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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_卷七 第二五五回 无意纵凶顽 七宝腾辉穿秘甬 同心求圣籍 一丸神泥锁玄关

还珠楼主
武侠小说
总共311章(已完结

蜀山剑侠传 精彩片段:

卷七

第二五五回 无意纵凶顽 七宝腾辉穿秘甬 同心求圣籍 一丸神泥锁玄关

谢、李二人初进来时,因为沿途禁制无阻,又未见到一个敌人,觉与初料不符,转觉可疑,加了小心。二人一个法力甚高而天真,一个素来胆大贪功,本都无甚机心,这一临事谨慎,自然得益。因不知当地禁制已与别洞隔断,二人正潜踪行进间,忽觉埋伏已撤,心疑妖尸或其同党潜伏在易静被困的鼎室之内,欲取姑与,诱人入阱。二人虽然不怕,但惟恐多生枝节,便把行进改缓,一路在有无相神光掩护之下,静悄悄往前行去。果然刚把那半截安静的甬道走完,便听风雷殷殷,势甚猛烈。再看前面鼎室,也在五色烟光笼罩之下。

幻波池,英琼来过两次,曾与妖尸对敌,看出有人入伏,触动禁网,方有这种景象,中间偏又隔着一段空的,心中奇怪,大是不解。虽然不怕妖尸,但易静尚在困中,惟恐惊动仇敌,人救不出,因而偾事,误了全局。意欲查看明了虚实动静,然后下手,便把脚步停住。遥望室内烟光杂沓,奇霞精芒交相变灭中,忽听一声惨叫,声音马上低微,仿佛有甚顾忌,强忍痛苦,不敢高声呼叫。紧跟着,便听一男子嘶声低喝:“我已应了贼尼禁咒,法力已尽,万无生理。你是女身,或者无碍。我们定中了妖尸诡计,虽是自投罗网,咎由自取,此仇不可不报。一落仇手,万事全休,埋伏一发,她必警觉赶来。日前所说决不可信,也许在暗中看我兄妹惨状为乐,你万不可走进。乘其未来,或是未下手以前,急速逃回岛去要紧。”说到末两句上,话声已是模糊低微,不能成句。女的却无一言回答。

英琼只当是卫仙客同党一流人物,正待掩进前去偷看,猛瞥见一道碧绿光华,长仅三尺,细才如指,中间裹住一缕黑烟,由风雷繁霞轰腾弥漫中斜飞出来。一出禁圈,微微将头一拨,正对洞顶飞撞上去,恰在二人有无相神光圈外飞过,两下里相隔仅只尺许。绿光不知外面隐有敌人,稍飞过来一点,便非撞上不可。初冲出重围时,似甚吃力,还不怎快。这一拨头向上,真如闪电一般,神速已极,未容一瞬,便已到顶。绿光前头似有一粒金紫色的星光,先喷向前,打向顶壁之上,同时听到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炸裂之音,可是顶壁依然完整无恙。那碧光意似穿壁而上,一撞未裂,便着了急。始而如冻蝇钻窗,满头乱撞,撞了一阵,连换了七八处地方,俱无效果。忽然停住,盘飞了两匝,意若有悟,重又掉头,贴着洞顶,顺来路甬道往外飞去,电射流星,晃眼无迹。二人也不知这碧光是甚来路,室中禁遁全被引发,势甚猛烈。只奇怪仅限于鼎室以内,与英琼前两次所经大不相同。待了一会儿,不见妖尸,也不见有别的妖党出现。略微盘算,决计深入。神光护体,虽然无害,但却无法制止里面已变作了漫无涯际的光霞,急切间,也找不到易静被困的宝鼎所在。前已有人来此触伏,一死一逃,如将妖尸惊动赶来,恰好撞上,未免冒失。只得仔细搜索,查看过去,又寻了一会儿,仍未寻见。英琼便和谢璎商量说:“事已至此,已入虎穴,始终未逢一敌。妖尸、毒手全都不见,也许与二姊、癞师姊们动起手来。看此间形势,好似适才逃人,将室中禁制隔断以后,不知又误中什么埋伏,以致一死一逃。记得前次来时,圣姑五行禁制异常神妙,一经引发,埋伏地域便广大得不可数计,蹄涔化为沧海,轻尘无异山岳,妙相无穷,莫可端倪。五行禁制随时变化,我们只凭护身神光冥搜潜索,何时寻到宝鼎?依了小妹经历,圣姑每在暗中显灵相助,莫如先向圣姑通诚祝告一番。然后施展大姊七宝金幢,将五遁埋伏制住。先寻到宝鼎,救出易师姊,免误机宜,你看如何?”

谢璎原以金幢初次施为,不敢轻用,因和英琼至好,不肯逆她,又急于救出易静,只得应诺。哪知一方是佛门至宝,一方是圣姑妙法,正是各有千秋,均具无上威力,而当地恰又是妖尸禁闭生魂的复室左近。二人来时,所领师长机宜,只是一个大概。幢顶一粒舍利子已然飞返西方,又失了镇压,道力稍差,或是心神稍微疏懈,不仅制驭不住,还易生出他变。二人自不知这些底细,总算谢璎道力尚高,虽然一样天真,却比谢琳心慈谨慎,未即下手,先就运用佛门真传静摄心神,并未激发别的乱子。而玉屏上面最厉害的埋伏,已被先二妖人引发,此时便是妖尸亲来,也难于收势复原。如非此宝,便找上几年,也找不到那宝鼎所在,救人更不用说了。英琼见谢璎迟不下手,方觉她过于小心,谢璎已准备停当,运用佛法,在本身元灵主驭之下,七宝金幢突由身后现出宝相飞将起来。这时室中五遁一同施威,合运相生,威力极猛。七宝金幢照例是敌势越强,阻力越大,所生反应威力也是越大。只见一幢七层七彩,上具七色宝相光霞刚现出来,微一展动,幢上金光彩霞便似狂涛一般,往四外涌射出去。头层金轮宝相立即转动,射出一片祥光,约有丈许大小一圈,盖在二人头上。祥光照处,瞥见宝鼎就在右侧不远。鼎后玉屏也在五遁烟光环绕之中若隐若现,只是看不真切。二人一见大喜,乘这五遁威力为佛光所逼,忙抢过去。刚到鼎旁立定,瞬息之间,那五行禁遁吃佛光一迫,也立生出反应,互相生化。五色光焰挟着大量烈火迅雷,也如狂涛一般,上下四方,八面压涌,紧逼上来。金幢宝光也增加了无穷威力,往外排荡开去。一时金戈电闪,巨木如林,水柱撑空,横云匝地,烈火赤焰如海,中杂五行神雷,再加上罡风鼓扇,后浪催着前浪,争先压来。还未涌到,彼此途中击撞,又生变化,增加出许多声势。这一面的七色光霞再迎将上去一撞,只见光焰万丈,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不可逼视。双方威力同时继长增高,有加无已,越往后去,声势越发骇人。仿佛地动天惊,全洞壁一齐震撼,大有转眼即要崩塌之势。

谢璎的金幢本能运用自如,只为初次出手,便遇到这等凶险猛恶之局,乍上来时还能勉强应付,嗣见形势越来越猛恶,未免胆怯,略一惊慌,金幢愈发难于制驭。所幸功力甚深,一见不好,立摄心神施展师门嫡传,方得强行制止。渐渐悟出双方生克消长之理,试以全力收制金幢威力,使其减缩,仅将宝鼎和二人立处护住,不令再往外冲突排荡,经此一来,果然好了许多。对方五遁威力虽仍变灭化生不已,却不似前猛恶,渐成平局,相持不下。本来当初圣姑鼎内遗偈留旨,原定英琼开鼎,谢璎施展金幢护法御敌。英琼以往曾有经历,又加近年功力精进,大非昔比,况又有谢璎一个极有力的帮手和开府时所得法宝、飞剑,下手必定容易,只要事前不把妖尸惊动,必能成功,却没想到这等难法。先见声势如此惊人,也由不得心虚胆怯,不敢冒失从事。又见谢璎神情紧迫,惟恐金幢威力太大,一个制驭不住,有甚闪失。忙把牟尼珠放起,意欲合力镇压住五遁禁制,再打开鼎救人主意。哪知时机已熟,那惊心骇目的场面总共不到半盏茶时,便已过去。牟尼珠刚化一团祥光飞起,谢璎也已悟彻微妙,转危为安。二人见状大喜,更不怠慢,忙照预定,由谢璎独当全局,英琼照着妙一真人仙示,取出开鼎灵符,朝鼎一扬,一片祥光闪过,鼎盖竟往上升起。同时鼎内大五行绝灭光线,便似暴雨一般激射出来。

英琼在紫郢剑光笼罩之下,早有防备,加上七宝金幢护法,光雨一出,便被金幢宝光消灭。可是英琼剑光近前便吃逼住,也难探头往内观察。五行绝灭光线原是四外横飞乱射,与前无异。及为金幢所阻,不能旁溢,便直向上冲去,光雨繁密劲急,势更猛烈。七宝金幢虽能克制,但要防御诸般禁遁,又防毁伤宝鼎,不便施为。晃眼之间,光线上与鼎盖相接,连成一体,下面太阴元磁真气倏地发动,生出绝大吸力。如非先有妙一真人神符妙用,吸力一动,鼎盖重合,再开艰难已极。尚幸英琼心灵手快,因鼎开以后,易静并未乘机飞出,鼎内神光又如此强烈,不得飞往中心探查,疑虑交集之下,见室中禁遁已被金幢抵住,无须牟尼珠相助抵御,正指珠光飞向鼎的中心,鼎盖刚被真磁吸紧,易升为降,珠光上前,恰好齐中心将它托住,祥光照处,光雨立消。鼎口一层最严密的封锁一去,太阴元磁真气息息相关,互为生应变化,连同鼎内罡风烈火全部敛去,一齐停止。再定睛往下一看,鼎内情景与昔年初见无异,只当中莲萼上趺坐着易静玄功变化的小人,周身都有宝光环绕着,防护甚密,似在入定之中。虽已被困多日,不特面上神情不现一毫委顿狼狈之状,光仪反而较前莹明朗润。知道果然因祸得福,长了许多功力,心中欣幸。方欲出声相唤,忽见易静开目笑道:“玉莲宝钥就在莲房以内,圣姑早有定见。我未便代庖,仍请琼妹自取吧。”说时声随人起,易静腾光而起,飞将上来。一眼瞥见谢璎手持七宝金幢,正以全神应付一切禁制,不禁惊喜交集,忙又接口道:“琼妹,速取宝钥藏珍。谢家大姊何来佛门至宝?圣姑五遁总图已蒙见赐,我已深悉妙用。此宝威力至大,不可轻用,请先收起,我好停住这些禁遁,再作详谈。以免五遁止后,收宝稍缓,稍微疏忽,毁损洞壁和原有景物。”谢璎见她大难初脱,反更精神,也是喜出望外,忙即依言行事。果然易静略一行法施为,鼎后玉屏即由焰光霞彩隐现之中突现原形。同时所有五遁禁制忽全数收去,杳无痕影。真个上来那等艰险,容易起来也真容易。

这里易、谢二人重逢叙阔,话未说上几句,英琼手才伸向鼎内,鼎心玉莲便自行舒萼盛开。首先触目的,便是那柄如意形的玉钥,轻轻一拔,便到了手内。下面莲房跟着上浮。那莲房大约一尺多方圆,共有五十个穴巢,内有十多个空着,中藏之物似已被人取走。余者都是饱满丰盈,有的精光外映,宝霞流辉;有的异香扑鼻,闻之神旺心清。知道那发异香的毒龙丸,每一莲巢之内各藏数粒。下余发光的,全是圣姑当年自炼,小巧精细的法宝。方欲试探开取,哪知玉莲竟似有甚知觉,不等动手,逐个儿自行开张,迸将起来。英琼大喜,忙喊:“二位师姊快来,帮同取宝。”谢、易二人闻声飞过,只见那先飞的全是大如弹丸,小才如豆的一些小巧灵奇的法宝,共约十二三件。以下全是毒龙丸。飞升甚速,只见奇光星射,芳香流溢,光丸闪闪,飞跃不已。二人到时,英琼业已到手多半,只相助取了些毒龙丸。英琼全数交与易静,并请谢璎随心选取。谢璎谦谢不取。易静笑道:“琼妹无须亟亟。你仍全数保藏,少时事完再议,此均末节。最要紧的,还是开那壁中密径,好取出圣姑最后秘藏的天书、异宝。”英琼答说:“癞姑四人已由中洞直入寝宫重地,这里如此闹法,妖尸、毒手始终不曾赶来作祟,定与谢家二姊、癞师姊她们相拼。我们仍旧往里夹攻,岂不是好,何必寻甚密径?除了妖尸,再觅藏珍、天书,不更省事么?”易静道:“琼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妖尸复体已久,本来早该离此他去,只是为了天书、藏珍,恋恋不舍。现得毒手为助,图谋更急。适才那等声势,妖尸当无不觉之理,竟未赶来作祟,事颇可疑。焉知不是妖尸看出数限将临,形势不妙,难于兼顾,舍轻就重?自来先下手为强。妖尸虽无总图,毕竟曾得圣姑传授,在此多年,以我所知,她如冒险入殿攘窃藏珍,并非一定不能。她擅长玄功变化,飘忽若电,多厉害的法宝也难阻止。璎妹宝幢固能制她,一则此宝威力忒大,不可轻用;二则寝宫内有好几条通路,妖尸未必不知。妖尸、毒手一见势急,不是冒险先入寝宫盗宝逃遁,必用魔教中的杀着损坏天书、法宝和寝宫景物、圣姑法体。我虽被困多日,匆匆不及询问详情,但璎、琳二位贤妹既已远来,自必有了成算。妖尸应在子夜落网,此时也还尚早,明往易生枝节。好在复壁密径的宝钥已得,通行非难。如能抢在前面占了先机,天书、藏珍一得到手,必要拼命抢夺,决不肯舍。”谢、李二人觉着有理,便请易静主持。

易静笑道:“天书、藏珍固是妖尸梦想多年至宝,这复壁密径被人开通,也是她致命一伤。休看适才五遁施威,那么猛烈的声势,未见赶来,那是她权衡轻重,不暇兼顾;又误料此鼎非有圣姑灵符,不能开放。如知我已出困,又在开通密径,事关她生死存亡,必定来拼无疑。此间五遁禁制俱有关联,我现在此,禁遁被我停止,妖尸断无不觉之理。尤其开通密径的门户,这里便有两处,内中也有极强烈的禁制。乍开之时,正反五行互相克制,声势甚大,并有风雷异声,全洞壁内俱生回应,妖尸一听即知。本来无法隐蔽,事有凑巧。当我第二次来时,无意之中走入间壁小室之内,因见那室甚低,石色犹新,里面还设有法坛,上置妖幡、法物之类,好似妖尸在作移形代禁之法。同时看出许多小甬道,连同这类小室,本是实心洞壁,近年方经妖尸开辟出来,以备妖党通行之用。地既隐秘,每个出入口均有妖法掩蔽封禁,外人不易得知。跟着,我便困入寝宫外庭,幸蒙李伯父救出险地。第三次重来,也未在意。嗣得总图,细加搜求,昨日忽然悟出间壁小室右壁角有一凹处,形如一门,与密径通路相隔只有二尺。妖尸开此密室甬道,原极费力,又以总图未得,不知地形,当时只求大小合用,未往大开。否则四外再多开辟二三尺,便将复壁打通,无须再寻玉钥和出入门户,径由侧面攻入,直达宫殿了。那洞壁虽无禁制,石质坚固非常,如用寻常开山之法,仍恐惊动妖尸。我看金幢乃佛门至宝,妙用甚多,能由主人心意运用,无坚不摧,又不起风雷之声。最好由大妹下手,将那洞壁攻破入内,比较稳妥,只要把入口一关避过,到了里面,并用玉钥通行,就容易隐秘了。”

易静不知环室一带禁遁,早被前二妖党隔断,只当适才五遁、金幢一齐施威,别洞定有反应,妖尸已然警觉,只为舍轻就重,暂时未能赶来。谢、李二人匆匆相见,一同忙着下手,不暇详说前事。恰巧发现隔室洞壁有一处与复壁通路相隔甚近,开通省事,更可避开正面入口风雷之声,免被妖尸觉察来扰。说罢前言,便率谢、李二人走往间壁一看,前见法坛已被妖尸移去,不在原地,只留下一座与宝鼎形式相仿的假鼎。三人俱知这类移形代禁的法物,不经妖法施为,无关紧要。可是一下手破它,便易将作法人引来,转生枝节。其实,妖尸邪法甚高,更参以昔年所受圣姑传授,不似寻常。近日因邪法炼成,除假鼎准备就近破那宝鼎,仍留原地外,法宝已然全部移去。易静不知鼎中藏有不少生魂凝炼的阴煞之气,一到便请谢璎施为。谢璎因见室中空空,只存一鼎,慧眼细查,不似附有生魂在上。此处不特深居地底,更在极深厚的石洞壁以内,想来金幢的威力不致累及无辜,便将金幢放起,依言行事。妖尸新辟之地,没有圣姑所设埋伏禁制,四围禁遁又经敌我双方先后隔断制止,去了抵抗力。谢璎又有第一次的经验,乍出手时,宝光甚是柔和。谢璎见这次威力不猛,眼看头层宝幢上的一面金轮祥辉闪闪,轮光徐转,正往所指右壁角照去。心正欢喜,猛瞥见第三层上一柄戒刀形的法物忽焕异光,由刀尖上射出一线精芒,白如银电,强烈耀眼,径往左里壁那座假绿玉鼎上射去。佛门至宝施为之际,动静强弱,行法人均有感应。谢璎觉出金幢突发威力,虽不似适才那等震撼难制,势也甚猛。知道附近如无敌党潜伏,也必藏有邪法异宝之类,否则不会有此现象。心中一动,银色光芒已然射向鼎上。那七层七色宝光先经谢璎制驭,本未往外开展,光团甚小,这时也一齐焕发精光霞彩,偏向假鼎一面涌去。说时迟,那时快,未容众人观察发话,两下里已经接触,银色精芒疾同电掣,当先射到。一声大震,假鼎立即炸成粉碎,由鼎中飞起一团黑烟。众人还未看真,同时又听到“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爆音,黑烟随同爆散,化为数十百道碧萤黑气,发出卿卿惨叫之声,待往四下飞窜。宝光彩霞也已涌到,好似含有极大吸力,才一挨近,萤光黑气便似万流归壑,纷纷掉头投到。跟着一裹一卷,便即掣转收敛,金幢宝光仍复原状,并无他异。只见金光彩霞略微闪变,微闻一串低而且密的惨呼响过,便已消灭,无影无踪。

易静道:“妖尸真是狠毒,万死不足以蔽其罪。我只当此鼎是件寻常禁物,想不到竟将许多道术之士的魂魄炼成阴煞之气,禁闭在内。固然这些残魂剩魄十九是她妖党,不在山中修炼,妄动淫贪,自投死路,咎有应得。但照如此死法,形神两灭,连一缕残魂都不能保全,也太惨了。”谢璎心慈,闻言不禁生了恻隐之心,惟恐前进,再有伤亡。便和易静商量,金幢只备应急之用,暂且收起,另施别法开路。易静笑道:“大妹心太软了。这复壁密径,妖尸从未走进,怎会伏有妖党生魂?这里有的,已然消灭。只要把入口打通,上了正路,便不会再遇上这类的事了。万一别处还有这类事,原属定数难逃,我们又出于无心,并非过失。并且这等凶魂厉魄,如非罪大恶极,焉能遭此惨祸?勉强保全,不论他转劫重修,或堕轮回,结果不是害人,便是害物。就变畜生,也是毒蛇猛兽,扰害生灵。本着除恶务尽之旨,转不如一体消灭,可省许多的事。诛恶即是为善,我们不专搜戮他们已足,何必因此还生顾虑呢?”谢璎平日饱闻忍大师普度众生的上乘佛法,认为凡遇恶人,无不可以度化,只看自己愿力如何。觉着这类旁门修道之士也有上好根器,只为夙孽牵缠,误入歧途,修到今日,煞非容易,形神皆灭受祸太惨,未免可怜。自己道行愿力尚浅,不能度化归善,已是不安,如再任意杀戮,岂不有违平日信念?闻言颇不为然。但以易静年长,素所敬爱,人又面软口嫩,不好意思当面驳她的话,心想:“复壁密径,妖尸不曾走过,自不会有生魂在内,尽可施展此宝。少时如与妖尸、毒手二孽相对,却须慎重。不是真个非此不可,以后决不轻用便了。”当时微笑了笑,也未回答。

易静把总图、玉钥俱已拿到手,便无宝幢,也能通行全径。上了正路之后,更用不着。只为匆匆见面,未及谈说仙都二女得宝经过,又看出是件生平未见的佛门至宝,猛然触动多年心愿,意欲借以试验此宝威力妙用,并防惊动妖尸。因此舍却正面入口,另辟一个门户。到了里面,再用此宝把洞途各要口封锁禁制,试上几处,以定将来借用之计。哪知此宝和圣姑禁制都具有极大威力,一路斩关入内,不如按图行法的顺理成章,略一施为,立可制止,省便得多。中间有两处耽延,到得稍晚,几误了大事。二人正谈说间,金轮徐转,宝光照处,那坚逾金玉的右洞壁渐渐消融,也并未见有碎石和裂纹,自然内消。已现出一个丈许大小,与金轮一样形式的大洞,不仅地位合适,十分美观,尤妙是四边棱角,圆平齐整,宛如天成。英琼道:“这门好像本来就有,还要使它复原么?”易静笑道:“我不料此宝如此神妙,不可思议。你看开门之处,石质已然被消化,不见残砾,形式又好。多此一门与妖尸所开秘室小径相通也好,就留下它吧。”说时,英琼性急,见门内有一甬道横在前面,暗影沉沉,隐隐闻得风雷之声,欲纵遁光当先飞进。吃易静一把拉住,说道:“琼妹不可造次。这条密径深藏复壁以内,宛如人的脏腑脉络,上下盘旋,环绕五洞,共长三千七百余丈。我们所行,虽只由此往中洞后壁一段,仅占全程中之一二,但也要升降回旋,上下好几次,始能到达。新门正当入口不远的侧壁,此中险阴关口尚多,现为金幢宝光所逼,又未撞到各层禁制要隘,还觉不出怎样,只要深入事就多了。入内的人,休说是个门外汉,便算总图得到,不能悟彻机密,或是本身功力不济,到了紧要关心,一个制它不住,便被其反克。内里这些埋伏禁制,不特比外层还要厉害,并还各具有妙用,随时分合。一被困住必被圣姑借用此洞原有炼成的地、水、火、风,炼化成了劫灰,万无脱生之望。你有牟尼珠、紫郢剑二宝护身,又有我和谢家大妹在后接应,固是无害。但是上来便将全体埋伏引发,收拾制止就费事了。”英琼闻言止步。易静随令谢璎暂收金幢,自己居中,谢、李二人为左右辅,各纵遁光,一同飞进。入口左转,上了正路,把遁光放慢,顺着途径,一路留神戒备,缓缓向前飞去。

这复壁密径,宽窄大小高低均不一律。入口一段,宛如一条极高的夹壁巷,宽仅七尺,因其通体俱在圣姑仙法禁制之下,内里雾气浓密,一望沉冥,看不出离顶多高。易静一心想试验金幢妙用,又自恃法力和身带诸宝,未照总图所示,将沿途禁遁止住。好在入口一关已过,就这样照直通行过去。初上路时,只觉出暗影中含有一种奇怪力量,上下前后都有吸力,将人抵住,无论进退,俱有阻滞,比起寻常飞行,迥乎不同。三人功力均深,剑遁又极神妙,倒是阻不住。知是应有现象,也就不去睬它。去不多远,渐觉身后和上下两方吸力加重,越往前越厉害。地势也突易升为降,骤然下落数十百丈。除两侧加宽外,来去两途和上空都是一望沉冥,渺无边际,三人那么高明的慧目法眼,均看不出一点影迹。风雷之声反倒渺然无闻。易静知已入伏,不知何时触发禁制,生出险阻危害,因须贴地低飞始能循径前行,不致走迷,嘱咐二人小心戒备,贴着原地面缓缓下降。正在留意观察,并告知谢璎准备好了七宝金幢,随时应变。猛瞥见前途暗雾影中,似有豆大一粒火星闪了一闪。忙喝:“二位妹子,小心埋伏!”一言未毕,那前后左右的浓雾,好似一片油海遇火,当时一齐燃烧,化为无边火海,火浪千层,争向着三人涌到。同时上空更飞堕下一座火山,千百片烈焰赤云当顶压下。火势既极狂烈,中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怪吸力,威势惊人已极。

三人本有准备,见此情形,不约而同各将法宝相继发出。仗着三人法宝各有妙用,英琼牟尼珠尤为神妙,一片祥光,将一行三人罩定。那上方和四处的火浪尽管争先涌来,到了祥光圈外,全被阻住。赤熛烈焰郁怒莫伸,自相翻腾排荡,终是不能近身。三人再往前进,也颇艰难,其势又不能停留。易静虽具成算,为想试验金幢威力妙用,却不肯使,只率李、谢二人同运玄功,由火海中强力冲将过去。那火阻不住敌人,似极震怒,轰的一声大震过处,火势忽似狂潮一般卷退下去,随起了极猛烈的罡风。这风比起谢、李二人先前所遇,又自不同,势如山海,迎面当头压倒,风力之大,从来未遇。三人连施法宝、飞剑,加上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护身,也仅只不被冲退,前进却越发艰难。四外烈火刚刚下去,吃罡风一吹一卷,倏地由分而合,化作碗钵大小的火球,似雹雨一般,重又夹攻上来。吃宝光、神光一挡,立化作震天价的霹雳,纷纷爆炸。但均聚而不散,每团雷火震过,便化成一片火云,包在三人护身光圈之外,渐渐越包越厚围成了一个大火团。那无数的火星,便在里面自相冲压排荡,汇为繁响。风势本是越来越猛,三人护身光华吃火云包设,无异实质,火球一加增,阻力也随同加大,不特前进越发艰难,身上也似加了极重的压力,尤其那轰隆的万雷交哄,与呼呼的罡飙怒啸之声,虽在宝光、神光围护之下,也震撼得使人难耐。

作品简介:

《蜀山剑侠传》,共50集309回,410万字。内容归类为剑侠小说。1932年7月上旬起在天津《天风报》连载;旋由天津励力印书局(后改名励力出版社)按集出版单行本;1946年10月第36集起改由上海正气书局出版,至1948年9月出版第50集。因政局变化,未完,下接《蜀山剑侠后传》。

小说以峨嵋派为主要正义的帮派,讲述了峨嵋弟子学艺和斩妖除魔的经历,尤其以三英二云、七矮和四大弟子为主要的记述对象,这些人都是峨嵋派的弟子,他们年纪都很轻,在外出修行的过程中,他们不断的获得奇遇,得到很多的奇珍异宝,本领也越来越高强,其中又以李英琼(就是三英中的一个)为最主要的小辈人物,详细描述了她从一个普通的女子,经过无数的机缘巧合,得到长眉真人的紫郢剑,收复神雕佛奴和猩猩袁星,吃下了许多罕见的朱果,又得到前辈仙人所留的太清神焰率兜火和白眉和尚的定珠,最后还获得了前世挚友圣姑的一甲子功力,总之她终于成为峨嵋派后辈中最杰出的人物,因此连书中那些前辈高人都对她的奇遇赞叹不已

这些小辈的故事以第三次峨嵋斗剑为线索,在书中一直交代不久就会开始正邪的大交手——第三次峨嵋斗剑,这次斗剑是正邪人物一次最后的比试,所有的恩怨都在这时完结,在交代故事的间隙中,李寿民也往往狡猾的透露一点斗剑的结果。这让读者的心一直记挂着这场大战。

全书的另一条线索是五百年前的神仙大劫,李寿民认为那些没有成为金仙的散仙、地仙都必须不断的经历天灾大劫,因此书中的很多的前辈高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三劫做准备,而峨嵋派就是不断的帮助其他非本派的正义的散仙们,防止他们在三劫中出事。书中塑造的一些前辈都很有特色,例如怪叫花凌浑、嵩山二叟、驼神乙休、藏灵子等等

由于是五百万字的篇幅,所以作者可以全面的展开描写,这样使得作品有些凌乱,往往两个联系的故事要过很长的篇幅才联系起来,中间作者开始不急不慢的讲述前面一个新出现的主要人物的来历背景,而这个介绍,他又往往从他出生开始,所以性子急的读者有时真是很苦恼的。

可惜的是,这两条线索都没有完结,因为在作者准备继续写下去的时候,全国解放了,由于当时的政治环境,这样的小说自然不敢再写下去了,于是在五百万字之后,留下了无数的悬案和故事,在我读他的时候,经常联想到曹雪芹的《红楼梦》,两者都是没有完成的杰作,可是《蜀山剑侠传》却远没有《红楼梦》的声誉,也没有众多的续书,真也算是一个悲哀了,在中国这样的小说实在很难得到社会主流文学界的承认和褒奖。

作者:还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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