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怨
第三十六节 煤油灯
刘海柱在南山上准时等到了二东子。
眼睛失去了以往的机灵劲儿的二东子显然一夜没睡,显得格外疲惫。
“跟我走吧!”
“去哪儿?”
“不远。”
二东子说是不远,可刘海柱和二东子走到了黄昏才走到。
这是一座荒山,刘海柱记得小时候曾经来过,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马上到了。”
“这里?”
刘海柱知道这山本来是一座接近于原始森林的山,但是在大跃进的时候 树都被砍光了,现在成了一座荒山,这荒山的方圆十里都没有一家人家。
“这里有山洞?”
“有人家。”说完,二东子向前一指。
刘海柱果然看见了两间土房,这土房连个院子都没有。
“这是谁家?”
“我师傅家。”
刘海柱瞪大了眼睛。刘海柱早就知道二东子有个师傅,可是刘海柱始终不知道二东子的师傅究竟是谁,因为二东子始终没提起过,刘海柱还以为二东子的师傅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这小土房子盖在山脚下,虽然房子不是很小,但是已经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墙上已经掉坯了,屋顶上也长满了草。已经是春天了,可这房子窗户上的塑料布还没拆。如果不是墙上贴着几张还没怎么褪色的对联,刘海柱还真不敢相信这房子有人住。再说,就在这山村老宅如何生活?
二东子没理会刘海柱,“笃”,“笃”,敲了敲木头房门。这房门可不能用力敲,敲得力气大点儿非得把门敲倒了不可。
“嗯,听见了。”里面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可刘海柱等了5分钟,还是没人开门。
“我师傅走路不方便。”二东子说。又过了至少5分钟,门才“吱”的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架着拐的老头出现在了刘海柱面前。
刘海柱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呆了:这老头右腿少了半截,右胳膊少了半截,左手就剩下了食指和大拇指。大概170cm左右的个头,可是看起来没有80斤,脸皮已经包在了骨头上,根本看不出年龄,两只眼睛已经浑浊得分不清黑白眼仁。虽然是个活着的人,但是似乎应经没有一丝生气。穿着一套土布的毛氏制服,但是已经根本分不出来究竟是灰色还是蓝色。
“柱子,这是我师傅。”二东子说。
“师傅。”刘海柱也跟着叫了一声。
二东子的师傅没说话,架着拐慢慢地转过身进了屋,刘海柱跟着二东子进了小土屋。
这房间也太埋汰了,炕席上全是灰不说,连被子上似乎也全是灰。墙上煳的报纸早就被熏得焦黄,连墙上贴着的毛主席像不仔细辨认也和墙上煳的报纸分不开了。刘海柱还定睛看了看报纸,那报纸上日期居然是1969年。敢情这房间已经快13年没煳过新报纸了?二东子这徒弟是怎么当的?
二东子把这老头扶到了炕上,帮这老头点着了根烟。刘海柱定睛一看:我操,中华烟,住这破房子抽中华!
二东子说话了:“师傅,这是我朋友,刘海柱,犯事儿了,来您这儿住一段时间。”
“哦……”
这老头用他那浑浊得不能再浑浊的眼睛盯着刘海柱看,浑身上下地打量。刘海柱被看得直发毛,还不知道说啥好。
二东子好像挺尊重他师傅,老头儿不说话,二东子也就坐在炕沿上不说话。刘海柱晾在地中间,这个难受。
“他那手指头折了吧,找点红花油给他涂上。”老头说。
谁说老眼昏花啊!这老头眼睛比谁都贼!居然从刘海柱的手型上就看出来刘海柱的手指头折了。现在刘海柱愈发觉得这老头有点儿神叨。
“坐下啊,傻站着干啥?!”二东子对刘海柱说。
刘海柱这才如梦初醒。
二东子从房间里仅有的一个红色破柜子里摸出了瓶红花油,给刘海柱涂抹,刘海柱咬着牙,一声没吭。
老头咳嗽了两声,问:“犯了啥事儿啊?”
“把人砍了。”
“死了没?”
“……不知道,应该没死。”
刘海柱说这席话时贼眉鼠眼地看着二东子,二东子却面无表情。
刘海柱这一路上也没说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他不好意思说,因为他先跟二东子说他杀人了,如果现在又说没杀人,他真怕二东子跟他恼了。
“二东子,不好意思啊。”刘海柱挺愧疚。
二东子没搭理刘海柱,转头跟他师傅说:“他肯定没杀人,但是肯定犯了不小的事儿。”
认识二东子这么久,刘海柱这才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二东子了。二东子虽然一路上没说,但是早就看出来了。二东子那眼睛是啥眼睛?那是贼眼睛!比谁的眼睛都亮!
老头没啥表情,吧嗒着烟对着刘海柱说:“我跟二东子说过了,别往我这儿带人,这十来年他没带过,不过今天带你来了,你就在这住吧。”
二东子说:“柱子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来了也给您做个伴。”
老头笑了笑,没说话。
“师傅,他就留这儿了,我下礼拜过来给您送东西,您该使唤他就使唤他,跟使唤我一样就行。我先走了,天不早了。”二东子起身告辞了。
刘海柱觉得挺愧疚,把二东子送到了门外。其实他昨天真是想杀人……
“以后好好照顾我师傅吧,你叫他师傅就行。”
“那一定。”
“他现在老了,腿脚都不灵便。”
“嗯,对了,你走着回去?今天你咋不骑车子?”
“我今天早上哪儿知道你犯了多大的事儿,骑自行车上公路安全吗?”
“咳……”
“我每礼拜都来这,你那边的信儿我帮你打听,你到底犯了啥事儿?”
“我把知青办主任给砍了。”
“……知道了。”二东子转身走了。
看着夕阳下二东子那疲倦的背影,刘海柱胸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谁说贼不可靠?二东子就是最大的贼,可他对自己就是那么可靠。看来每个人都会有人性辉煌的一面。
回到了土屋,房间里已经太暗了,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掌灯啊!”老头指了指柜上的煤油灯。
那煤油灯上的煤灰起了起码半指厚了,即使刘海柱最近开始邋遢了,但是依然觉得拿在手里够脏的。
“师傅,晚上咱们吃啥啊?我下地给您做去。”
“箱子里有蛋糕。”
“就吃蛋糕?”
“嗯,我就吃这个。”
“……那我给你烧点水去吧。”
“不用,有酒。”
刘海柱抓狂了,这是什么生活?蛋糕加白酒?蛋糕固然挺贵,但是着东西没油水啊?像是刘海柱这样的小伙子。要是真几个礼拜不进点儿油水,那非饿瘪了不可。而且还喝酒?不过一顿两顿的显然还没啥事儿,刘海柱拿来了蛋糕和白酒,摆在了炕上的八仙桌上。
这一老一少坐在八仙桌两侧面对面蛋糕配酒小酌了起来。老头几口酒喝了下去,说话利落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这烟啊、酒啊、蛋糕啊都是二东子送的,每个礼拜他都来。”
“他这人就是仗义。”
“要是没他,我早死了。”
“师傅您今年高寿了?”
“73.”
刘海柱掐指一算“这老头还是清朝生人呢!”
“哎呀,哎呀,真不容易。”
“73、84,是个坎。我看是够呛能过去了。”
可能是这老头太久没说话的缘故,跟刘海柱越唠话越多。
“您肯定能过。”
“你犯了啥事儿?”
刘海柱把砍张主任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头半晌不语。
“咋了?师傅?”
“你把这姑娘害了。”老头抿了口酒。
“咋了?”刘海柱这才缓过味来,但是刘海柱还是补充了一句:“可是我帮她出气了啊。”
“出气了?我看这姑娘以后想在市里搞对象都难。”
“又咋了?!”刘海柱听到老头这么说快跳起来了。
“你这么一弄,满城风雨,就算是谁笨也该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以后还有人愿意要这姑娘吗?”
“……”这些事儿,刘海柱可从来没想过。听到老头说这些,刘海柱才发现自己做了多蠢一件事儿,现在刘海柱觉得自己练唿吸都困难。
这老头老归老,但是可真不煳涂,每说一句话都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要是被抓住肯定得判了,你才这么年轻,就在这儿过一辈子吧。这儿安全,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了这房子就归你了。”
刘海柱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早上的行为是害人害己,与其说是为周萌出一口恶气,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出气。这样的事儿,刘海柱以前真是没少干。
现在的刘海柱虚汗直流,当了27年浑人,到了今天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尽管过去的几个月中刘海柱有所收敛,但是愣头青本色根本没变。
“师傅,我……”
“你看这油灯没?”
“嗯,咋了?”
“这油啊,如果不用灯芯子直接点,那马上也就烧光了。用了灯芯子,它能烧挺久。灯油就这么点儿,就看你怎么用了。”老头又抿了口酒。
刘海柱从来都是一把火,先烧光了再说。
“我是快油尽灯枯喽,睡吧。”老头看样子是累了,吹灭了灯。
刘海柱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夜,刘海柱又和老头喝酒。老头白天不怎么说话,就是喝了点儿酒然后话多一点。
老头跟刘海柱说:“我以前就是没省着用,你看看我现在……”
刘海柱硬着头皮问:“腿是咋弄的?”
老头说:“被人按在汽车轱辘底下轧的,来回轧了好几次。”
刘海柱无语……
老头接着说:“胳膊也是。”
刘海柱继续无语……
老头又接着说:“手指头是被人堕去的。手指头是先被剁的,胳膊和腿是在这5年以后才断的。我现在这样,已经17年了。”
是夜,刘海柱继续辗转反侧,睡不着。
第三夜,刘海柱又和老头喝酒。
老头跟刘海柱说:“其实我有老婆也有孩子。”
刘海柱问:“现在在哪儿呢?还好吗?”
老头说:“房后有仨坟,看见了吗?我老婆孩子就在那儿。”
刘海柱虽然早就看见那坟了,但是听到老头这么说还是毛骨悚然:“他们怎么……”
“被人杀的,30年了。”
“被谁?”
“不知道。”
第四夜,刘海柱又和老头喝酒,刘海柱现在已经 很怕跟老头就了,但是没有办法,每天晚上必须喝点儿。不过这天,老头说了点开心的事儿。
“二东子现在在外面混的挺好吧?”
“嗯。”
“我觉得应该是,他应该学到我八成的本事。”
刘海柱当然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见到二东子的本事就知道他师傅有多大能耐了。但刘海柱还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张浩然嘴里的“老逼灯”居然有如此丰富的过去。
现在刘海柱懂了,这房子,就是这老头给自己盖的坟,他在这里等死。
第五夜,二东子来了。
他带来了俩消息:1.张主任没死,但是现在公安局在抓刘海柱,2.周萌不但无法回城了,而且躲在集体宿舍里不敢去上班,这几天都不敢上班。
周萌的行为太容易理解了。众所周知的两个追求她的人,一个进了看守所,另一个逃之夭夭。只剩下她这样一个姑娘,每天被人指指点点,流言飞语铺天盖地而来,怎么承受得了?再说,周萌回上海的机会肯定是没有了。
二东子走后,刘海柱跌坐在土屋前,看着眼前这片荒山,他茫然,他不但对未来茫然,也对自己这27年来的信念茫然。
第三十七章、两封信
多年以后,过了不惑之年的刘海柱才明白了东霸天的那句话。刘海柱也懂了东霸天那天所说的几句:“算了”。刘海柱和东霸天俩人的关系不算深交,但是绝对算得上是英雄惜英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侯霸业终究会是一场空,一人成名不知道得有多少亲人朋友跟着遭罪。息事宁人给人留条生路,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白鸽的爱和怀孕,让暴戾到了极致的东霸天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幡然醒悟。谁不是爹妈生的,哪个爹妈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孩子养那么大,跟着自己出去玩命然后缺胳膊断腿甚至横尸街头,哪个爹妈不得心疼死?
东霸天的息事宁人早就了西霸天,从那次桥上武斗过后,西霸天这个名字就叫响了。
因为人们都说:“现在崛起了个西霸天,好像比东霸天厉害啊!把东霸天的手差点儿没给剁下来。现在西霸天不也活得好好的,看来东霸天虽然厉害,但是还不如西霸天。”
东霸天听到这些传闻笑笑了事。他现在心中装的事儿有仨。1、静静的期待着孩子出生。2、跟陈白鸽补办酒席。3、抓紧盖好新的房子。
手里裹着绷带的东霸天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急着要出院,因为他要亲手操办和陈白鸽的婚礼,马上就要六一了。尽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但是东霸天却坚持要出院。
胡司令来到了医院给东霸天办出院手续时,东霸天跟胡司令说:“以后咱们别干那些放鸽子、仙人跳之类的事儿了。”
“为啥啊?!”
“伤天害理。”东霸天了解陈白鸽的创伤。
"那…
以往东霸天无论说什么,胡司令都说:“恩!是啊,是啊!”。但是今天胡司令却没这样说,选择了吭吭哧哧。原因应该有二:1、胡司令应该发现了,一向天下第一霸道的东霸天好像最近不怎么霸道了。
2、包括东霸天在内的这一群人,在过去的几年里都是靠这个活着,不干这个了,吃啥喝啥?
东霸天控制整个团伙的基石有二。1、霸气。2、财力。如果跟着东霸天混没肉吃,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继续跟着东霸天混。
"胡司令,怎么了?
“不干这个,我们咋活啊!?”
“咋没法活?柱子不是活得挺好吗?”
"那也不能人人都修自行车去吧!
多少年来对东霸天都恭恭敬敬的胡司令,今天居然张嘴反驳东霸天了。
东霸天瞪眼睛了:“让你别干你就别干!!”
“……”胡司令不答话。
“你要是敢干我把你腿打折了!”
“……”胡司令看样子特别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1982年这个春天,看起来真的很美好,真的很美好。共和国的春天来了,东霸天和刘海柱的春天也来了。东霸天不再霸道,刘海柱不再犯混。东霸天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兑现着陈玮峰的请求。刘海柱辛辛苦苦的经营着修车摊,像周萌说的一样只赚干净的钱。
可是,有时候,老天总是不太做美。在东霸天婚礼前的一个礼拜,东霸天和刘海柱先后告别了春天。
东霸天跟陈白鸽出了院,俩人直奔杨五家。为什么直奔杨五家?因为虽然东霸天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宽敞的房子去住,但还要去杨五家把被褥拿走。
自从东霸天要扎死杨五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杨五回过家。
其实,现在杨五回来问题也不大,因为东霸天最近的心情实在是不错。只要跟东霸天道个歉,东霸天肯定会饶了他。可惜,杨五不知道,还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走到在马路上的东霸天和穿着黄色碎花连衣裙的陈白鸽,看起来般配又默契。东霸天时不时的伸手摸摸陈白鸽尚未隆起的肚子,陈白鸽低着头笑,不说话。
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得出这俩人的幸福。这不叫如沐春风,现在的东霸天和陈白鸽就是春风。
由于陈白鸽也一直在医院里陪床,所以俩人又二十多天没回“家”了。进了院子,都觉得恍如隔世。
在门房的门口附近的地上,东霸天发现了一个牛皮信封。上面写着:“冯子文收”。冯子文就是东霸天的名字,东霸天好奇的捡起了这封信。
由于东霸天的右手腕还是重伤着,所以陈白鸽进了门房收拾东西去了。
站在院中间的东霸天拆开了这封信,单手抖开了信纸,这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冯子文你这个破鞋篓子,弄了个破鞋还当宝贝呢?她十七那年我早就操过她,她两条腿分得特别开,对不?她在床上爱咬你耳朵,对不?她那左边胯骨上有颗痦子,对不?……”
信的正文下面,画着一个形似陈白鸽的裸女,胯骨上还画了颗痣,旁边注释着六个字:“大骚X陈白鸽。”
东霸天拿着这封信哆嗦了,浑身哆嗦。脸骤然变得通红。这个字的主人东霸天认识:杨五。
都说爱是无私的,但其实爱是最自私的。恋爱中的两个人都想完全占有对方。陈白鸽这些事儿东霸天自然知道,但是收到这封信还是觉得难于忍受。
这时候,抱着被子出来的陈白鸽问:"怎么了?又疼了?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走吧
“你刚才那信是啥内容?”
“是一个朋友还我的钱。”
"哦,呵呵。
俩人抱着被子出了胡同,到了胡同口的公共厕所,俩人都站住了。
东霸天说:“我先上趟厕所。”其实,东霸天是想把这封信扔进厕所了。
陈白鸽说:“好啊!你去完我也去。”
东霸天进了厕所,扔掉了那封信。可东霸天一抬头,看见了厕所的墙上画了个一米见方的裸女,这裸女的胯骨上也有颗痣。而且,这旁边居然还写着“大骚X陈白鸽。”
东霸天伸出左胳膊袖子,奋力的擦掉了厕所墙上的用粉笔画的裸女和写在旁边的字。
陷入了癫狂状态的东霸天在厕所里平静了起码两分钟,才出去。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呢。”陈白鸽笑着说“……”东霸天也笑笑。
不一会儿,陈白鸽从厕所里出来了,俩人继续夹着行李走。
东霸天虽然极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但是表情还是十分不自然。
俩人走了十几分钟,陈白鸽停了下来:“哥,看见了吧。”
“啊,啥……”东霸天正在溜号。
陈白鸽拽过了东霸天的袖口,指着袖口上的粉笔灰说:“这个。”
“……”东霸天默不作声。
“女厕所上也有。”陈白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东霸天扔下了被子,单手抱紧了陈白鸽,眼泪也淌了下来。
在东霸天跟陈白鸽搬进了新家的第三天,院子里又扔进了一封信。
东霸天又拆开了信,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我上次给你的那封信,你所有认识人都应该收到了。
东霸天拿着信开了大门就直奔公共厕所,他还想把信扔到公共厕所里去。
东霸天进了厕所一抬头,又看见了一副胯上有痣的裸女,旁边还是六个粉笔字:“大骚X陈白鸽。”
东霸天这回没用袖子,直接伸出了左手去擦粉笔字,用力的擦,拼命的擦,直到擦到那砖墙上全是鲜血,擦到自己的左手血肉模煳。
出了厕所门,东霸天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又进来女厕所。
在女厕所里,东霸天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粉笔画和字。东霸天磨着牙用自己那已经血肉模煳的左手再去擦粉笔画没了,墙上全是鲜血。
已经癫狂了的东霸天没注意到,陈白鸽就站女厕所门口。他想维护陈白鸽,他想让陈白鸽不受到伤害,但是陈白鸽自从看到东霸天又捡起了一封信,就已经全明白了。
厕所门口,抓着东霸天那只血肉模煳的左手的陈白鸽又哭了:"哥,我真的配不上你。咱们离婚吧!
东霸天这次没哭,忽然从癫狂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白鸽,还记得咱们结婚的前一天我说过什么吗?”
“……”陈白鸽看着东霸天那只血肉模煳的手,说不出话。
“我说:以前你做过什么事儿我不管,从今天你就是我的。谁敢动你一指头,我杀了谁!”
说完,东霸天回家了。十分钟后,东霸天出门了,用那只血肉模煳的左手攥着一把五村刮刀出门了。当天晚上,全市的大混子小癞子都得到了一个消息:谁知道杨五的下落,东霸天给两千。谁把杨五抓来,东霸天给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