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 给谁干都是给自己干

我要在大连找对象

李大玲的家庭条件特别差，父亲不到40岁就去世了。上山打柴的时候，他父亲带的饭被老鼠给碰了，结果患上了鼠疫，所以一直是李大玲的妈妈领着两个孩子过日子，日子过得很艰难。

但是，艰难的生活并没有把李大玲热爱生活的火焰熄灭，她的心气却依然很高。在我们商场干到第四年的时候，她老妈急了，每隔个三天五天的就来电话，电话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中心议题就一个：赶快回家结婚！我给你抄一段她们的电话录音：

她妈：“大玲，你的同学全都结婚了，现在就剩你一个人在外边混了，人家小燕和王萍都抱孩子当妈了！小燕家里养了二十多头猪，大前天一个老母猪下了九个猪崽儿，一个猪崽儿能卖一百多，你一年才拿回来几个钱？差不多就得了，干到什么时候还不得回来，年龄再大了可就没人要了！昨天你舅妈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个开车的，自己家有货车，在县城拉脚，家庭条件不错，他们家还有五头奶牛呢，一天能挤一百多斤奶……”

李大玲：“行了，别一会儿猪崽子一会儿奶牛的了，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回家找对象，我也不着急，既然出来了就不想回去了，我想在大连找对象，不就五头奶牛吗？等我给你找一个有五百头奶牛的，天天让你喝牛奶……”

她妈：“你啥条件想在大连找对象，人家小萍自己养了二百多只羊，在县城找的对象，是城管里管厕所的所长，你什么都没有，谁要你？……”

李大玲：“有的是人要，我还得挑一挑呢！”

她妈：“尽吹牛！”

她们的话基本都是诸如此类，每次如此，乐此不疲。

其实李大玲说的不假，你别看她一无所有，个子也不高，也没有二百只羊，追求她的人还真不少，因为人敞亮。

当时有三个人追她：

一个是做涂料的老板。他个子有180厘米，我们商场一直卖他们家的涂料，他送货李大玲接货，一来二去那送涂料的老板就喜欢上了卖涂料的李大玲。但是李大玲可能被这个小伙子的身份给吓住了，一直不相信这缘分是真的，始终不敢答复这个送涂料的老板。什么事情面前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不容易。

还有一个，个头也有180厘米，也在我们这条街上打工。经常到我们的商场里来买货，你来我往的，这个小伙子就开始追李大玲了。这个人倒是没有钱，李大玲也感到这男孩挺踏实，但是又觉得他的条件太差了，两个人的经济条件都那么差将来怎么生活？所以她也没给这个男孩机会。

她一点儿也不着急，该干活干活，该做梦做梦。太阳升了落落了升，日子也日复一日有滋有味地过着。她知道，缘分这东西是急不得的，要耐心地等待。

在李大玲来我们这里之前这里还有一个小伙子，他就不行，把持不住自己。来我们这干的第二年，回家过年的时候陪朋友去看对象，巧了，那女的没看上他的朋友，人家两个人对上眼了！从见面到回大连上班一共在一起待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回来之后那小伙子就像着魔了一样，天天在门口望着邮差，要是远方的来信稍微来迟了一两天，那小伙子就茶饭不思了。这样一直苦苦地挨到了夏天，说什么也不想再干下去了。其实，这个小伙子是挺好的一个人，长得像甄子丹似的，块头大、有力气、不偷懒，人也正直，我们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他走。

我和他聊天：“你得想明白，回到家里一结婚再想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结婚、度蜜月，两个人在一起再腻个仨月俩月的，媳妇可就怀孕了，十个月之后就生孩子、坐月子、喂奶、看孩子，等孩子长到两岁三岁的时候你再想出来可就要拉家带口了，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说出来就出来了，你得租房子，得柴米油盐酱醋茶，得吃喝拉撒睡，得养活老婆孩子……”

小伙子想得宽：“没事，我们结了婚我就领她出来，先不要孩子！”

我说：“这个恐怕你自己说了不算。”

这个小伙子最终还是没有被我挽留下来。

那天我们大家下海洗澡，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大家玩得都很开心。这个小伙子却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发呆，手杵着下巴，望着家乡的方向想心事，八成那心早就飞到恋人的身边了。我一看这孩子彻底没救了，往回走的时候我告诉他：“想走就走吧。”

他二话没说第二天打铺盖卷就回家了。

后来，果然不幸被我言中。回家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了，然后马上就有了孩子，只好在家里买个车拉脚。后来好像是开车惹了点事，于是领着老婆孩子到大连开了一个小饭店，干了不到一年饭店黄了，后来又听说到大连传销安利……再后来听说在家混得很惨，两口子老干仗……再后来就没有了他的消息。

不知道偶尔他是否想起我当年和他说过的那些贴心贴肺的话，是不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