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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如锦心如梭·毕淑敏文化地理散文_印第安人的龙舌兰

毕淑敏
随笔杂谈
总共11章(已完结

世界如锦心如梭·毕淑敏文化地理散文 精彩片段:

印第安人的龙舌兰

据说要喝出龙舌兰酒的妙处,需将蘸着盐粉的手掌,面向着燃烧的火焰猛地击响。在盐末飞腾掠过火焰后的那一瞬,飞快地吸入口中,然后再缓缓饮下一口龙舌兰酒,其味绝佳。

彩虹布就是用龙舌兰的纤维制成的布。龙舌兰是仙人掌科的亲戚,粗犷坚硬,想象一下——它织成的布,接触皮肤可能像砂纸吧?当年学医的时候,知道龙舌兰是有毒的植物,每天给小兔子喂几勺它的汁液,三天之后,兔子就中毒而亡。估摸着它的纤维也类似铁线,肯定强韧有余,绵软不足。

所有的想象,都有局限。当我第一次摸到以龙舌兰纤维为主加以少量的棉纤维织成的布单子时,立刻被它浓艳的色彩和舒适的手感所折服。

我们来到一家纺织作坊,很多土法织机困倦而疲惫地蹲在那里,诉说一种无奈。有织了一半的布匹架在古老的织机上,经纬分明。我以为会让我们看织布,不想工人却先把我们引领到一株茂盛的龙舌兰面前。那人先是飞快地摘下了一片龙舌兰的叶子,三下五除二撕开叶片外层,露出了莹白的内芯。他接着变戏法似的把内层叶片揉搓了两下,叶片的纤维就松散地破开了,好像我们把玉米穗最贴身的包皮一缕缕扯裂,看到的结构便类似破衣烂衫的褴褛下摆。工人继续剥离龙舌兰的叶片,一直把纤维束捋到了龙舌兰的叶尖处。这时,奇迹出现了,龙舌兰叶尖有一枚坚硬的刺,长约三四厘米,褐黑色,十分坚固。它的身下垂着刚才破开的龙舌兰叶脉纤维,于是像极了一根纫着长长麻线的钢针。

我刚开始只是惊叹这一柄绿色的叶子,何以在片刻之间就变成了钢针穿着白线的造型,以为只是一个形似的把戏,却不料那工人拿起龙舌兰针线,随手一刺,这枚植物针,就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衣袖布料,可以想见那针尖的锋利程度,绝不亚于真正的钢针。想想也是,你在野外被植物的利刺所伤,那份快捷和深入,都绝不比人工制造的利器逊色。

我想,这针的质量是没得说,但纤维的韧度如何呢?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工人把手中的龙舌兰针线递给我,让我抻拉。我要如实报告,这种纤维的坚固性,简直堪比钢丝。当它们聚集成束的时候,单凭人力,根本没有法子将它们揪断。

工人很开心地看着我败下阵来,说,古代印第安人就是用这种针线来缝补衣裳,编织渔网,搓绳子……他们将龙舌兰纤维染上色,然后随心所欲地搭配线束,织成布,就叫作“彩虹布”。因为是纯手工制作,并没有现成的图案,所以,几乎每一块布都是独一无二的,颜色鲜艳无比,绝不重复。

你想啊,在亲眼看见一片生机盎然的龙舌兰叶子,如何摇身一变就成了纺织品的雏形,之后又听了这声情并茂的解说,你难道还能抑制住买一块美丽的彩虹布的渴望吗?

龙舌兰还可以酿酒。龙舌兰酒,是墨西哥的国酒。墨西哥的土著人是印第安人。在古代,印第安人已经会利用龙舌兰的纤维织衣,用块茎酿酒,取其汁液解渴。

《梁书·诸夷传》中写道:“扶桑国在大汉之国东两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

至今仍未能确认,扶桑国到底是日本还是墨西哥?《山海经》中所谈到的神木“扶桑”,是否就是龙舌兰呢?

公元5世纪,中国和尚慧深就在《扶桑国记》中描述了“叶似桐,初生如笋。国人食之,实如梨而赤”的扶桑。

这种奇怪的植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它强韧,耐腐的叶子纤维可以制绳织衣。它“如梨而赤”的果茎可以酿酒……这些特征都与龙舌兰一拍即合。

龙舌兰是仙人掌科的植物,在咱们北京,是精心养在花盆里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如果对龙舌兰的印象来源于此,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在墨西哥广袤的土地上,到处生长着灰绿以至翠绿甚至带点蓝色的龙舌兰。它高大巍峨,肥厚多汁的叶子如巨兽的舌头,酣畅淋漓地伸展着,翻卷着,所向无敌啖向天地。如果碰到龙舌兰开花,就会从一条条龙舌聚集的中心部,挺拔出一株钻天的花莛,在高约10米以上的顶端,麇集浓密细碎的花朵。

作品简介:

毕淑敏第一本文化地理散文。格陵兰的冰山宽广而晶莹,挪威的瀑布自由而奔放;瑞士的巧克力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埃及的莎草纸凝固着一段逝去的时光;马萨达见证了犹太人宁死不屈的反抗,尼泊尔帕斯帕提纳神庙承载了印度教徒对死亡的思考……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风情;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信仰。世界斑斓如锦,而人心,恰如那把梭,串起了它的经线和纬线。不妨跟着毕淑敏来一次鲜活的人文地理阅读,去触摸古人留下的文明密码。

作者:毕淑敏

标签:毕淑敏世界如锦心如梭随笔旅行游记文化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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