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之心 精彩片段:
一九九九 年 夜幕低垂
一九九九 年 夜幕低垂
来吧,你这小杂种,回家吧!
二〇〇〇年前最后一个夏天,博比·葛菲回到康涅狄克州哈维切镇。他先跑去西边公墓参加在萨利家族墓地举办的追思礼拜。来追悼老萨利的人很多,许多人看到《邮报》的报道后纷纷结伴来参加,当美国退伍军人协会的仪队举枪发射时,几个小孩吓得眼泪夺眶而出。追思礼拜结束后,他们在镇上退伍军人服务处举行接待茶会。博比只象征性地露一下面,打算吃块蛋糕、喝杯咖啡,并和奥利弗先生打个招呼就离开。他没有看到任何熟面孔,而且趁天还没黑还要去好几个地方。他已经有将近四十年没有回哈维切镇了。
圣盖伯利中学的旧址现在矗立着纳特梅格购物中心,以前的邮局现在成了空地,火车站依旧俯瞰广场,但是天桥的支柱如今满是涂鸦,而伯顿先生的书报摊也钉上了木板。休斯通尼河和瑞佛大道之间仍然绿草如茵,但是鸭子都不见了。博比还记得小时候曾经抓起鸭子往一个穿棕色西装的男人身上丢过去——说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却千真万确。只要你帮我吹,我就给你两块钱,那个男人说,于是博比抓起鸭子丢过去。他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那个猎人还真把他吓坏了,而令他害怕的原因有很多。
艾许帝国戏院的旧址现在是一座很大的联邦快递仓库。继续往布里吉港的方向走,在艾许大道衔接清教徒广场的地方,以前的威廉·佩恩餐厅也不见了,由乌诺比萨店取而代之。博比曾考虑过要不要走进去,但只是随便想想,没有当真。他的胃和他的人一样已经五十岁了,再也难以消受像比萨这样的食物。
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那里太容易触发他的想象了,他很可能会看到门口停了一辆粗俗的大车子,车身漆着醒目鲜艳的油漆。
所以他开车回到哈维切镇中心。万一科隆尼餐厅已经不在老地方,而且不再供应炭烤热狗,就真是太可恶了;热狗和他妈的比萨一样糟糕,不过胃药是做什么用的,不就是在你偶尔享受回忆中的美食时派上用场吗?他吞了一颗胃药,吃了两根热狗;热狗依然装在油油的纸筒中送来,也依然美味如昔。
他把热狗配冰激凌派一起吞下肚,然后走到外面,在车子旁站了一会儿。他决定把车子留在这里——接下来只剩两个地方要去了,而且两个地方都很近,走路就到得了。他从座椅上拿出运动袋,慢慢走过斯派塞杂货店,现在那里变成7—11便利店,门口还有个加油站。他经过的时候传来流连不去的一九六〇年的声音,那是席格比双胞胎的声音。
妈咪和爹地又在吵架了。
妈咪叫我们待在外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笨博比?
笨博比,没错,他是笨博比。也许这些年来变得比较聪明了,但或许没有真的那么聪明。
往步洛街的方向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看到人行道上有个褪色的跳房子格子。他屈膝跪下,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审视图案,用指尖轻轻擦着方格子。
“先生,你没事吧?”拿着7—11纸袋的年轻女孩问他,注视着他的眼神夹杂着关心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