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2号 精彩片段:
后记
写作是孤独的职业,在经历了几十个春秋以后,甚至最为偏激的自我中心主义者,也会偶尔渴望伙伴。但对任何艺术创作来说,合作都是冒险:涉足其中的人愈多,其成功的机率愈小。难道你能想像《白鲸(Moby Dick)》是赫尔曼·梅尔维尔与耐特·霍桑(Hermann Melville & Nat Hawthorne)合著?或《战争与和平》是由托尔斯泰与陀斯妥耶夫斯基合写,对白却由屠格涅夫完成?
当然,直到几年前,我还从来没想到,我会与另外一位作家合作创作一部小说。与非虚构小说不同,我曾与其他人合作过不下14个项目(其中2个是与《生活》杂志的编辑合作)。但小说,没门儿!我坚信,我永远不会让任何毫无成功把握的人来损害我创造的这独一无二的“品牌”……
唉,在我的写作生涯里,终于有件可笑的事发生了。1986年初的一天,我的代理人斯科特·莫里迪斯打电话给我,一副“听我说完你再说”的模样。听来好像是那位年轻的天才制片人打算把我的一些东西,或是一切东西都搬上银幕。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彼得·古柏这人,但碰巧我曾看过他的两部电影(《深夜快车》和《深渊》),而且印象很深。当斯科特对我提到彼得最新的影片《紫色》时,我的印象便更深了,这部电影得到了半打的奥斯卡奖提名。
然而,当我在心里暗暗叹气的时候,斯科特仍在不停地说着。他说彼得有位朋友,他有一个绝妙的想法,想与我改编一部电影剧本。我叹了口气,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科幻小说的新点子,并且就算它真是什么“妙计”的话,我也早就想到过了。何况,我恨电影剧本,它们令人难以置信的枯躁无味,几乎没有什么可读性;同时,我还担心,这东西没法儿写。就像是音乐剧的乐谱,它们必须经历一个中间生产过程,写的时候需要考虑那些特殊的手段和技巧,而这些东西本身,却没有任何文学或艺术价值可言(一出音乐剧至少优美可看)。
然后,当斯科特给我介绍这位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我心里一亮,这个计划忽然真的有点使人心动。当然,与彼得·古柏没有什么事好合作,但与斯坦尼·库布里克(美国著名电影导演——译注)一起却有许多事可以干。
往事在眼前浮现。在20年前,拍摄《2001:太空奥德赛》(美国著名科幻电影,根据克拉克的小说改编——译注)时,斯坦尼和我一块儿曾做过木星卫星的游历之梦,但事实上,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用机器人去探测这个完全未知的世界。1979年的3月和7月,两颗“旅行者”号探测器揭示了“伊奥”、“欧罗巴”、“伽尼米迪”和“加里斯托”这些木卫们的神秘世界,这可是我们没敢想像的。那些旋转着的巨大的木星卫星的景象使我有可能,不,是逼迫我,去写出《2010:奥德赛之二》。这一次,那些接二连三的事件已经是真实的现实,而非想像。当1984年彼得·海阿姆斯将此书拍成电影时,他已能使用从“旅行者”号发回来的真正的图景来作背景了,很多时候他正是这样做的。
当然,1979年这次行动的结果,是激起了人们的信心和希望:在10年里人们会超越这项成绩。“旅行者”号飞船仅在木星附近呆了几个小时,便掠过了这巨大的行星和它的“月亮”们,匆匆赶往土星。于是在1986年5月,美国国家宇航局计划发射“伽利略”号。这是更加雄心勃勃的太空探测器。这当然不是一次短暂的航行,而是一次“接触”。“伽利略”号将花两年的时间,从1988年开始,对木星和它的主要卫星进行详细的测量和探查。1990年以前,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会有如潮水般的资料从这个异星世界发回来,第三部“奥德赛”将不可避免的产生。它就是我计划中要写的东西;我的心系在“伽利略”号上,因此不怎么关心那些业余科幻小说作家的想法和主意。怎样委婉地拒绝他呢?斯科特仍在讲的时候,我思考着。
“彼得·古柏想在36小时内飞到斯里兰卡来,把这家伙介绍给你。他的名字是金特·李。我给你说说这人。他在喷射发动机实验室里工作,是‘伽利略’计划的主任工程师。你听见没有?”
“是的,我听见了。”我嘟囔着说。
“在那以前,他是从火星上送回了那些美妙图片的‘海盗登陆者计划’(美国的火星登陆计划——译注)的主任。”
“行了!”我叫道,“这个人我必须见。告诉加博尔先生马上带他到这里来。”
“古柏,他叫彼得·古柏。”斯科特纠正道。
好啦,我已经同意这两个人来见我,他们将飞到斯里兰卡来,并且如果我喜欢金特的想法,我会写出一个提纲,也许10来页,勾画出章节、场景、情节,以及所有的基本要素。这样,任何一位称职的编剧都能以此为根据写出一个电影剧本。
他们在1986年2月12日到达科伦坡,刚好是在“挑战者号”大难的两个星期以后。本来,1986年应该是太空探索的一个重要年头,但现在,整个国家航天局的项目都处于混乱之中。特别是“伽利略”将被推迟好几年,在1995年以前,不会有任何消息从木卫上传过来。我只好忘记我的“奥德赛第三”了,就像金特除了将“伽利略”号从卡纳维拉尔角弄回去给它放上樟脑丸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