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明夷2·海啸之卷 精彩片段:
第十七章 知彼知己
共和二十二年六月十一日,邓沧澜率两万五千东平水军,在海上铁门岛补充给养,全速向五羊城进发。
六月二十七日,东平水军抵达五羊城南门以外五里之处。但此时五羊城已在南门外密布水雷,封锁海上通路,东平水军只得暂停前行。五羊城是靠海外贸易发家的,这般封锁海路实是断了自己财源,但五羊城积蓄极多,封锁海路尚不足以对城中造成困扰。
六月二十八日,五羊南门外海上突然出现无数竹筏。竹筏趁着涨潮之势滚滚而来,引发外层水雷。水雷不经受重撞是不会撞的,本来竹筏也顶多只能消去最外层的水雷,炸成碎片后仍然无用,北军要排除全部水雷,非得再弄十几倍的竹筏不可。但那些竹筏一被炸碎,从中却流出许多桐油来。桐油浮在海面上,遇火即燃,而竹筏的碎片更增火势,借着潮水,海面上水焰熊熊,水雷响成一片。半日间,五羊城苦心经营的数万水雷封海之计便被攻破,化为乌有。后来得知,邓沧澜要海靖省运送给养,淡水都是装在竹筒之中。到了此处,又将空竹筒灌上桐油,编成竹筏,趁涨潮时投入海里,破去了密密水雷。此时五羊城南门外门户大开,东平水军已能直抵城外港口。迫于无奈,五羊城烧毁沿岸港口,封闭南门。
此时,东平水军已将五羊水军压在了南门外,五羊水军已无法出海增援南安城了。接下来,从东平出发的陆战队肯定就要向高世乾下手。高世乾手头这点兵力,失去了五羊城的支援,根本不可能守住,他面临的也仅仅是一条路,就是俯首贴耳听命于大统制。听命的结果,最好也只能是被革职软禁。这一点高世乾自然看得清楚,当他得知五羊陆战队也即将出发时,就命密使前来向申士图告急,要五羊城援助。
如果五羊城陆战队能够在东平陆战队抵达之前将其击溃,闽榕全省便可平安。否则,唇亡齿寒,五羊城的陷落已经不远了。申士图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高世乾的密使一到,他马上就召开了再一次会议。
这一天,已是六月三十日。六月的最后一天,天气苦热。南门外本以为固若金汤的水雷阵被全线突破,东平水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东平陆军也已迫在眉睫。要不要援救高世乾,全都众说纷纭。于情于理,闽榕若被大统制牢牢掌握,等如广阳省眼中被扎入了一根尖钉,大统制能借闽榕作为跳板,源源不断地增派援兵,以前最令人担心的“以一省抗全国”的不利形势就要成为现实。可是要去救他,南门外邓沧澜水军马上就要抵达,自顾不睱,哪里还有余力去救人?救与不救,每一方都能说出道理来,而且这道理都能令人信服。这也使得申士图更难决策。
本以为举旗之后,得道多助,八方响应,可是五羊城真个举旗,周围诸省固然有表示同情的,可现在真正与五羊站在一处的唯有一个残破不堪的南宁省。南宁省当初曾有五百万人口,首府高鹫城亦是十二名城之一。但高鹫城是共和军的发源地,曾被当时的帝国攻破后大肆屠城,后来又被蛇人攻破,盘踞多年。连遭大劫,岂独高鹫一城,如今南宁全省人口尚不足一百万,元气仍然未复,西北相邻的朗月、秉德两省本来就是穷山恶水,唯有依靠广阳接济,因此太守梁邦彦虽然与申士图同是一省太守,实际上却只算申士图下属。正因为南宁省地位已如此低下,大统制对此省也根本不屑一顾,申士图也知道,梁邦彦是破罐子破摔而已,现在铁了心跟随五羊城,但只消五羊城一破,梁邦彦肯定会肉袒负荆,前去向大统制请罪,根本不能成为臂助。现在唯一能够相助的,只有这个明面上尚在大统制一方的高世乾。假如高世乾被拿下,广阳一省孤掌难鸣。从这一点上来看,闽榕又是不得不救。邓沧澜水军先至,击中的正是这个要害,现在救也不是,不救亦不是,当真是进退两难。
这次会议,五羊城里各部头面人物除了陈虚心,所有人都到了。一开始的讨论,各人议论纷纷,不是说要救,就是说不救,奇妙的是说要救的没信心,说不要救的同样知道不救只能苟延残喘,所以虽然意见相左,各持一议之人却并不针锋相对。
再造共和这面旗,也许打不了两个月了吧。
每个人都在这样想着。申士图坐在上首,只是静静地听着。等议论渐渐平息,他扫了一眼,沉声道:“诸公,可曾定下主意?”
五羊城的刑部部长汪松劢和礼部部长权利明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躬身一礼道:“吾等计议已久,苦无良策,还请申太守决定。”
广阳五部,地位最高的是工部特别司长陈虚心。只是陈虚心对政事提不出什么好计议,这一点人人都知道。兵部长余成功先前提出的派遣伏击队之计遭到了惨败,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吏部部长则由申士图兼任,所以汪权两人已经是现在申士图以下五羊城官员之首了。他们提不出什么好计,要由申士图决断,申士图也不推辞,只是道:“既然如此,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当此非常之际,须有非常之举。余部长,阁下以为如何?”
余成功被申士图点了名,忙站起来道:“成功武人,深以太守为然。”
申士图看了看他道:“先前伏击敌人的补给船,实是妙手,然天时不利,未能建功。如今敌军已迫在眉睫,余部长军中宿将,不必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