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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缉毒联合小组的七辆无标记警车在与马琳娜公园有六条街距离的阿法·贝塔杂货店后面停好,加上好几辆其他司法行政部门调来的警车。诺亚·亚伯拉罕跳下车,把窃听器递给安,里德和其他人则挤在停车场的另一边。安立刻拉起白色的套头外套和底下的毛衣,把麦克风按在肌肉上,让亚伯拉罕贴好胶带。虽然天气寒冷,安却在冒汗。

“最好多贴几条胶带。”她告诉他,“我在出汗,它会滑掉。”

亚伯拉罕拿着胶带,开始把其它仪器安置到安的后腰上。然后他摸到贝勒塔。

“你带了一把枪!”他说,“狗屎!如果那家伙搜你身呢?”

“我不会让他搜身的。”安回答。仪器装好后,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如果他搜身,也会发现窃听器的。”

“我真的很担心你!”亚伯拉罕轻声说,搂住她的肩膀,“我但愿你不要去。”

安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

亚伯拉罕用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我们可以一起生活,一辈子过着幸福的日子。我一直都很迷恋你,安,而我也一直想要一个家庭。咳!当汉克失踪时,我很不好意思这样说,但我当时很高兴。”他羞愧地垂下眼睛。

“真卑鄙,对不?不过里德不让我接近你,他对这点非常坚持。”他终于抬起眼睛,“我猜他是认为我会伤害你,他错了。”

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不敢对她说什么。如果她早知道就好了。

看到她努力找话说,亚伯拉罕尴尬地说:“我们最好开始进行吧!耳机在这里。”

“我不能戴耳机。”安说,把它递还给他。

诺亚皱起眉头,“但是,安,你必须戴上它。没有耳机,我们无法跟你说话。”

“那么,就别跟我说话。你们仍然可以听得见我的声音。”安回答,急着要在勇气还没有失去之前赶紧进行。

“看到我的头发吗,诺亚?太短了无法遮住我的耳朵。我一走过去他马上就会看见的。如果他发现我戴了窃听器,他就永远也不会把真相告诉我了。”

“这太危险了。”亚伯拉罕说,在她的身边不断地绕圈子。

“索耶可能已经完全武装起来。他来这里可能只是要把你干掉。”他停下来瞪着安,“他甚至承认那些手指是真的。你看不出来吗,安?我们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安不理他,退开几步,对着麦克风说:“测试,一、二、三。你收到了吗,诺亚?”她转过身来。他忧愁地点点头。然后她站在那里活动手脚,设法减轻压力。

最后她长长地吐口气。

“我准备好了。”她告诉他,爬上借来的兰吉路宝越野车驾驶座,急驶而去。

当里德刑警正在向一群警员下命令的时候,亚伯拉罕加入他们。

“我不要索耶走进马琳娜公园一里之内,”里德对他们说,“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里德刚把话说完,马修斯队长走向前来。

“留在原地别动!”他大声吼道。警员已经开始往自己的警车前进,附有望远镜瞄准仪、火力强大的霰弹枪已经握在手中了。

“你刚才说些什么,里德?”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内容呀!”里德厉声说道。然后他才发现他是在对自己的上司说话,于是改变说话的口气:“你听我说,队长。安以为索耶要来向我们透露秘密或者是要提供我们有关霍普金斯的事,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所以如果我们在他抵达公园之前先逮到他——”

队长瞪了瞪他,“你说逮到他,指的是把那家伙抓起来拘留,对不对?”

里德只是耸耸肩。队长转过去对警员们说道:“你们不准开枪,除非他先对你们或者对安·卡莱尔开枪。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获得资讯,我不想让它变成一场血战。”里德把亚伯拉罕拉到一边,“你有没有确实搞清楚霍普金斯在哪里?”

“有啊!”亚伯拉罕说:“他在他家里,我在我们还没有离开安的家里之前打过电话确定他在家。然后几分钟前我又用我的行动电话再打了一次,还是霍普金斯接的电话。他不可能现在来到这里而我们竟然没有发现到。他住在那么远的山丘上头。另外,通向公园的每条街都有我们的警车驻守着。”

“很好!”里德说,点着头,“但是我们别冒任何险。派一辆巡逻车去守在霍普金斯家门口。一旦我们听到索耶究竟要说些什么话,我们不管怎么样都要去把那个家伙干掉。我要绝对确定那个杂种今晚不会出现。我们目前只需要确定这一点就行了。”他起步要走,又停住,“还有,我希望你亲自监听安的动静,诺亚。她在辅助频道里吗?如果不在,她所传递的任何讯息都会被其它无线电的通讯电波所干扰,完全听不到了。”

“是的,她在。”亚伯拉罕说,“我的手提无线电收音机正调在她的频道上。”他拿起一个黑色的手提收音机放到耳朵上倾听,“她刚刚通知我们她正走进公园。调度中心也在监听她所传递的讯息;如果有任何差错,他们会在这两个频道上广播的。”

里德瞪着空中,正在思考。

“好吧!”一会儿之后他说,觉得很有信心,相信他们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立刻派一辆警车到霍普金斯家附近。”

他再重复一次。

“叫他们不要跟他接触,除非他想离开。还有,再打一次电话给他,确定一下他是不是还在家里。别让他在监视车到达之前溜掉了。”

里德走到他的警车,从枪套里拿出他的霰弹枪,检查弹药。如果队长这么顽固又一切按部就班,照章行事,他暗忖,就随便他吧。如果有必要,他会亲自把索耶干掉。就他们的了解,索耶是个谋杀犯和残杀无辜的刽子手。里德绝对不会让他接触到安的。

就在这时,里德抬头一看,瞄到一闪红影正疾驶向马琳娜公园。他眯眼看清楚车牌后,立刻发动引擎,穿过其它警车,呼啸着开出停车场。那辆红色本田汽车的车牌是吉妮的,也就是索耶在购物中心和她换车的那个女孩。里德抓起麦克风大喊:“我在追逐嫌犯,我看到红色本田车了;我几乎可以确定那是索耶所驾驶的。我们现在正从阿法·贝塔街朝西边往贸易风街开过去。派警车从前面包抄,别让他接近公园。”

马琳娜公园位于凡翠拉郡的海滨区,离索耶夫妇的住处不远。在发现青少年们聚集在这个地区喝酒发生不少问题之后,市政府夜间把这个公园关闭,不让民众出入。安把车子开到公园前面熄掉引擎,发现公园内没有灯光。不过入口处有一盏街灯,投射出一束小小的灯光,照在游乐场上。对安来说,这公园看起来既荒凉又恐怖。她走下车,拉紧她的白色外套,然后用隐藏起来的麦克风对监视的警员们说:“我要走进去了。”

她鼓起勇气,开始往里面走。她试图保持抬头挺胸,并克制一直想回头看的冲动。但是她的恐惧一直加剧。起初她走到草坪上。当她到达游乐场地区时,两脚陷进沙中。她可以听见不远处的浪涛声拍打着海岸,而且空气既沉闷又潮湿。她看到一座看起来好像是给孩子们在里面玩的木制碉堡,然后看到那个丛林健身场。

她在长椅上坐下,等待着,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缓慢又苦闷。安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孤单过,她听到远处某个地方传来警笛声,不知道他们是在处理什么意外事故。然后她告诉自己,那可能是火警或意外受伤事件。

她知道警员们在倾听,准备随时来救她。但这是救不了她的。等他们来到这里,索耶可能已经杀死她了。她急忙伸手到背后,摸到她的贝勒塔手枪冰冷的钢壳。

听见附近有个声音,安紧张起来,但是她不晓得那是从哪里传来的。然后她看见木头做的碉堡里冒出一颗人头,接着是一个男人的身体。安差点尖叫出来。

“吉米吗?”她问道,希望不是某个醉汉或流浪汉爬到里面去睡觉。

安站在那里,想辨认那个人是不是索耶,而那男人却从阴影里跳出来,像只凶猛的野兽一样,把安扑倒在地上。安本能地翻身趴在地上,把手伸到背后准备拿她的枪,却什么也没抓到。原来那把枪在他扑到她身上时掉了,现在掉在沙堆中的某个地方。

接着,安感觉到那男人的膝盖顶住她背后的下方,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她的尖叫声被蒙在他的手掌里。她用牙齿咬进那个人的肉里,但那男人没有反应。安和那个男人挣扎、搏斗,发现他实在太强壮了,他似乎有大力士般的力气。他把她的一只手扭到背后,用他的身体把她的另一只手牢牢地压在地上,他的指甲刮伤靠近她胸口的皮肤。安确定他就要强暴她。但他只是把她胸口的窃听器扯掉,将它扔到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安向旁边滚动,撞向他的身体,使他失去平衡。但他仍然紧抓着她。他们开始一起滚动,结果滚到街灯照得到的地方,安才第一次可以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

竟然是克伦。

“是你!”她愤怒地尖叫起来,相信监听的警员们立刻赶过来。

她躺在地上,克伦压在她身上。现在她的两只手被按在头的上方。

“他们不会来救你的。”克伦洋洋得意地笑着说:“他们现在正在追捕吉米,太忙了,没办法来救你。”

安现在听见碉堡里传出某些声音,是繁忙的无线电联络声,以及警方术语。

“扫描器?”她说道,“你有警方的扫描器?就是这样,你才知道我要来和吉米见面?”

“怎么啦?”他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难道你认为我会让像吉米那样狗屎不如的家伙毁了我?或者是像你这样的笨女人?”

“不!”她狂乱地大喊,“他们正赶过来,就在街上。他们会开枪打你,杀死你的。”

“可怜的安!”他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你是这么完美,你知道的。我真的关心你,但是你把这个游戏玩得过火了,想要把它变成你自己的游戏。”那笑容消失了,克伦的脸变得严厉而冷酷,变成一张无法形容的丑陋、邪恶的脸庞。

“现在你想要把荣耀完全归诸自己,赢得所有赞美。”他继续说道,“但是你不会成功的,我才是整个法律社会将来会受到尊敬和仰慕的人。是我把德韦修定罪的。你知道我的母亲现在多么以我为荣吗?你以为打赢任何官司都会令她刮目相看吗?才不!只有打赢不可能赢的官司才行。”

“警方什么都知道了。”安喊道,“我已经告诉他们,把证据交给他们了。如果你杀了我,他们会逮捕你,一直追踪你,直到把你捉到才肯甘休;他们会把你送进煤气室。”

他顿了一下。安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理性,随即消失,只剩下疯狂。

钢铁般的双手捏住她的喉咙,她感觉到他正在用力勒紧。安呼吸困难,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合不起来。她用她的双手猛力抓他的手。那些男人到哪里去了?然后她想起窃听器已经掉了。

这一瞬间,安知道自己即将死去。

他会杀了她。然后就像其它的第一件事情一样,他都可以逍遥法外。愤怒忽然充满她的胸膛,使她变成犹如一具强力引擎。她找到他捏在她喉咙上的小指头,使出全身力气将它往后扳。这是警员摆脱嫌犯紧握着手的老招术。

压力松开,安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他的另一只手扳离她的脖子,并爬到几英尺外的地方。她的手脚都还没有离开地上,就觉得他已经来到她的背后,而自己的肩胛骨中间明显地抵了支坚硬的东西。是一把枪。安吓呆了,全身肌肉都不能动弹。

“我不喜欢用枪,安。它们太大声了。”克伦喘着气。他的脸就在她的耳朵边。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开枪打死你。”他快活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猎杀过人类。”

“为什么?”安哭出声来,“你为什么要杀我?”她必须拖延时间,让他一直说话。想尽任何办法,直到警员们来救她。

“如果我原先想杀你,”霍普金斯说,用牙齿咬着她的耳朵,“我早就可以杀死你了。我只是想把你解除职务而已,你是个威胁。”

“我没有威胁你,”安呜咽地说道,“我们只是做过爱而已。”

“你就快毁了我的事业!”他继续说道,“我这么辛苦建立起这个事业。我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钱……比一般人一辈子所能见到的钱都来得多。”

安感觉到那把枪紧紧压在她的两肩之间,尖叫出来。然后那压力暂时消失,克伦站起身来,用靴尖把她再度踢得躺在地上。她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准备冲向他的双脚,让他失去平衡。不过她突然停住,变成纹风不动。

他手中的枪看起来像一座加农炮,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安发现自己正瞪着那黑漆漆犹如无底洞的枪管。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的膀胱忽然一空,温暖的尿液湿透了她的牛仔裤。克伦站在她面前,迅速抓住她的一束头发,把她拖成跪着的姿势,然后他把她的头用力拉到枪前。安张开嘴巴准备尖叫,这当然是她死亡之前最后的声音了。

冰冷的金属伸进她的嘴里,深深地塞到喉咙里头。她呛住了,分泌出满嘴的液体。过了一会儿,因为恐惧的压力导致的那种呕吐的反射作用停止了,她变得像雕像一样纹风不动。

“这才能让你闭嘴!”他说,大笑着把她的头往前推,枪管在她喉咙中刺得更深了。

她开始祈祷,却发现自己泪如泉涌。这是为孩子流的泪,她暗忖。但是她知道她悲伤的不只是大卫。她是在为自己的死亡悲伤,想象着他扣下扳机时,会是什么感觉。她看过无数吞枪自杀的案例,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生还的。子弹会炸开她的后脑,把脑袋也一起炸掉。

克伦的眼睛在搜索着这个地方,显然注意到他们离公园停车场和街灯是那么近。已经花掉太多时间了,他不能冒险。他把枪抽出安的嘴,凶恶地说:“站起来往前走!”

安挣扎着站起来,嘴里有恶心的金属味道,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举起一只手来按摩喉咙。他为什么不干脆杀掉她,扣下扳机,做完这件事?

看到她这么无助、恐惧,哀求饶她一命,他一定觉得既兴奋又刺激。一旦他将她杀死,那么他让她感到敬畏的那种力量也将烟消云散。他正在自得其乐,疯狂得以为自己所向无敌。

克伦用枪推着她。安踉跄地向前走。她该不该跑呢?她问自己。该认真地尝试逃跑吗?不!她决定,知道那只会让他从背后射杀她而已。她才不让他满足这种快感呢!她要让他在杀她时直视她的眼睛。

“快点!”他命令着,强迫她往海浪的方向前进。

安把眼睛望着黑暗,看见水面的反光。他现在将要怎么对付她?她恐惧地想着。难道他将要淹死她以代替射杀她?这真的无所谓——她决定听天由命。不论他用什么手段来完成这件事,安知道事情结束后,她必死无疑。

红色的本田汽车停在街道中心的旁边,乘客座位这边的车门开着,一边的车身遭到严重的损害。至少有十几辆警车停在车子两旁,有些车轮甚至冲到路的旁栏和草坪上。

吉米·索耶卧倒在街道中央警车强烈刺眼的灯光下。

“丢掉你的武器。”里德透过一辆警车上的扩音器吼着。

索耶哀求着:“我发誓我没有枪。别开枪,拜托!别杀我!”

里德瞥了一眼亚拍拉罕,说:“呼叫安,告诉她我们捉到索耶了。她不用再等了。”

亚伯拉罕皱着眉头,“她没有戴耳机,巡官,我们必须到里面去找她。”

“你一直监听着监视频道吗?”里德急忙问,“该不会她喊救命而我们没有听见吧?”

“当然不会!”亚伯拉罕答道,“她想必还坐在那里,纳闷着索耶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里德转身面对犯人,前面这十五分钟真是一团混乱。里德发现索耶时,他正用飞快的速度驾车,于是展开了一场危险的高速追逐。里德领头,其它警车从四面八方加入这场追捕。最后,索耶的本田车终于失去控制,撞上一颗树。

里德再度拿起麦克风,对索耶说话:“双手离开你的身体,慢慢站起来。然后脱掉衣服,把手放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

索耶支撑着站起身来,两手举离身边,很快脱掉身上那件长袖棉衫,张开双手。

“裤子也脱掉。”里德命令他,然后转过身来又对亚伯拉罕说:“去找安。我不要她一个人单独坐在公园里。”

索耶把牛仔裤脱掉,踢到一边。亚伯拉罕看到了他那辆没有标记的警车,发现它被其它几辆警车挡住出不来。他对里德说:“我的车子开不出来。”

“那就走着!”里德果断地说,又拿起麦克风。

“把短裤也脱掉。”他告诉索耶,看着那男孩脱掉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现在他完全赤裸地站在强烈的灯光中,本能地举起手放在两腿之间,遮住他的生殖器。

亚伯拉罕走过去,将他铐上手铐,陪同其他几位警员。他现在可以叫这些警员把他们的车子开向马琳娜公园去接安。索耶在追逐时变换了方向,使他们远离公园。亚伯拉罕知道如果他用走的话,会花太多的时间。

索耶被铐上手铐之后,亚伯拉罕马上就把他交给里德。这位探员把他推往自己警车的方向,亚伯拉罕则想找到挡住他自己的车子的那些开巡逻车的警员。

“我冷死了!”索耶坐在里德警车的前座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是要来这里自首的。每一次我想要做某一件正当的事,结果总是变成该死的噩梦。难道你就不能至少让我再穿回我的衣服吗?”

“必须等到我得到一些答案才行。”里德粗鲁地回答他,“为了你的情报,你的室友把你出卖了。你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些严重的毒品罪名,吉米小子。”

索耶一言不发,脸上有条肌肉抽搐着。

里德转向他,直接面对着他的眼睛,“你跟霍普金斯一起做事吗?”

“可以这么说。”索耶回答:“我的意思是,我那时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们是在为自己工作,但结果不是这种方式。”

里德搞不清楚。

“你指的是毒品实验室?”

“是啊!”索耶说,并往前靠,想让反铐的手舒服一点。

“他是我们幕后的金主,懂吗!某个彼得在街上认识的人告诉我们有关这个家伙的事,他要提供一万美金给我们设立一个家庭实验室。他们说他还会提供我们所需的一切化学药品来提炼这些东西,然后我们就会发大财。他妈的谁了解这地方检察官啊!”他又开始挣扎,“狗屎!这个手铐真是要命!”

里德简直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话。霍普金斯比他们所想象的还龌龊。他对这男孩觉得有点同情,伸手过去打开他的手铐。然后他脱掉自己的外套丢给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霍普金斯搭上线的?”

“我不记得准确的日期了。”这男孩说,把手臂套入里德的外套里。

“大概是八个月前左右吧!听好!他还保证我们绝不会坐牢,而且收入多得不得了。我们提炼那些毒品,将它们运到他在洛杉矶的仓库,然后剩下的就拿到街上去卖。我们买了车子,一些新衣服。然后当我被逮捕之后,一切就疯狂得无法想象。”

“你是指你第一次被逮捕的时候,对吧?”里德说道,摸着下巴,咒骂着自己竟然相信威塔克的线民所说的哥伦比亚毒枭那个谣言。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把霍普金斯和毒品交易联想在一起。

“你有没有射杀安·卡莱尔?”

“没有,我发誓!”索耶郑重地说:“霍普金斯朝她开枪,我甚至还看见他。我的意思是指,我没有真的亲眼看见他扣扳机或什么的,不过我看见他从停车场跑过去,手里还拿着某件东西。”里德只是瞪着他,没有答腔。索耶继续说道:“他向我保证我顶多是被判缓刑而已,懂吗!他说他会安排。然而在我出庭的时候,安却把一切都弄糟了。我很害怕她会介入这件事情因而发现实验室,所以我想要找霍普金斯谈谈,问他到底希望我们做什么事。但是我不能,因为他跟她在一起。我只好离开。后来我又开车回去找他。就在那时候,我听见枪声,看见他从停车场跑出来。”

“那么你为什么要停下来救她?”里德问,很怕索耶鬼话连篇,想欺骗他,而事实上可能就是他自己射杀安的。

“听我说,”索耶说,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我或许是个毒品贩子或任何东西,但我不杀人,我也不会让某个人像她那样流血致死。妈的!不过他会这么做。他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她。然后等到空降医护队人员来了,他就把我拉过去,叫我把实验室搬走,说他想要开枪把她打死,那么她就永远不会逮到我们。”

“难道他不知道如果他杀了她,他们只要再指派另一个缓刑监护员就行了吗?”

“嘿!我怎么会知道?”索耶厉声说道。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等等,他曾说过一些事情。他说只要她离开几个礼拜,这件案子就会搁在那里没人管。他说对了,没有别的人来管这件事,所以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另外租一间房子,成立我们的实验室。不过,当然,当她发现那些手指之后,霍普金斯就叫我们永远关门大吉了。”

里德的思绪回到安的身上,于是他拿起麦克风,呼叫亚伯拉罕。亚伯拉罕回话后,他不耐烦地对他吼着:“你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安在什么地方?我以为你现在都该回来了。”

“我快到公园了。”亚伯拉罕说。无线电受到电波干扰,叽叽喳喳地响。

“我可能永远走不到呢,里德。你不知道我们到底开了多远。不过听我说,安整晚都没有出什么声音。她没事的。我甚至还跟线路调度负责人求证过呢!”

里德把麦克风丢在座位上,盯着挡风玻璃外面。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来。只要某件事情不对劲,他就会有这种感觉。安绝对不会一直坐在那里这么久都没说半句话的。她进入公园到现在至少有二十分钟了。现在他不管他的犯人了。他把车子往前开了几英尺,停在几位警员前面,手伸过索耶的身上,将前座的车门打开。

“把这家伙带回局里。”他告诉那些警员,马上就把索耶从车门推出去。

警员们有所反应之前,里德已经呼啸而去,乘客座位这边的车门还开着。他猛踩油门,速度计的指针往上爬升。车门在他转弯时砰的一声关上。他朝着马琳娜公园的方向开过去。

在潮水边缘,安又跪在地上,恳求克伦放她走。枪正瞄准他的头。

“克伦,求求你,”她哀求他,“别这么做!如果你会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你病了,那你可以请求救济。我们都互相关怀,我有个小孩,别对我下手。”

“在你随便干预不属于你管辖的地方时,就该想到了。”他说,用衬衫的后幅擦擦满是汗水的脸。

安的眼睛四处转动,看到远处有车灯驶进停车场。那可能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并不是警员,但是安管不了那么多。她已经完全充满了憎恨,只要确定能让克伦付出代价,她再也不管自己到底是否还能活着了。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逃之夭夭,不受惩罚,就让她受不了。

突然间,安盯着枪管,脑中灵光一现。他随时都会扣下扳机。她不管以什么方法防卫都比束手无策地坐以待毙好一点。如果她企图逃跑不幸失败的话,无论如何,结果还是一样。她眼睛斜视停车场,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走出车外,朝游乐场走过来。如果克伦要杀她,安希望他现在就动手,这样她就有目击证人了。

但她还有一个机会。虽然不是一个好机会,不过总算是机会。当她还是一个警察学校的学生时,她爸爸常常和她练习一个小技巧,一种将某个在近距离拿枪瞄准你的人解除武装的方法。她闭上眼睛,试着把爸爸教她的那些动作清楚地回忆一遍。

一瞬间她采取行动,突然用双手抓住枪管,使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的手臂扭向旁边。一等枪口不再瞄准着她的身上,安用她肋骨和身体的重量向克伦的手腕施加更多的压力。他痛得大叫。她听见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安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将手指插进克伦的手指间。他们向后倒下的时候,忽然间,她发现他的枪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现在,”她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眼睛,枪顶着他的前颔,“你动动看,克伦。快呀!你只要敢打个嗝,你就死定了。”

安看看旁边,看见诺亚·亚伯拉罕正在沙地上拼命往前跑。

“在这边!”她朝他大叫,“我们在水边。”

“我的老天爷!”亚伯拉罕说,看见安和霍普金斯趴在地上。他立刻把霍普金斯拖离安的身边。

“你没事吧?”他急忙说,伸手到后面的口袋里拿他的手铐,粗鲁地铐上霍普金斯的双手手腕。起初安并没有回答,只是平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伸开手臂,让左轮手枪从指尖掉落到沙滩上。她还活着。

“我很好!”她终于说道,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沙土。但是她的头发里还有沙,眼里也还有沙,衣服里也有沙。她开始全身乱抓,好像有百万只有毒的蚂蚁雄兵在攻击她。然后她看见亚伯拉罕正注视着她,于是她眯着眼睛对他说:“顺便问一下,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到哪里去了?幸好我这里没有出问题或任何状况。我是说,真高兴知道你们的后援竟这么可靠。真让人有安全感。”

亚伯拉罕看起来可怜兮兮。

“我很抱歉,安!真的,我觉得糟透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在街上一部署好,我就立刻打电话到这混蛋的家里。是他接的电话。我们甚至还派一辆巡逻车去监视他的屋子。你说你要进入公园之后不到几分钟,我还打了一次电话求证,他是不是还在家里。”

亚伯拉罕紧紧抓住霍普金斯,猛然将他的头往后一拉,朝他的脸大叫:“你是用什么方法摆脱我们的监视,混帐?”

“他有一个扫描器,”安说,“我听见它的声音从碉堡里传出来。”

亚伯拉罕满脸困惑。

“不过那还是没办法解释他怎么能在家接电话啊!他怎么能够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呢,安?”

“答录机。”安提供答案,“也许当你打电话去的时候,你所听到的是他答录机的声音,但你以为是他的答话。”

“不可能,电话里真的是人答话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那确实是他。”把霍普金斯推倒在地上,亚伯拉罕走向前去踢他。

“告诉我,你这家伙,要不然我打断你全身的骨头。”

“电话转接。”霍普金斯咕哝地说道,痛得不断呻吟。

“我只是把我家里的电话转接到我车上的电话而已。我的手腕断了。我需要治疗。我痛死了。”

“他妈的闭嘴!”亚伯拉罕说:“否则我扭断你他妈的脖子。”

他们两个人看见里德朝这里跑过来。

“就是里德把这一切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亚伯拉罕对安说:“我们在索耶往这里来的半路上拦截他,不然我们早就回来查看你的情况了。”

里德来到他们这里,很快估量一下情况,赶紧向前拥抱安。

“一切都结束了!”他温柔地说:“索耶和霍普金斯都被逮到了,其他人也是。从现在起,一切都没事了。”

安抽回身子,捡起克伦的枪,递给里德。

“你也许会需要这个。”她说:“这可能就是他那晚射杀我所用的枪。我的枪在他扑上来的时候掉了,在后头沙滩上的某个地方。”

“狗屎!”里德说,将接过来的鲁格九厘米手枪在手中翻弄。

“你自己将他缴械的吗?”他抬头一看,安已经往停车场走回去了。

“嘿!”里德叫道:“等一下,我开车送你回家。我不希望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安回头望了望,又继续往前走。

“你要上哪儿去?”亚伯拉罕在她的身后叫着,“也许你该给医生检查一下。”

安回头面对他们,“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绅士们。”她转过身来大声说完其它的话,又朝停车场走过去。

“我要去接我的儿子,然后冲个澡。我想这些事不用你们帮忙。”

走到停车场的兰吉路宝那里,安只是站在那个地方,靠在车身上,全身因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极其兴奋。她望着天空一会儿,让微凉的晚风轻拂她的脸,呼吸着带有咸味的海风。她感觉到她的爸爸就出现在她的身旁。他不知怎地早已知道,早已有某种预感。几年前在他教她今天用来对付霍普金斯的那个招式时,他就告诉过她,有一天她可能会被迫用上,那将会是她生命中最勇敢的时刻。虽然那很可能让枪走火而杀了她,但她爸爸早已知道了,他早知道如果他的女儿有一天碰到这么严重的情况时,那么她所面临的一定是九死一生的场面。

安看着里德和亚伯拉罕蹒跚地拖着霍普金斯走过沙地。发生了这些阴错阳差的事情之后,这两个刑警还想要保护她,要送她回家。跟刚才发生的事情比起来,这实在非常荒谬、荒唐,简直可笑。

但安今晚得到一个宝贵的教训,这个教训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全世界的军队都不能保护你。男人、女人、小孩,都一样,她告诉自己。

世上只有一个人不会让她失望,不会判断错误,不会在需要时不见人影。她握拳拍拍自己的胸,感谢自己。之后,她上了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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