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的死者 精彩片段:
第三十一章
两个小时后,我来到曼哈顿大道和一一七街交会口的那家自助洗衣店。隔壁是一家海地教堂。我找来TJ,他穿了一件淡绿色马球衫和卡其裤,手上拿着他的写字板。洗衣店的经理是个矮墩墩的六十来岁老太太,一头杂色的黄发,讲话有浓重的欧洲口音。打电话给我的就是她,我好不容易才让她相信,只要我们逮到卡片上的那个人,她就真的可以拿到一万元,可是如果他溜掉就一切免谈了。她要我们给她一些实质承诺才肯透露情报,我先给两百元,而且要她写个收据给我。我想收据让她相信了,因为如果我打算拐她的话,干吗跟她要收据?她收下了四张五十元钞票,摺起来,塞进围裙的口袋,又用安全别针夹好袋口免得掉出来。然后地带我走到窗边,指着街道对角线的方向。
她指的那幢建筑是一幢七层楼公寓,大概是一次大战前盖的。建筑表面修葺得很好,有些窗户上还垂着植物。看起来不像我见过的那些单人房出租公寓。
可是她很确定他就住在那儿。他之前来过这里,然后她想起有人给过她那张卡片,从抽屉里头找了出来,非常确定那就是他。她差点打了上头的电话,可是她要说什么?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住哪里。而且她也不敢告诉别人,因为怕说出去的话,拿到赏金的就不是自己了。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选择等待他回来。毕竟,洗衣服这种事情不是只洗一次的,早晚你还得再去洗。她每天盯着那张卡片上的画像看,好确定如果他再出现的话,她就能一眼认出。她开始想着或许那并不真是他,然后今天,他提着洗衣袋和一盒洗衣粉进来,没错,就是他,毫无疑问。他看起来就是画像上的那个样子。
他的衣服在机器里翻搅,一开始是洗衣机,然后是烘干机。这段时间里,她差点打了那个电话。可是她怎能确定自己会领到赏金?所以她就让他坐在那儿用报纸遮着脸,直到衣服洗好。他离开后,她溜出店门跟踪他,冒着洗衣店没人照顾会丢工作的危险。如果她出去的时候老板刚好来了怎么办?如果她不在的时候出了事怎么办?
可是她没出去太久。往城北跟踪了一个半街区,他走进对街熟食店买东西。一会儿他出来了,手上提着购物袋,还有那袋干净衣服,然后往回走。最后进入她那家自助洗衣店隔街对角线的公寓里。
她在公寓的门口看到他进了电梯,看到门在他身后关上。电梯上方有一排数字板,只有电梯运行时才会显示数字,她站在门口没法看到。可是电梯停了之后,她走进那个没人看守的门厅,按了电梯好确定停在哪一楼。结果灯号立刻亮出5。
“所以他住在五楼,”她说,“但我不知道是哪一户。”
而且她觉得他现在人就在里面。不敢绝对确定,因为她得一面工作,替人换零钱,替那些额外付费先把衣服丢给她稍后才会来取的顾客洗衣、烘干、折好。所以她没法时时刻刻盯着他那幢建筑的出口。可是她尽可能监视着,并没有看到他离开。
我不想冒着在门厅撞见他、或者让他从五楼窗户看到的危险,便自己待在那个洗衣店,让TJ去检查门铃和信箱。他拿着一份五楼的房客名单回来,总共有十二户,每个门铃和信箱口上方都有名牌。没有任何一个姓是S开头的。
我低着头溜出门,走到一一六街的街角,过街到塞佛伦斯出没的那幢公寓。我按了管理员的门铃,一个声音从对讲机里冒出来,夹着杂音。我说:“调查,想跟你谈几句话。”他叫我去地下室,同时按了遥控扭让我进门。
我乘电梯下楼,经过一个上面标示着“洗衣房”和另外一个标示着“储藏室”的挂锁门。走廊尽头是一道打开的门,里头有个白发老人喝着咖啡在看电视。他的手有关节炎,手背有一块块暗色的肝斑。我把画像拿给他看,一开始他没认出来。我说我相信这位先生住在五楼。“哦,”他说,然后拿出一副阅读用的眼镜再仔细看看。
“我一开始没看清,”他说,“是西尔弗曼。”
“西尔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