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痴的爱情事件 精彩片段:
拿破仑的文艺复兴(2)
在文学的众多门类中,有一个门类他似乎不是很喜欢,那就是虚构作品。对任何种类的小说,他的习惯做法就是付之一炬。应该承认,他是图书的大买家。那些他阅读过的书,总是会在封面上用他帝王的纹章留下印记,而他在圣赫勒拿的藏书章不过是用墨水胡乱涂了个印记。
拿破仑对精美的装订不是很在乎,不过他懂得它们的价值。无论何时,一本打算赠送的图书要装订的时候,他总是要求装订得漂漂亮亮的。而他自己藏书室里的那些书,总是用“质量不是很讲究的小牛皮”装订,而且,当他正在阅读一本书的时候,总是习惯于用铅笔在页边的空白处写满注释。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要随身带上一座书库,这些卷册都已经被他裁掉了所有多余的空边,以便节省重量和空间。下面的情形亦并不少见:这个旅行书库的快速增长,不免有点碍手碍脚,于是他就会把那些“溢出”的图书随手扔出马车的窗外,他还有个习惯就是(我哆哆嗦嗦地记下这个):为了翻开那些活页小册子、杂志和书卷的书页,他的手指在它们之间上下翻飞,最后总是以骇人听闻的方式把书页撕得落花流水。
在对藏书的整理排列上,拿破仑奉行一套极为严格的方法,这也是他在从事别的工作和消遣时所一贯遵守的。每本书,在其专门的柜子里有它特殊的位置,而且,拿破仑对自己的藏书了如指掌,以至于任何时候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书。他宫廷里的那些藏书室,都严格地照着马尔梅松的藏书室的样子进行了安排,从来没有哪一本书从一个藏书室借到另一个藏书室。据他自己讲,假如有一本书不见了,他就会对图书管理员描述它的尺寸以及封面的颜色,并且会指出:它本应放置的地方被弄错了,以及它应该属于哪个书柜。
任何人,如果他对这个男人的伟大有所怀疑的话,那么是否可以请他解释一下: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明社会对拿破仑的兴趣却与日俱增呢?为什么我们都好奇地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我们兴高采烈地听人讲述他微不足道的习性、他的脾气、他心血来潮的念头、他的习惯、他的偏见?为什么就连憎恨他并否认其天才的那些人,也感受到了召唤,而把他们对这个科西嘉小个子及其丰功伟绩的回忆连篇累牍地记录到自己的著作中呢?王子、将军、贵族、朝臣、诗人、画家、牧师和庶民——所有人都争相回答人们关于拿破仑·波拿巴的越来越多的询问。
我想,这样的供给(就像这样的需求一样)永远不会枯竭。宫廷里的女人们向我们提供了她们的回忆录。于是,那个时期的外交官们也如法炮制,他的将军们的妻子,那些眼花缭乱的场景的看客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流放地的看守,他的理发师,诸如此类各色人等,全都如法炮制。人们会及时听取贴身女仆的报告,还有马夫,还有厨房里的杂工。早就有这样的谣传:我们很快就能欣赏到一位女士的《拿破仑皇帝回忆录》啦,该女士有幸认识那位“曾经给皇帝陛下的外套缝过一粒纽扣的裁缝”,这本著作由她亲爱的孙子“骗子公爵”所编辑。
毫无疑问,许多读过上面这几行文字的人,将有幸在有生之年看到由“一位曾在1899年购买过拿破仑一根汤匙的先生”所奉献的《拿破仑回忆录》。同样毋庸置疑,这本书将大受欢迎,令人满意。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这种拿破仑狂热会与时俱增。
对这个男人的性格和功绩没有沉着审慎的研究,却也能深受喜爱,这难道不奇怪么?论及这个题目的人,必定,要么是拿破仑的憎恨者,要么是拿破仑的崇拜者。他的血,也必定因愤怒或喜爱的狂热而热。
人类的眼睛看起来是太空中一个发光的球体,在其特定的轨道上连续运行。哲人们既不同意这样的特异景象仅仅是一个气态的混合物,也不承认它是一个无穷无尽地向外部提供热和光的固体。对于它存在的时限到底是一千年,五十万年,或者一百万年,至今尚存争议;有些人甚至声称,它会一直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直至时间终止。或许,那个发光球体的自然本性从来就没有被人类所知。而它,依然带着宁静的庄严,在自己特定的轨道上,运行于宇宙的行星和恒星之中,它的火焰从不衰减,它的光亮从不黯淡。
即便像那位伟大的科西嘉人,在经过那条裹挟着热情、天才和显赫的幽深神秘的时间长廊时,也要受到所有人的双眼的审视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