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饥渴 精彩片段:
第二十八章
三郎心想:怎么说少奶奶才会相信呢?不久前,少奶奶曾把爱还是不爱当作天翻地覆似的一桩大事,如今无论怎么说,少奶奶都认定是谎言,不予理睬,对了,也许她需要证据。只要将事实说出来,她定会相信的吧。
他正襟危坐,欠了欠身,猝然鼓足劲说:“不是谎言。我本来并不想娶美代做妻子。在天理,我也曾将这件事告诉家母,家母从一开始就反对我的这门婚姻,说为时尚早。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终于没有把她已经怀孕的事说出来。家母更加反对,她说,讨这样一个不称心的女人做媳妇有什么意思。还说,这种讨厌的女人的面孔,连瞧也不愿瞧一眼,所以她没有到米殿来,从天理就径直返回老家了。”
三郎拙嘴笨舌,说出了这番极其朴实的话儿,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悦子并不恐惧,她贪婪地咀嚼着梦中的愉悦一般的、随时都可以消逝的、瞬间鲜明的喜悦。听着听着,她的目光闪烁,鼻翼颤动了。
她如醉似梦地说:“为什么不把它说出来?为什么不早点把它说出来啊?!”
接着这样说:“原来如此。原来役有把令堂带来是由于这个缘故啊。”
她还这样说道:“于是你回到这儿来,美代不在反而更方便是吗?”
这番话是一半含在嘴里,一半吐露出来的。所以要将悦子自身执拗地反复出现的内心独白。同说出口的自言自语。做意识上的区别是十分困难的。
梦中,树苗在转瞬间成长为果树,小鸟有时变成像拉车的马一般巨大。这样,悦子的梦境,也会使可笑的希望突然膨胀为眼前即将实现的希望的影子。
悦子这样想道:说不定三郎爱的就是我呢?我必须拿出勇气来,必须试探一下,不用害怕预测落空。倘使预测对了,我就幸福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不怕落空的希望,与其说是希望,莫如说是一种绝望。
“是吗?那么。休究竟在爱谁呢?”悦子问道。
在目前这种场合下,聪明的女人所犯的错误能够把两人连结在一起的,也许不是语言,而是如果她将手亲切地搭在三郎的肩上,万事便会就绪昵。这两个异质的灵魂。通过手的互相摸挲,也许会融合在一起呢。
但是,语言像顽固的幽灵堵存两人之间。三郎对悦子的脸颊上的清清楚楚地飞起的红潮不理解。他只是像被问到数学难题的小学生一样,在这种提问面前有点畏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