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节
一个陌生的女人告诉我，我在我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上，已经昏迷了六个月零十一天，到昨天为止。
她指着墙上的挂历，往一个没有打圈的日子一指，说：“你看，现在是2005年1月12日，而你是在2004年6月1日那天出事的。从出事那天起你就一直不醒，现在你可醒了。”
我说：“你是谁？”
她一愣怔，说：“我是金虹呀！你不记得了吗？”
我摇摇头。“那我是谁？”
叫金虹的女人又一个愣怔，“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你是彰文联，宁阳市的副市长！”她环顾着窗明几净的雪白墙壁的房间，“这是G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高干病房。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
“那我是怎么住进这里的？”我说。
金虹说：“来，我慢慢帮你回忆。”她在我的身后垫了个枕头，将我的头垫高。“你的头被从桥上垮塌下来的石子砸中了，这也难怪。”
“石子为什么砸中我的头？”我说。
“因为桥垮塌了！”
“什么桥？”
“就是地洲桥，”金虹说，“地洲也不记得吗？”
我摇头。
亲情爱情不了情，官场情场生死场。
博士彰文联在物欲、权欲和色欲面前能保持自己的节气和操守吗？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一个农民出身的博士，在大学教书很不得志，却通过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跻身政坛，在政坛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成了一个万民拥戴的好官。
这又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一个是与妻子分居两地的极度性压抑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娇艳欲滴的美女校花；两个人互相迷恋，却因为男人的道德感和对妻子的忠诚，没有发生情爱关系。
这两个故事同时发生，那个性压抑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个“政坛清风”的好官。这就好比说是硬币的正反面。
……这是一个极其不堪的时刻。一位大学副教授彰文联带着一位如花似玉少女去赴宴，这位少女米薇是他的学生，即将毕业。他们要宴请的是一手握重权的处长李论，对学校的重要项目审批具有决定性作用。副教授和处长是同乡和中小学同学，后来一个上了北京大学，一个考上了复旦大学。这些信息表明，这些人受过高等教育，是社会的精英。实际上，这位大学教师要做的，是把自己的女学生介绍给处长。露骨地说，彰文联是在“拉皮条”。彰文联自己的妻子已经去外国多年，而米薇又很信任和喜欢这位才华横溢老师。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将米薇介绍给李论，为了学校的许诺，他出国与妻子团聚。……
彰文联完了学校交给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学校同意让他出国，可在英国的妻子却通过代理律师宣布跟他离婚；彰文联当上了副市长，主管文教工作，他冒着生命危险处假文凭，可就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被迫停止，整个轰轰烈烈意义重大的工作成了权力斗争的游戏；他完成了父老乡亲在家乡修桥的愿望，可自己却在这座刚修成就倒塌的桥下被砸伤了……
彰文联的妻子跟他离婚不是因为另有新欢，恰恰相反，是因为太爱他了，不想他英国去拥抱一位身患绝症已面目全非即将辞世的妻子；甚至那位深不可测的姜市长，也成了凡一平的轻盈的牺牲品：他机心深沉，纵横捭阖，但却无法摆脱命运的播弄，自己和儿子与同母异父的两姐妹谈婚论嫁，而妹妹米薇竟然就是姜市长自己年轻风时留下的种子，一段不情之恋变成了不伦之恋，得知真相的薇发疯了，儿子也因此失踪。这是极其不堪的事情，给读者的感觉可能是一种报复的轻快，看似无所不能的人，最终是无法战胜命运的。命运为弱者复仇，安慰了我们受伤的心灵。
当彰文联接到妻子的骨灰盒后，“我轻轻地掀开包裹的锦缎，再打开骨灰盒，然后我把我的脸埋了进去。我吻着我的妻子闻着她的气息。我离异的妻子芳香馥郁。”作者的描绘将我们从死亡的沉重解脱了出来，这里有华丽的包裹，芳香的气味，轻盈的动作。那曾经饱含人生痛苦的沉重身躯已经化成轻灰，彰文联也力图用轻松化解失去爱妻的沉痛。那差点成为自己情人的米薇发疯后住在精神病院里，彰文联去看她，她认不出这位自己过去的老师，自己深爱过的人，“她顾自在我面前跳起舞来。米薇自由的舞蹈，像是在旷野上的孔雀自如的开屏。”生活与生命的沉重让她发疯，可发疯后的她却无比轻盈，她卸掉了生命的重负。悲惨的命运是由人的欲望、算、竞争及最终的自相残杀造成的，可当米薇由于发疯而变为无害以后，命运再也不可能剥夺她的任何东西，这时，她获得了一种轻盈的自由，可是这种自由是多么残酷啊……
本书通过农民子弟出身的博士彰文联的从政故事，彰显知识分子在特欲的社会里、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面前，用自己的责任感和道德良知向诸多不良现象进行挑战并获得成功的经历及所具有并坚持的节气、操守、责任、道德。小说内容涉及很多都市敏感话题，权色交易、师生恋、离婚、假文凭等。
作者:凡一平
标签:凡一平顺口溜官场当代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