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熊 精彩片段:
告解书
Chapter3 郭羡渔
这里不错。是,音乐也好。Beatles(甲壳虫乐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这样很好。
EMI出过一张纪念专辑,就叫《黄色潜水艇》(Yellow Submarine)。嗯,Mario Kiyo,好像是唱Hey,Jude。对,还有崔健。
列侬也死了这么多年了。列侬死了,是可以接受的事实,就像可以接受麦卡特尼去做爱心大使。
谢谢。茶不错。我有那张列侬拈花一笑的明信片。发行量很少,真的,现在应该叫限量版。昏黄的调子,一枝玫瑰,列侬笑了。“拈花一笑”是个主题,嗯。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你看,Elton John也拈过,Bob Dylan也拈过。王尔德也拈过,不过他拈的是一枝很大个的向日葵,王尔德大约总是不流俗的。
你问我么,我也不知道。可能会是一种蕨类植物罢,花小一些没有关系,但叶子要大些。对,这样就比较好,最好叶片也厚实些,拈着心里会比较踏实。我不知道,可能会产在非洲的雨林罢。雨林不产么,哦,对不起,我对这些没太多概念。但是我喜欢雨林。湿漉漉的,有段时间是湿漉漉的,叫黄梅季节。哦,我家不住在城南。
家乡菜平实了些。我喜欢吃猪手,我觉得叫猪蹄其实更开胃。对,我很喜欢吃,“发菜猪手”现在有了新名字,叫作“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德国那种是搭配白蘑汤的。对,用黑椒。很大,吃完了有成就感。要是你一天什么也没有干,我建议你去吃一只猪手,这样你会觉得一天总算做了一件事。
我也想过。一部电影,是个应该叫艺术探索片的电影罢。一个叫Takki C.Y.的美国导演。是,华裔。记得男主人公总是说:“我心里有个小世界,没有人懂得,我自己也是。我要找个人,去读懂它,然后和这个人一起度过余生。”我当时想,小世界如果说出来,就太大了。嗯,是,你说的那个人是David Lodge。不,不相干的,那个是讲英国学术腐败的事情。呵呵,我的口气一本正经了。嗯,我受的教育有些特别。没有,我干吗要拷问自己的灵魂,我用这一半思考时,那一半是不存在的。
让我用一个比喻形容爱?呵呵,别致的问题。嗯,你穿过翻毛的大头皮鞋么,我想爱就应该毛茸茸地包裹着你罢。有时你会感到太焐脚,可外面总是很冷的,你又会穿上它。我不能肯定。你知道巴雷什尼科夫,他有一双鞋,穿了二十多年。不过话说回来,俄国的东西总是耐用些。外公有个很大的剃须刀,现在还能用。是,很响,像割草机。
别问我罢,我不知道的。也许作为一个人,我太不实用了。作为情人也不见得好。
是啊,我不是没有进入到现实的愿望,总是要生存的。可是,现实对于我,就像个大水珠,有张力的,你明白么。张力把我挡在外面,如果硬是挤进去了,就溺死在里面了。我说的,是蚂蚁。我小时候以很多不同的方式杀了许多蚂蚁。谁知道呢,我养过两只乌龟,叫大福、二贵,我对它们很好。它们只吃虾米。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么,我还养过一只蝾螈,叫卡卡。哦,你是指这个,杀害。我明白你的意思。谁都会有些黑暗的东西,这好像在为自己开脱了。你听过Doors的一首歌么,是一个弒父恋母的故事。喜欢,不过,那太张扬了,内敛些的。譬如?让我想想……是野村芳太郎罢,简单又沉静,罪而美的调子。哦,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动辄拿弗洛伊德说事儿。呵,你说福柯,好些罢,好在多些以身试法的勇气。哦,你是说那一篇?是的,很短。哦,你带来了。你希望我来念么,好的。录音?不必了罢。你已经打开了?不是需要声情并茂的文字。
π在午夜接到一个电话,对方问:“杀了一个人之后怎么办?”
π想了一阵,说:如果是我,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