行囊的夹层里。

似乎在大学里和他一起当老师也挺不错的,回去给他画几张画好了,谁叫他死缠烂打呢。

我收起信,放在床头,仔细想着接下来的打算,嘴角不自觉弯起,慢慢写着回信。

弗雷德:

你还好吗(划掉)我现在在罗马尼亚这边的油田。这边风景不错,就是没有看到吸血鬼。上个月我在自己的炮筒上画了一个勋章——和我戴的一样——这样是不是很帅。总之,一切顺利。最近德苏双方让我感觉有点怪,可能双方会开战——所以你别等我了(“别等我了”划掉)一定要保重。希望战争尽早结束,这样对大家都好。如果可以(划掉)我会回去的。你会等我的吧。

你的

罗泽迈尔舒马赫

写完了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女人一样矫情造作,然后我那第一封信撕成了碎片…放进了行囊,再执笔重新写了一份:

矫情的【下划线加粗】弗雷德:

承蒙厚爱。我现在在罗马尼亚油田,这里一点也不美,而且估计马上要去东线了,战况紧急,收到你的信件我很感动,等我回去。

你的

罗泽迈尔舒马赫

天气越来越冷,世界又笼上了灰色。

听说罗马尼亚最近也加入了轴心国,看来最近有小段太平日子了。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躺在草地上,看一望无际的天,觉得是天气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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