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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走出蜜德蕾·佛克纳花店时,狄拉·史翠特对梅森说:“你看他是不是从开始就知道兑换支票的是我?”

梅森说:“他显然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他出了我的王牌A——浑球!”

他们登上梅森的汽车,梅森发动引擎,猛拉操纵杆。

“他怎么会知道呢?”

“他综合起来推断呀。他知道事态明朗前我想掩护劳莱太太,也知道我想把鲍勃·劳莱拖进去。”

“如果特雷格找到劳莱,劳莱会开口吧?”

梅森充满不屑说:“他?他当然会开口,我知道那种人。他只会吹嘘他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他会叫警方尽管打他,甚至五马分尸,他绝不说一句话。接着就会屈服,吐出一切,把罪推到他太太身上。”

“劳莱太太为什么离开旅社呢?”

梅森说:“你的问题真多……”他在十字路口停车,招手叫一个卖晚报的报童。“答案就在这里。”

“你是说她登广告?”

梅森说:“不,是他登的,卑鄙小人!”

“我以为你不让她看报纸。”

“我叫她不要看。但是吩咐女人就跟拿钱赌轮盘一样不可靠。”

交通号志变了,梅森拿一枚二角五分的硬币给报童,抓起报纸递给狄拉说:“‘未及分类栏’的广告。”

梅森慢慢开车,狄拉·史翠特翻阅报纸。“有了。”她说。

“上面说些什么?”

“卡拉,我为你担心得半死。打电话到‘灰景六之九八四一号’,报个平安,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好。只要你平安,我甘愿忍受一切困苦。”

“署名什么?”梅森问道。

“情人。”

“天杀的鼠辈!”

梅森发现路边有机会停车,就把车子开到消防栓另一侧,对狄拉说:“转角有一家药店,打电话到狄瑞克侦探社,说我们想知道‘灰景六之九八四一号’电话是谁的。”

“我何不拨这个号码试试……”

他说:“不,狄瑞克擅于办这种事,知道该如何着手。”

“他要花多少时间?”

“可能只要几分钟。”

“那我们回不回办公室?”

“不回去,我们去拜访辛德勒·柯尔。”

狄拉跳下车,快步走药店,几分钟就走回来。她报告说:“他正在办,你要的另外几项资料已有结果,我用速记录下来了。”

“好,我们一路前进,你一路念给我听。”

他发动汽车,狄拉翻开笔记簿,把速记符号译出来。“皮维斯粗鲁、强壮、行事积极,一九二八年踏入卖花业,以前卖过酒;他在卖酒业和一个名叫法兰克·莱克伦的人有过纠纷,对方想劫持他的货品。莱克伦身中两枪进医院,不肯说实话;他告诉警方是自杀。皮维斯去看他,为他雇了特别护士和医生。现在莱克伦化名为辛德勒·柯尔。

“艾瑟·狄梅耶二十三岁,是一家夜总会和赌场的诱饵姑娘。她的来历有污点,曾因抗命和违规而被‘洛克威糖果公司’解雇——好像偷吃了超出薪水数目的糖果。也曾在‘适体衬衫公司’做事,老板太太忌妒她。后来遇见‘金角’的职员伊尔玛·拉定——伊尔玛曾在‘洛克威糖果公司’与艾瑟共事,就将她介绍给林克。林克看中她,艾瑟遂以分红方式到‘金角’工作。三个月前,柯尔开始和她要好,她陷得很深,最近柯尔冷淡下来,他好像另有情人,不过他相当保密,没有人知道女方是谁。

“保罗·狄瑞克说他只查到这些,但他还在继续查。这些资料有没有用,头子?这——充不充分?”

梅森说:“狄拉,我怎么知道?一切都吻合……伊尔玛·拉定对她认识很深……难怪特雷格在‘金角’盘问她的时候,她的表现很奇怪。她大概也喜欢柯尔。他似乎颇有女人缘……我们再看吧。”于是梅森专心开车。

到了辛德勒·柯尔的公寓,梅森说:“狄拉,你最好在这边等着。”并按按柯尔的电铃。

没有人答腔。

几分钟后,梅森按“管理员”的电铃,门铃嗡嗡响,表示门开了。梅森走进去,穿过门厅左转,按一下管理员家的门铃。法默太太打开门,认出是他,笑容可掬。她显然在美容院整理过仪容,身上围着紧紧的皮带,打扮入时,与昨夜穿睡衣的邋遢相完全不同。

梅森特意显出惊讶的样子。“你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的笑容几近傻笑。她害羞地说:“你真客气。”

梅森利用他和特雷格的关系办事。

“你知不知道柯尔在什么地方?”

“我想他不在家。”

“我也这么想,他没有应门。”

“我想他不是整天在家。早上九点左右出去了。”

“一个人?”

“不,有个男人和他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

“不知道。”

梅森说:“我想到他的住处看看,你有没有备用钥匙?”他的口气很随便,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柯尔的住处是典型的中等价格,带家具的单身公寓,房间完全显不出房客的性格,屋内也没有任何迹象能指出柯尔的去处。

“有女佣?”梅森问道。

“是,女佣每天来。”

“看样子女佣打扫过后,他还没有进来过。”

管理员看看整洁的烟灰缸,点点头。

“抽烟?”

“我想有。”

梅森发觉门口附近的架子上有一具电话,随意看看号码,是“南溪二之四三○四号”。

现在进了公寓,管理员似乎觉得柯尔回来场面会很尴尬,而她自己合作过度了。她匆匆说:“当然啦,我想你只是来看看,我不希望你动任何东西。”

梅森向她保证,“噢,不,绝对不会,我认为他也许——也许出了什么事。”

“我了解。”

她开着门等他,后来觉得他在屋里待太久了,就故意咳嗽几声。

梅森接受暗示,踏入走廊;她把门关上说:“我想这件事不必向柯尔先生提起。他会不高兴的。”

梅森说:“你不必对任何人提起,我也不提。”

到了大厅,他又谢她一次,然后说:“我要打电话。”就走进电话亭,拨了狄瑞克侦探社的电话。保罗·狄瑞克出去了,他的秘书在场说:“梅森先生,我们替你查到了那个号码。”

“是什么地方?”

“电话是以‘莫雷纹章公寓,艾瑟·狄梅耶’的名义登记的。”

梅森低低吹了一声口哨说:“好,多谢。”

他挂断之后打到威尔蒙特医生的办公室。他问道:“医生,病人在哪里?”

“哪一个,心脏病人?今天早上以后我就没见过她。我不知道你要……”

“不是那一个,是毒糖果案的艾瑟·狄梅耶。”

“还在医院里。”

“你能确定?”

“是的。”

“她不会偷偷离开医院,不让你知道吧?”

“绝对不会。”

梅森说:“不会有人欺瞒你吧?”

威尔蒙特医生肯定地说:“医院里不会。一切都像钟表,井然有序;就我所知,狄梅耶小姐还在睡觉,我留话说她有任何变化,马上通知我。”

“你最好打一通电话,确定她在不在医院。”

威尔蒙特医生发火说:“不必,她就在那儿,我可以负责。”

“她不会溜出去……”

“不可能……我看完门诊立刻过去,到时候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那要多久?”

威尔蒙特医生说:“等一下,我看还有多少门诊病人……噢,护士,你那边有几位……两位……喂,梅森,不会超过十五或二十分钟。”

梅森说:“好,我到那边和你碰面。”

他挂断电话,上车和狄拉·史翠特会合。“狄拉,那个号码的地址查到了。”

“什么地方?”

“艾瑟·狄梅耶,莫雷纹章公寓。”

“咦,我以为狄梅耶小姐还昏迷不醒……”

梅森说:“是啊,她一直在睡觉,威尔蒙特医生说的。”

“那代表什么?”

梅森说:“代表我办事的时候睡着了。”

“我不懂。”

梅森说:“很明显嘛。我们知道鲍勃·劳莱到处鬼混,我们知道他曾涉入一件车祸,而艾瑟·狄梅耶和他在一起,她是夜总会的诱饵姑娘,替林克和辛德勒·柯尔工作,而他们又替皮维斯办事,其中牵涉到大笔金钱,知道大概了吧?她对鲍勃·劳莱自然不会太冷淡。”

“你是说他有她公寓的钥匙?”

梅森说:“一定有。昨天晚上他自知陷入困境,自然会到她的住处去。这对他来说是合情合理的事。我早该知道他去那边,他那种人需要女人抚摸额头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她愿为他牺牲之类的。”

狄拉·史翠特若有所思说:“是的,他的一切作法似乎符合这个典型。”

梅森说:“他到艾瑟家,艾瑟不在,他也不客气,径自打电话到报社登广告,把帐挂在艾瑟的电话号码名下,就坐着等消息。卡洛塔违反我的指示,找报纸来看,而且查分类广告。她和她丈夫可能有这一类的默契,万一有急事,他们就以这种方法通讯——有些人是这样的。也许她是偶尔看到。总之,她看到电话号码,打电话给鲍勃。”

“他怎么办呢?”

“出去接她。”

“然后呢?”

梅森摸摸下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到那边查查看,狄拉。”

他们开车到莫雷纹章公寓。梅森按艾瑟·狄梅耶的铃,没有人回答,便去找管理员。他说:“你记得我吧。昨天晚上我为一件中毒案件来过……”

“噢,是的。”她微笑说。

“我要到狄梅耶小姐的住处拿点东西,送到医院给她。你肯不肯把备用钥匙交给我?”

她说:“恐怕不行,”又犹豫不决说:“不过我可以陪你上去拿。”

梅森的语气毫无变化:“也好。”

他们上楼梯,梅森靠墙走,所以她开门的时候,他最先走入室内。

屋里没有人。

“你要拿什么?”管理员问道。

梅森说:“她的睡袍、拖鞋和几件梳洗用具。我对这些东西最没有办法,不过我想总可以找到吧。”

“噢,我乐于帮忙!壁橱里有个手提箱,是的,在这里,你不妨坐下来,我来拿。她好吧?”

“多谢你关心,她正渐渐复原。”

梅森环顾室内。警方已撢过电话、桌子、门钮上的灰尘,以便采下最新的指纹,烟灰缸满是烟蒂,梅森不知道是警方在此收集证据时留下烟头,还是后来又有人住过。

管理员把衣物折好放进手提箱。梅森细看烟头,共有三种较出名的厂牌,其中之一的烟蒂有口红印,另外两种没有。梅森发现只有四截烟蒂有口红印,另一种厂牌有十五截,第三种厂牌则有二十二截——抽烟的人显然很紧张,其中一半未抽完就压熄在烟灰缸里。

“还有没有别的事?”管理员说。

“没有,谢谢你,没有别的事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人来过?”

“今天?不,我想没有,没有人跟我说过。”

“警察呢?”

“不,他们昨天晚上就搜完了——我是指今天凌晨。”

“这边有没有女佣?”

“一星期才来一次。除了每周定时打扫,屋里都由她自己照料。”

“什么时候该来打扫?”

“星期六才来。”

梅森说:“真谢谢你,我会告诉狄梅耶小姐你帮了大忙。”

他拎着手提箱走出公寓,把东西放在车上,对狄拉·史翠特说:“我想我要去医院一趟。”

他在五点二十分抵达医院,威尔蒙特医生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病人还在?”梅森问道。

威尔蒙特医生说:“病人当然还在。她大约四十分钟前醒来,全身无力,脑子倒很清楚。”

“警方知不知道?”

“还不知道。”

“我猜他们曾指示病人一醒就通知他们……”

“是的。我指示手下将病人的状况通知我,在我亲自检查病情以前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放任何访客进门。在医院里,医生最大。”

梅森说:“好极了。我若在警方来临前溜进去访问她,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威尔蒙特医生说:“麻烦可大了,你比我更清楚,这一来我会陷入困境,医院也不得安宁。若由我个人承担责任,而且是为病人着想,我可以在某一限度内违抗警方的命令。”

梅森露出笑容。“医生,我了解你的立场和你的职业道德。你知道医院的作业情形,我不知道,我如何比警方先见到艾瑟·狄梅耶,又不替你惹麻烦呢?”

“那你不能让我知道。”威尔蒙特医生立刻说。

“也不让负责的护士知道?”

“对。”

“我明白了,你明确指示这种事不能发生?”

“对极了。”

梅森燃起一根烟。

威尔蒙特医生说:“我会叫特别护士到办公室来查病人的图表,病人住三一九病房。等一下我再派护士到下面的药房去配药,那份处方可能会花一点时间。抱歉,我不能让你会见病人,不可能,请走这边。”

他抓住梅森的手臂,送他到写字台边,对负责的护士说:“警方会见狄梅耶小姐以前,绝对不许访客进入;而警方等我允许才能和她说话。”

“我明白。”护士说。

威尔蒙特医生转向梅森,“真抱歉,梅森先生,规定如此。”

梅森说:“谢谢你,医生,我了解你的立场。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

威尔蒙特摇摇头:“先生,这我不敢说。我只是医生,等她适宜见人,我会通知警方,此后除非她的健康受到影响,我绝不过问谁接见她,一切由当局决定。晚安,梅森先生。”

“晚安,医生。”梅森说着便走开了。

威尔蒙特医生快步走向电梯,梅森向门口走,中途绕进电话亭,等办公桌畔的特别护士转过身,他连忙乘电梯到三楼,找到艾瑟·狄梅耶的房间。他由门外走过,在走廊等着,看见护士拿一个卡片夹走出来,才过去推开旋转门。

艾瑟·狄梅耶坐在床上喝热咖啡,她抬头看他说:“嗨。”

梅森问道:“你身体怎么样?”并走到床边坐下。

“我还不太清楚。你是谁?”

“我是梅森。”

“派瑞·梅森?”

“是的。”

“我猜我欠你的情。听说你救了我一命。”

“我尽力而为。”梅森说。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吧?”

“确实难找。”

“哇,这咖啡的味道真棒。我猜我睡了好久。”

“知不知道谁送糖果给你?”梅森问道。

她迟疑半晌。

“说嘛。”梅森催促道。

“噢,我想——你知道,我不是指控任何人,不过……”

“说下去。”

“我认识一位小姐,她好像很正直——一个诚实公正的人,你知道。”

“是佛克纳小姐?”

“是的,是佛克纳小姐。她经营佛克纳花店。”

“我知道。”

“她说我的衣服该配几朵兰花,就把花送过来。”

“然后呢?”

“我对一切都很厌烦,决心离开那个下流场所。我在‘金角’工作,名义上是女招待,其实是引诱男人花钱,让资方有钱赚。”

梅森点点头。

“我回家。大约十分钟后,一位信差送来一盒糖果,我打开来,里面有一张和兰花卡一模一样的卡片。”

“笔迹相同?”梅森问道。

“我没有仔细比较,不过看起来差不多,姓名缩写之类的都一样。”

“你怎么办?”

她微笑说:“巧克力奶油糖是我最爱吃的东西。我心情不好,就进城去了。”

“然后怎么样?”

“我开始觉得怪怪的。起先我以为是困倦,可是我一点钟要到你的办公室,我知道不能睡着;若非这个原因,我可能迷迷糊糊昏睡过去——我拼命保持清醒。这时候我突然知道不只是困倦,而是药物中毒;我好不容易才忍着没睡着,打电话给你;我记得听见你的声音,我试图讲话,说话间曾经睡去,又挣扎醒来,才完全睡着,我好像和你谈了几百年。”

梅森说:“有一件事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听见咔啦一声,好像是你由椅子跌到地板上。”

“梅森先生,这方面我帮不上忙,我记不得了。”

“我了解,不过我们赶到你住处时,电话在地上,听筒却已放回原位,我想不通你能将听筒放回去。”

“我想不可能。”

“那你晕倒后,我们抵达前,一定有人在你家。”

“发现我晕倒在地板上,却不救我便离去?”

“是的。”

她说:“那真奇怪。”她的眼睛露出愤怒的光芒。

“是啊。谁有钥匙?”

她深呼吸一下。“梅森先生,你要明白,我不是锡制的天使,但我在夜总会很神气,我回到家——咦,我整个都完了。女孩子要干我这一行,又留点自尊,只有这个办法。夜总会没有人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伊尔玛·拉定是我在那边最好的朋友,连她也不知道,夜总会的老板都不知道。”

“你能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

“例如罗勃·劳莱呢?”

她作了个不愉快的鬼脸说:“鲍勃·劳莱,软弱,没骨头、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他正是男孩子所谓的‘半瓶醋’,装模作样,叫人受不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是皮维斯叫你和他接触还是……”

“辛德勒·柯尔。”她说。

“你认识辛德勒·柯尔?”

“认识不久。”

“噢?”

她说:“我迷上辛德勒,很喜欢他。他对我厌倦了,在看来大有可为的时候想安插另一个女人进去。我不喜欢这样。”

“这不能怪你。”

她说:“你可问了不少切身的问题。”她喝完咖啡,梅森接过空杯子,与桌上的茶碟放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辛德勒说我什么?”

“没有。”

她低头看指甲,“你确定?”

“咦,当然,有什么可说的?”

“噢,你知道,男人有时候爱吹牛。我以为他会把毒药的事当笑柄。”

“没有,他似乎很挂念。”

“那他还不错。”

梅森由口袋里拿出他在电话亭捡到的手帕。“这是不是你的?”

她看了一下。“咦,是的,可别说我把手帕随便留在男人的公寓里。”

“这块手帕是在辛德勒·柯尔那栋公寓的电话亭捡到的。”

她说:“我没向你谈那件事。”

“谈什么?”

“我回家前先到辛德勒的公寓——我是说我想去,不过——他到走廊上迎接我,说他正在开商业会议,不能见我,等一下再回来。”

“这是在你刚离开‘金角’不久?”

“是的。”

“你怎么办?”

她怨道:“商业会议!他的头发乱糟糟,领带歪到一边,嘴巴有口红印。”

“那你怎么办?”

“我立刻下楼。我想打电话给佛克纳小姐——当时我恨不得到鲍勃·劳莱家,吐出一切秘密。我想告诉她我会去你的办公室,把一切内情告诉你——或者照她的愿望行事。”

“电话打通没有?”

“没有,她家电话没人接,店里也没人。”

“然后呢?”

“于是我不再打电话,径自回家,信差送来糖果,其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梅森说:“你若不记得见过我,一定大有帮助。你不该接见访客。警方对这种事心胸很狭窄。”

她轻蔑地说:“噢,警察,好,别担心。”

“你会把你告诉我的话照样说给他们听吧?”

她笑了,“别傻气,我什么都不告诉警察。我不向警察告密,我要自行处理我的悲哀。”

梅森说:“别怀疑佛克纳小姐。她要你当证人,如果你中毒死掉,她就无计可施了。糖果一定是别人送的。”

“好,梅森先生,你若这么说,准没错。”

梅森说:“好姑娘,祝你早日康复。”

她叫道:“康复,滚他的!我现在已经康复了,他们若不放我出去,我要弄垮这个鬼地方。”

梅森笑起来。“你不妨跟威尔蒙特医生谈谈。”

“他是谁?”

“我替你找的医生。”

她的眼神突然充满疑虑。她看看他,又环顾四周说:“嘿,我可住不起医院的私人专用房间,我应该住普通病房。”

梅森说:“房间费和医生费都由我来付。”

“嘿,你真是好人!也许将来我能为你做点事。”

“谁如道。”梅森说完便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梅森坐在车上,打开下午的报纸,阅读“房屋出租——带家具”的广告。他列出五个离莫雷纹章公寓不远的地方,找个电话亭,拨广告上登的号码,说他对家具住宅感到兴趣,打听租金等等。他打到第三个号码,有个女人说房子已在当天下午租出去,说完便挂断了。

梅森到办公室接狄拉·史翠特。他问道:“要不要兜风?”

又说:“到一间带家具的住宅。”

“去看谁?”

“也许能见到卡洛塔·劳莱。”

“为什么说‘也许’呢?”

他说:“因为特雷格副队长有整个警力可支配,我却只能依靠预感,若论冷静追察,我无法和他的组织相比,我必须匆匆下结论,走捷径。”

“你认为他击败你了?”

“假如没有,那要怪他自己。”

狄拉上车坐在他旁边,一句话也不问,梅森终于来到早先招租的家具平房。

一辆救护车刚刚由门口开走,特雷格副队长坐在救护车前面的警车上,换档加速疾行,后座有两个男人僵僵贴在一起,可见其中一位被另一位用手铐套着。

梅森没在平房门口停车,他继续前进。

狄拉·史翠特问道:“现在去哪里?警察局?”

他说:“不,去吃晚餐。”

“你不设法保她出来?”

梅森摇摇头。“现在我愈搅和,造成的伤害愈大,如果我拉一头,特雷格副队长拉另外一头,劳莱太太夹在中间……”

“不过头子,你不能阻止她说话吗?”

“说什么?”

“她和……的牵连——噢,她对你说过的事或……”

梅森淡然说:“特雷格副队长由我们身边经过时,你显然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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