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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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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终于要说到那个美国男孩了。埃德加·爱伦·坡,就像连接铰链的轴承,虽然看不见,他却是整个故事的中心。他出现在希尔德故事中的每一次转折时刻。

这个美国男孩在希尔德第一次到访学校时敲响了布兰斯比先生的门,他是查理最好的朋友和名副其实的捍卫者,他无心促成了他父亲与托马斯·希尔德,以及亨利·弗兰特的相识,并最终把弗兰特带到了凶手面前。为搜寻宝藏,他钻进了蒙克希尔山庄的冰窖。要不是那晚他和查理半夜三更到废墟去探险,一切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帮查理抬着鹦鹉穿过伦敦城区,而这只鸟叫出的啊呀波是吸引希尔德回七面钟去并认定卡斯沃尔和大卫·坡之间有联系的重要线索。也正是埃德加对希尔德耳语,说索菲会去布卢姆茨伯里的圣乔治公墓给丈夫上坟。总之,很难反驳希尔德的断言,说这两个孩子“是一切事件发生的主要原因”。

我一直饶有兴味地追踪埃德加·爱伦·坡作为诗人和评论家的事业发展,听到他遭受的苦难和最终英年早逝时感到十分遗憾。我时常想,在英国度过的童年会不会在他的某些作品里留下些痕迹呢?我甚至试图在美国友人的帮助下调查他临死前的状况,这一直是个谜。不过我拿到了一些弗洛拉不知道的信息。

我所收集到的事实如下:一八四九年九月二十六日,埃德加·爱伦·坡在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一家餐厅里吃了顿饭,他的朋友们都以为他第二天会去巴尔的摩,这需要坐船航行二十五小时。不过没人知道他确切是何时离开的,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以及何时抵达也都无法确认。

总之,坡就这么消失了。从九月二十六日晚上他最后一次出现在里士满,到一个星期后现身于巴尔的摩,中间这段时间没人见过他。一个名叫沃克的印刷工说在巴尔的摩东隆巴德大街的神枪手餐厅见过他。当时城里正在进行一场火热的选举,到处都是充满酒精、堕落与恐吓的狂欢。神枪手餐厅是投票站之一。

坡当时“情绪极其低落”,要沃克把他的朋友约瑟夫·斯诺德格拉斯叫来,后者带着坡的几位亲友及时赶到。他们以为坡喝醉了。“他的语言系统似乎瘫痪了,基本说不出话。”斯诺德格拉斯于一八五六年如此回忆道,“我们只听到一阵不连贯的咕噜声。”

他们把坡送到了华盛顿大学附属医院,那里的约翰·J.莫兰医生给他做了治疗。莫兰医生在几星期后写给坡的婶婶克莱姆太太(大卫·坡的妹妹)的信里说:这位病人来时处于昏迷状态,后来四肢颤抖,不停地说话,急切却并非狂躁,说的也不是胡话——他不停地说着,语意不明,像在跟鬼影或想象中的东西聊天……第二天他平静了下来,能听懂问题,但“回答得很不连贯且词不达意”。

莫兰医生告诉这位病人他会很快康复,很快就可以见朋友了,想以此来鼓励他。埃德加·爱伦·坡“突然间精神抖擞,说朋友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拿把枪把他的脑子崩开”。接着他像疯了一样地说胡话,尽管身体虚弱,却需要两个护士才能把他按住。

坡这个样子一直持续到十月六日(星期六)晚上,“他开始叫喊要见一个叫雷诺兹的人,叫了一晚上,直到星期日凌晨三点”。然后,“这一通呼喊让他筋疲力尽”,于是安静了一小会儿。最终“他轻轻摇头,喊了句‘上帝救救我的灵魂吧’,就断气了”。

他的确切死因尚不清楚——没有正式的死亡证明。不管是在当时还是现在,都没人知道“雷诺兹”是谁。我找的调查员说,虽然斯诺德格拉斯和莫兰都称不上最可靠的目击证人,但也没有理由怀疑他们叙述的核心事实。他们还说坡在里士满时看上去精神很好,他在那里发表演讲,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他还订婚了,正打算结婚呢。他们让我注意流传在巴尔的摩的传闻,说坡到那里以后遇见了一群老朋友,为庆祝重逢他喝了不少。那时坡已经戒酒几个月了,因此有人说他可能是震颤性谵妄症的又一个受害者。

也许吧。但是否存在另一种可能,能解释埃德加·爱伦·坡的失踪,以及身体突然衰弱最终崩溃而死呢?别忘了坡那时很绝望——他想自杀,反复呼唤“雷诺兹”。还记得吗,根据那份教堂记录,托马斯·希尔德的中间名就是雷诺兹,那是他妈妈家的姓氏。

一八四九年,希尔德会不会在巴尔的摩呢?

埃德加·爱伦·坡是一个精神和身体都略显脆弱的人,要是他突然了解到一八一九年到一八二〇年那几个月里发生在英国的事情真相会怎样呢?他要如何突然面对父亲的可怕面目?

那足以让一个更为坚强的人长留酒乡,甚至奔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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