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TEEN·十六岁 精彩片段:
十、十六岁的别离
死亡究竟是什么?
这个春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或许也是人类永恒的谜。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天才,无论你问什么,他们都能抛出一堆数字和资料来向你做出解答。但也就是这些万事通一样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够用明确的语言或者数学公式告诉你死亡究竟是什么。
其实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也很正常。死后无人生还,自然无人可说死后究竟怎样。电视里有时会播放有关临死体验的节目,但作为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实在无法接受什么在一片花海里有亲人来迎接你之类的说法。因为这种说法很奇怪。如果一个人没有亲人,那么来迎接他的难道都是天使吗?天使就像日本旅馆门口的招待一样,排好队弯着腰对逝者说“欢迎您来到死之国度。”那场面光想想就觉得可笑。
初春时节,刮来第一阵南风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也就成了我开始思考死亡为何物的契机。我在那个电话里和许久不见的友人聊了几句,随即决定参加一个拍摄计划。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但这毕竟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上电视(和阿大、阿润、直人他们三人一起上镜)。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获取的经验,居然在这一个春天里就补齐了,人生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待到所有事结束后,再回头看看佃公园那些染井吉野樱,感觉它们美得就像是一场梦。抬起头去看那繁盛的枝条,我开始沉思。那家伙也在欣赏这美丽的樱花吗?从彼岸望过来,所看到的樱花究竟是怎样的?在那个世界也有春天吗?也能体会到柔和的暖风包裹住身体所带来的幸福感吗?但无论我自问多少次,都没有一个答案出现。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死亡有了一点点的认识。
死亡就像一是个只剩下本机号码的手机,无法与人说话,无法与外界沟通,既收不到也发不出任何短信。所有的疑惑和思想都被清空了,过往的回忆也删除得干干净净。
但和我这种只会胡思乱想的小鬼相比,真正可怜的是那个已经故去的活宝。他是如此憧憬艺人这份职业。如果阴间也有娱乐快报之类的节目,他肯定会毛遂自荐去当主持人,并且会在节目中大秀一把。那家伙会在那个世界里播放流行音乐,并且大谈潮流动向:
“哎,各位都已经死了,四肢冰冷。所以这个季节少不了帽子和围巾的装点。今年流行白色的花朵图案……”
每当我想起阿让说过的冷笑话,就会觉得两眼发热。我看还是快点进入正题比较好。
说了这么多,大家应该也明白了。这回的故事,是说我与一个十六岁男生的死别。
那个男生名叫关本让。阿让的名字和他在防菌罩里强颜欢笑、制造笑点的身姿,让我没齿难忘。
那些难以忘怀和时常想起的事,都是在他生死转换之间所留下的片片回忆。
今年初春刮来的第一阵南风一点儿也不暖和。风的确是南风,但这风冷得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从空调里吹出来的。那天我正从月岛图书馆往家里赶,途中接到了电话,于是我把山地车靠在西仲通街边的柳树上,拿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