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哈特大师文集 精彩片段:
讲道录☾1☽
第五十七讲
Dum medium silentium tenerent omnia et nox in suo cursu medium iter haberet etc.(Sap. 18,14)
“当一切都归于宁静,黑夜已过去一半之时。”(《所罗门智训》,18章,14节)
我们在此庆祝那永恒的生养☾2☽,就是父神上帝所已经完成的并且还在永恒之中不间断地在完成着的那个生养,正是这个生养,现在又在时间之中,在属人的本性之中,得以完成了。圣奥古斯丁说道:如果这个生养虽然无止境地发生着,但并不是正在我里面发生着,那对我又有什么帮助呢?关键就在于这个生养要在我里面发生。
现在我们想要来谈谈这个生养,谈谈它如何在我们里面发生,以及,只要上帝父神是在完美的灵魂里面说出了他那永恒的道,那么,这个生养也就在善良的灵魂里面得以完成。因为,我在这里所说到的,乃是应该就善良而完美的人而言的,这样的人,已经并且还在继续转换到上帝的道路上面去;而不应该是就一个没有什么深思熟虑的自然人而言的,因为,一个这样的人,是完全远离于这个生养的,对它也完全一无所知的。
智慧者所说的是:“当一切都归于宁静之时,就有一个隐蔽的道从上面,从君王的宝座,降临到我里面来”(《所罗门智训》,18章,14节)。本次讲道,就是要来谈谈这个道。
这里要注意三件事。第一:上帝父神是在什么情况下在灵魂之中说出他的道,这个生养的地点是在哪里,灵魂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才可以受纳这样的作为。这必须在灵魂所能够提供的东西之中是最最纯真、最最宝贵和最最精致的。确实,倘若上帝父神以他的全能将某种更为高贵的东西赐给到灵魂的本性之中去,倘若灵魂能够从他那里接受到某种更为高贵的东西,那么,上帝也许就必须正是要用这个生养去期待这种高贵的东西了。因此,要想让这个生养在灵魂之中发生,灵魂就必须使自己保持完全的纯洁,使自己生活得高贵,专心致志,一心向内,不会通过那五个感官而向外跑到那纷繁的被造物之中去,而是毫不分心地持守在内,力求做到最最纯真:那就是上帝的所在了,是容不得有丝毫减损的。
本次讲道的第二部分,是有关人应当如何去对待这事,或者说,关于上帝如何对灵魂说话,以及如何生养:如若人也去参与一起行事,是不是更有利于使他做到让这个生养得以在他之中发生和完成。这样一来,人就在自己里面,在他的理性和在他的思想里面,形成了一种观念,心里想着:上帝是大智大能的,是永恒的,以及人对上帝可以想象得出的任何样子:那么,是这样会对那父一般的生养起到促进的作用,还是认为人们应该超脱开了一切的思想、言语和行为,以及一切的认知影像,使自己完全保持在对上帝的受纳之中,无所事事,让上帝在自己里面行事:由此,关键就在于人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最大限度地服务于这个生养。
第三部分是有关在这个生养里面所包含着的好处有多大。
首先,我要说给你们听:我想要使用一些自然的理由来向你们说明,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自己去把握它,虽然我相信经文胜过于相信我自己;但是,通过使用具有论证性的说明,对你们来说,是会更有得益的。
我们先来看那段话:“在宁静之中,有一个隐蔽的道对着我说话。”啊,主啊,那宁静在哪里,这个道被说出来的那个场所又在哪里呢?正像我前面说到过的那样,我们说:是在灵魂所能够提供的最最纯真的东西里面,是在最最宝贵的东西里面,是在根基之中,是的,是在灵魂之存在里面,也就是说,是在灵魂之最最隐蔽的东西里面;在那里,那“中介”沉默无言,因为,什么也进不到里面去了,无论是被造物还是什么影像都进不去,而且,在那里,灵魂也无从知道去做些什么或者去认识些什么,在那里,灵魂一点也不知道有什么有关自身的或者有关某个被造物的影像。
灵魂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藉助于它的各种力量去做到的:它是用理性去认识它所认识的东西的;当它回想起什么东西时,它是靠它的记忆力来做到的;如果它想要去爱,那它就是用意志去爱;由此可见,它是靠它的各种力量来行事的,而不是用存在来做事的。它对外所做的任何事情,总是依附于某种起中介作用的东西。视力是通过眼睛起作用的,否则,这视力就毫无作为了;对于其他的感官,也是如此:它们对外所做的事情,都是通过某种起中介作用的东西来实施的;因为,灵魂藉以行事的各种力量,虽然都是从那存在之根基里流出来的,可是,在这个根基本身里面,“中介”是沉默无言的,在这里,统摄一切的惟独就是宁静,以及对于这个生养和这个事业的赞美,以便使得上帝父神在那里将他的道说出来。因为,就本性而言,能够接受这个的,惟独就只有那不经过任何中介的属神的存在,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去接受这个了。上帝是完整地而不是部分地进入到灵魂里面来的;上帝就在这里进入到灵魂的根基里面去。除了上帝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触及到灵魂里面的根基。被造物是不能进到灵魂之根基里面去的,被造物必须留在外面,留在那些力量那里。然而,在那里,灵魂见到了被造物的影像,即被造物藉以寄居于内的它们的影像。因为,如果灵魂的那些力量触及到了被造物,那么,这些力量就从被造物那里抽取出其影像和譬喻,并将这吸收到自己里面来。这些力量就是如此来认识被造物的。被造物是不可能更接近地进到灵魂里面去的,而如果灵魂不是预先自愿地把某个被造物的影像接受到自己里面来的话,那它也绝不会更进一步去靠近那个被造物的。正是藉助于灵魂可及到的这个影像,灵魂才向被造物去接近;因为,影像乃是灵魂以其各种力量从事物之中抽取得到的某种东西。不管是一块石头、一个人、还是一匹骏马,或者是灵魂想要认识的什么东西,它总是先抽取得到一个影像,以这样的方式,它就能够使自己与那个(认知对象)合而为一了。
然而,当人以这样的方式去接受一个影像时,这影像必然是由外部通过感官而进入到里面来的。因此,对灵魂来说,没有什么东西像它那样不被自己所认识。所以有一位大师说,灵魂不可能由它自己里面创造出或者抽取出什么影像。故而灵魂无法用什么东西来认识它自己。因为,各种影像都是只有通过感官而进入到里面来的;因而,它不可能具有关于它自己的什么影像。所以,它知晓各种其他的事物,却就是对自己毫不知晓。对于任何事物,它所知道的都没有像对它自己那样的少,而这正是由于有了起中介作用的东西的缘故。
因为,你们应该知道,灵魂内在地摆脱掉了一切起中介作用的东西,摆脱掉了一切的影像。这也就是为什么上帝可以不用影像或譬喻就直接跟它合一。你认为某一个大师具有能力,那你就不得不承认,上帝也具有这同样的能力,而且是超越于一切限度地具有。对于一位大师来说,他越是有智慧,越是有能力,则他所做的事就越是不需要去依靠什么中介,做起来就越是容易。人在做外面的事时,需要许多的手段;在他如愿以偿成就事情以前,要有很多物质上的准备工作。然而,太阳以它高超的技能实施它的行为,即发光照亮,却是很迅速的:它一射出光线,世界立刻就遍地明亮。在这之上,还有天使,天使在行事时所需要的手段还更少,具有的影像也更少。那至高的撒拉弗所具有的影像,不多于一个;那些居于他之下的天使们在形形色色的东西之中才得以把握到的,他却在“太一”之中把握到了一切。但上帝乃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影像,他也不具有任何的影像:上帝撇开了任何的“手段”,影像或譬喻而在灵魂之中行事,确实,是在灵魂的根基之中,而没有任何一个影像可以进入到这个根基里面去,只有上帝他自己连同他自有的存在才得以进入。任何被造物都不能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