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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私”的游戏

为什么我们会对陌生人倾囊相助?

分蛋糕的游戏——让别人先选

庆民和周妮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买了一块看起来很好吃的巧克力慕斯蛋糕,打算切开来一人吃一半。这时,问题出现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两个人都想得到那块大一点儿的蛋糕。即使是非常亲密的两个人,在令人垂涎的蛋糕面前,也顾不上友情和面子了。

两个人当中,庆民显得比较积极,他切开蛋糕自己拿走了其中一份。虽然他说是平均分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周妮明显表现出不满的神色。在周妮眼里,庆民拿走的一半很明显比自己的大。庆民看出来周妮有所不满,所以这样讲道:“我觉得是公平地切了,反倒使我的蛋糕看起来更大。既然你不满意,那我们换一下,怎么样?”

在换与不换之间,已经严重影响了两个人的心情。吃蛋糕时两人也沉默无语,觉得心情不爽。要好的朋友难得一起吃一块好吃的蛋糕,结果反倒破坏了两个人的友情。两个人一边自言自语着“稍微作出一点让步就好了,结果却表现出贪婪”,一边离开了座位。

因为这两个人按照错误的方式分蛋糕,难免会发生纠葛。如果用别的方式分蛋糕,也许可以使两个人都满意。问题在于负责切蛋糕的庆民先拿走了自己的一份。在这种情况下,周妮很有可能认为庆民有意切得不平均,然后拿走了那块大的。即使是切得一样大,在周妮眼里庆民拿走的那块一定更大。正因为如此,所以很难避免纠葛。

用什么方法分蛋糕,可以让两个人都满意呢?这个方法其实出乎意料地简单:让一个人切蛋糕,之后让另一个人先选。通过这种方法分蛋糕时,如果是你切蛋糕,想想你会怎么做呢?会有意切得一块大一块小吗?还是尽力切得一样大呢?

只要不是傻瓜,就不会有意切得一块大一块小。因为很明显,大的那块会被另一个人拿走。因此,不论是谁都会竭尽全力切得一样大。这样的话,不管是切蛋糕的人还是先挑蛋糕的人,都不会感到不满。结果是最公平地分了蛋糕,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我们可以把现在所看到的情况称为“分份游戏”。不过,这个游戏以一个重要的前提为铺垫。前提是,所有的参与者都是理性且自私的经济人。因为即使差一点点,各自都想占有更大的那份,所以纠葛就在所难免了。假如两个人都有让步的意思,就不可能出现那种纠葛了。

发生在庆民和周妮身上的“分份游戏”只是现实生活中的一种可能性。也就是说,理性且自私的人们之间只要一出现分份的事,就可能出现那样的结果。但人们绝不是总作出那样的行为,现实中的人们不同于经济人,因此可以看到他们的行为和传统经济理论所讲的有很大差异。

根据经验我们知道,人们并不总是作出自私的行为。经常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特意作出让步,给对方更大的一份。虽然自己也有想要大份的欲望,但因为其他更重要的因素,所以有可能抑制住欲望。譬如,有可能认为面子更重要,特意拿了小份。或者,有可能认为自己先拿走大份是不公平的,所以拿了小份。

也有不放弃微小利益的、自私的人。不过可以看到,大部分人在可以采取自私行为的情况下,却常常向别人作出让步。因为比起自己的利益,他们认为面子、公平性或者对其他人的关心更重要。类似的事实,我们正在通过很多实验反复地确认。

最后通牒游戏——接受还是拒绝?

为了测试人们能作出多么自私的举动,实验的第一个事例是“接受或拒绝游戏”。这个游戏虽然也是一种“分份游戏”,但是以独特的方式进行。实验内容是,在进行这个游戏的过程中,通过两个人的行动观察自私会起多么重要的作用。

作为实验对象的两个人之前从未谋面,实验者给这两个人一定数额的钱,让他们按照一定的方法分配。因为他们是陌生人,没必要考虑友情或面子之类的事情,可以按照各自的意愿行动,也就是说,可以毫无顾忌地作出自私的举动。

我们想知道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真的会作出自私的举动吗?到底是尽情地发挥私心,还是克制私心?很快地,这个实验显示出和我们预想中的不一样的结果。可以意外地看到,很多人在作出自私行为也无妨的情况下,仍采取克制私心的行动。

实验中给这两个人10万韩元,按照如下的方法分配。首先,让他们抽签决定A、B角色。抽得A的人提出如何分配这10万韩元的方案,替如,每人分得5万韩元,或者自己拿7万韩元、对方拿3万韩元等。

这个提案被称为“接受或拒绝游戏”。因为扮演B角色的一方对这个提案只可以表示出“同意”或“不同意”的意见。假如他说“同意”,两个人就按照那个提案分钱。相反,他说“不同意”,两个人都得不到一分钱,因为掌管实验的人会拿走之前给他们的10万韩元。

游戏中,类似这样的过程只能进行一次。也就是说,拒绝某一提案后,不能再提出其他提案。扮演B角色的人要么接受这个提案,要么拒绝这个提案,游戏就在这一刻结束。因此,这个游戏排除了两个人经过讨论达成某种分配协议的可能性。不仅如此,也不可能出现一边看对方的态度,一边调整自己行为的事情。

如果你扮演的是A角色,将提出什么样的分配方式呢?当然,也许你会提出平均分配的方式。不过,何须对根本不认识的人施以好意呢?乘此机会填满自己的口袋不好吗?平白无故地施以人情,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莫及呢?

假定扮演A角色的人是完全自私的、理性的,想想看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方案?如果从逻辑的角度分析,可以准确地预测出他会辑出什么样的方案。首先,很明显他不会提出将10万韩元全拿走的方案。显而易见,不管再怎么自私的人,也不可能表现得那么贪婪。因为理性的他知道,如果表现得非常贪婪,对方一定会拒绝那个提案。不给对方一定数目的钱是不可能的。

那么,至少给对方分多少钱,对方才不会拒绝呢?如果对方也像自己一样是完全自私且理性的,那么那个金额永远不会太少。为什么呢?因为从自私且理性的人的角度来看,即使是很少金额的钱也比没有强。因此,即使自己得到的钱非常少,也不会拒绝那个提案。如果拒绝的话,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分钱也拿不到。

比如,扮演A角色的人提出了这样的分钱方式——自己拿98000韩元,只给对方2000韩元。扮演B角色的人听到这个提案,瞬间感到无比愤怒:“这小子,真吝啬,也太贪了。要拒绝他吗?那样做,他会空手而归。我拿2000韩元能干什么?”他这样想着,决定拒绝那个提案来报复贪得无厌的对方。

不过,愤怒马上就平息了,一冷静下来,想法就变了:“不对,如果拒绝那个提案的话,那2000韩元也没有了。”冷静地分析一下,很明显得到2000韩元更好。虽然报复对方是件痛快的事,但自己也必须愿意接受损失。这是毫无疑问的,不是吗?虽然感情上会连续叫喊着拒绝那个提案,但理性却让你接受它。所以,虽然他特别生气,但还是理智地接受了那个提案。

我们把这个逻辑推向最极端的情况。即扮演B角色的人拿到的金额只有1韩元,但即使在这种提案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拒绝。拒绝那个提案的情况应该是自己得到的金额为零。1比零更大,这是不言自明的真理,因此他不可能拒绝那个提案。如果剔除感情因素,只从逻辑的角度分析是这样的。

总而言之,要想对方不拒绝自己的提案,必须最少给出1韩元。再强调一遍,这个结论的前提是两个人都是完全自私且理性的。现在,大家清楚地知道逻辑上这个游戏是如何进行的了。即如果只从逻辑的角度分析,对下面将要进行的这个游戏过程,应该毫无疑问。

首先,扮演A角色的人提议按照自己拿99999韩元、给对方1韩元的方式分钱。接着,扮演B角色的人接受了这个提议。问题是,这个逻辑的预测和现实是否吻合。换句话说,现实中的人们真的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吗?

“接受或拒绝游戏”的实验结果显示,人们的行为和预测情况有差异。行为经济学家经过多轮实验发现如下事实:首先,一般看不到这样的情况,那就是扮演A角色的人拿出自己几乎占有全部金额的方案。也就是说,按照前面的逻辑所预测的行动极为罕见。实验中很多人有着至少给对方40%以上份额的博大胸怀,甚至也意外地发现不少人提议各分1/2。

在这个游戏中掌握主动杈的,是扮演A角色的人。关于自己的提案,对方只能表示同意或不同意。正因为如此,这种接受或拒绝式的提案可能对如何分份起决定性作用。不过,有意思的是,我们看到既不会自己独占,也给对方留有很大份额的态度。这是证明认为人们鼠目寸光地、只顾追求自己利益的假定与现实不相吻合的强有力的证据。

这个实验显示,扮演B角色的人的态度也十分有趣。如果他是理性的人,可以预测到他会接受能够得到比零更大的金额的所有提议。伹是,实验结果却和这个预测有很大的差异。实验中出现了这样的现象,大概在自己的份额不能达到20%的情况下,B角色会拒绝那个提案,即在觉得未能得到足够多金额的情况下,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提案。

觉得自己得到的金额太少,毫不犹豫地拒绝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人们并不只是单纯地关心金钱利益。很明显,因为想向对方传达某一信息,所以欣然地放弃了自己的金钱利益。这个信息就是,对方的这个提案不公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也有利用自己所处的有利地位盲目地追求个人利益的人。在这个“分份游戏”中,提出自己几乎占有全部金额的提案的人就是那种类型。可以看到对一方感到愤慨,另一方就会作出拒绝那个提案的行为。这种行为带有不顾自己损失,要对对方的自私行为进行报复的意味。日常生活中,我们作出类似行为的情况也有很多。

这个实验掲示的显著事实是,人们认为公平高于个人利益,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看经济学教材,驱动人们的核心力量是个人利益。但是,现实中的人们并不只在乎个人利益。人们经常会为了所谓公平性这类重要的价值,而作出欣然放弃个人利益的行为。传统经济理论基本上把人们看做自私自利的,只通过传统经济理论不可能准确地预测人们的行为。

现在所讲述的“接受或拒绝游戏”在经济学中被称为“最后通牒游戏”。扮演A角色的人对分钱的方式作出最后通牒,扮演B角色的人决定是否接受。通过“最后通牒游戏”的实验,掲示出这样的事实:人们并不是鼠目寸光地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这也证实了,现实中的人们绝对不可能成为完全的经济人。

独裁者游戏——公平与利他行为

上述实验中,“最后通牒游戏”主要是以美国人为实验对象。因此,也可以这样解释,通过实验发现的事实也可能与美国人的性格有关。再说一遍,人们并不是鼠目寸光地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这可以充分地解释为美国人固有的特性。如果在其他国家进行类似的实验,也会出现相同的结果吗?

行为经济学家为了解决这个疑问,在许多国家进行了同样的“最后通牒游戏”实验。其中,一个例子通过对以色列、日本、美国、南斯拉夫的实验结果进行比较分析。把文化差异颇大的国家作为比较对象,这些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真的会使实验结果有所不同吗?

这个研究结果显示,每个国家有若干程度的差异,但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即人们并不是鼠目寸光地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这个实验结果被认为具有普遍性。这意味着在某一社会特定文化的影响下,并没有出现因它不同的态度,也就是说,这种态度是所有人共同的特征。

有意思的一点是,原始部族中会出现相对更自私的态度。以生活在亚马孙河沿岸的马奇根加部族为对象进行实验,观察到了下面的事实。在这个实验中,扮演A角色的人提出给对方分的金额相当少。像我们前面所讲的,在其他实验中是可以看到提出给对方平均40%以上份额的。但是,在马奇根加部族的情况中,提出给对方的最大份额也仅为26%。这就是说,可以看到提出方案的人有相对更自私的态度。

更有意思的是,即使分得这样少的金额,拒绝这个提案的实验对象B也很少。在其他实验中,自己得到的份额约为20%,—般情况下扮演B角色的人都会拒绝那个提案。但是,在马奇根加部族的实验中可以看到,即使提出相当吝啬的提案也不会被拒绝,照样被接受。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态度。

按照常识想想看,与产业化社会相比,很明显,马奇根加部族社会具有更强的集体生活属性。在集体生活中,把自私自利的态度看做消极的,这是常理之中的事。不过,从实验结果来看,与产业化社会相比原始部族反而出现了更强烈的自私自利的态度。

但是,用更自私自利的态度来解释这个实验结果是错误的。应该把它看做独特的文化背景所致。具体而言,可能他们的公平性概念与其他社会不同。正因为如此,很有可能提出给对方很少的份额,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无论如何,以马奇根加部族为对象的实验结果,也不是与其他社会的实验结果相反,只是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差异。重要的是,在他们的社会中扮演A角色的人,也提出了给对方比零大多了的金额。如果采取完全理性且自私的行动,都会提出接近于零的金额,而他们却不是这样。总而言之,再次确认了人们并不是鼠目寸光地只顾追求自己的利益,这是人类普遍的行为方式。

再想想看,扮演A角色的人提出给对方相当多金额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就像我们前面所提到的,可能是因为有保持两人之间公平性的想法。不过,也可能会有其他的理由。譬如,如果金额太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拒绝?也可能是基于此想法,而提出分给对方更多的金额。也就是说,由于害怕对方的报复,人们才会给对方更多。

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理由而提出给对方较多的金额,那么对实验结果的解释就不一样了。因为,提出给对方较多金额的前提是以自利为动机的。如果是以说服对方同意自己的提案为目的,那么不可能把它看做利他行为。应该把它看做以非利他动机为出发点,而采取的利他行动。

行为经济学家为了清楚地说明这一点,对“最后通牒游戏”作了若干修改,并设计出了另一个游戏,被称为“独裁者游戏”。这里扮演A角色的人可以像独裁者那样行动,提出给对方分配金钱额度的提案,实际上,这个提案具有单方面告知的属性,扮演B角色的人不能拒绝,只能同意这个提案。

在这个“独裁者游戏”中,提出提案的人根本没必要费脑筋思考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前面我们所看到的“最后通牒游戏”中,必须考虑提出太少份额的提案会被对方拒绝的情况。但是现在没必要担心此种因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将自己真实的态度完全表现出来。

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个游戏的实验中,扮演独裁者的人对对方并没有预计中的那么吝啬。虽然与“最后通牒游戏”的情况相比,扮演A角色的人提出了相对少的份额,但也不是接近于零的极少金额。看了这个结果就知道,在“最后通牒游戏”的实验中,人们并不是只基于害怕对方报复这一理由,而提出分给对方相当大的金额。即使在完全没必要害怕报复的情况下,人们也并不吝啬,这种重视公平性的情况有可能成为利他主义的有利证据。

搭便车的行为——传统的宏观政策为何会失效?

像马路或者公园等被人们共同使用的物品叫做公共物品,公共物品还包括国防服务与治安服务。公共物品有一个独特的属性,即市场不能承担其生产供给。例如,不可能存在提供国防服务的私营企业。正因为这样,大部分公共物品都是由政府来承担生产和供给的。

以国防服务为例进行说明,理解起来会比较容易。某企业想要通过提供国防服务获得利润,先花费了巨资配备了防御能力,然后开始向国民出售国防服务。于是,刊登了这样的报纸广告:如果有人一年支付500万韩元,就可以得到坚固的防御。这个企业到底能支撑多久呢?恐怕坚持不到一个月,就得破产了。

这个企业虽然打算出售国防服务,但没有一个人购买这项服务。因为如果其他人购买了国防服务,那么自己也有可能跟着受益。只要有人购买了国防服务,自己就没必要再购买。不仅仅是国防服务,其他公共物品也有类似的情况。如果某人出钱生产了某种公共物品,那么没有出任何费用的人也可以一起享受服务,这就是公共物品所具有的独特属性。

自私的人会认为,公共物品可有可无。因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不必承担生产公共物品所花费的费用。接下来,如果别人出钱生产了公共物品,他就可以趁机分享好处。因为人们知道公共物品所具有的属性,所以那样做也无可厚非。

从在发展中国家所拍的照片中,可以看到一群群人紧追公共汽车的场景,这些都是正在搭便车的人们。在公共物品的情况中,也有可能出现类似的“搭便车者”。就是因为这些“搭便车者”,市场才不能像对其他产品那样承担生产供给公共物品的责任。前面所举的国防服务公司赚不到利润、被迫破产的理由就是这个。

那么,在有关公共物品的事情上,人们总是打算搭便车吗?搭便车意味着无视自己所在集体的利益,只关注个人利益而采取的行动。如果是完全理性且自私的人,当然会作出这种自私的行为。不过,现实中如果出现可以搭便车的情况,人们真的会那样做吗?

为了解决这个疑问,我们做如下的实验看看。首先,组成一个包含一定人数的小组。接下来,分给其成员一定数额的票,比如,小组有10个人,分给每个人50张票。这个实验的目的是看看每个人如何使用这些票。

每个人把分给自己的50张票按照这样的方式分类,把称为“私人”的票投进白箱,把称为“公共”的票投进蓝箱。如果有人投一张票在白箱里(私人),那么实验结束后,他将得到1000韩元。相反,如果投一张票在蓝箱里(公共),那么小组中的所有成员都将得到500韩元。

如果我把50张票全都投进白箱,那么实验结束后,我将有5万韩元进账。但是,其他人不会因为我得到任何好处。不过,如果我把50张票全都投进蓝箱,我得到的钱就会缩减1/2,只剩2.5万韩元,而其他成员也会因为我,每人得到2.5万韩元。别人每投入蓝箱一张票,我也可以得到500韩元,这是不言而喻的。

往白箱或蓝箱里投票,代表什么意思呢?往白箱投票意味着,只想自己得到1000韩元利益的自私行为。相反,往蓝箱投票包含让所有人一起得到利益的想法。如果从这层含义来看,往蓝箱投票的行为可以用生产公共物品时承担费用来解释。因为如果是一个人承担生产公共物品的费用,所有人都可以分享到益处。

问题是,人们如何分配自己投进各个箱子的票呢?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人们对公共物品持有何种态度。如果是自私的人,很明显会将50张票全都投进白箱,这样就得到了5万韩元,如果别人往蓝箱投票的话,自己又可以得到一定数目的钱。这些人虽然欢迎别人往蓝箱投票,但认为自己没必要往蓝箱投票。

假如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票投进白箱,那么每人可以得到5万韩元,实验结束了,小组得到的钱总共是50万韩元。相反,如果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票投入蓝箱,那么每人可以得到25万韩元,而小组得到的钱足有250万韩元。当所有人都主动承担生产公共物品的费用时,他们每个人得到的利益足足提高到原来的5倍。

从小组整体的立场来看,最佳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把50张票投入蓝箱。不过,如果从个人的观点来看,那绝不是最佳的情况。因为投入蓝箱一票,个人可以得到500韩元的利益,也投入白箱一票,个人可以得到1000韩元的利益。因此,如果从个人的立场来看,投入白箱变成了理想的情况。

自私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采取何种行动,就毫无疑问了。很明显可以看到他们有这样的态度,自己把全部的票都投进白箱,而期待其他人把票投进蓝箱。这个让别人承担生产公共物品费用的态度,和打算搭便车的态度没有任何差异。这个实验的目的就是测试人们在现实情况中,打算搭便车的倾向到了何种程度。

不过,实验结果显示出,人们打算搭便车的倾向出乎意料得弱。稍微变化一下条件,多做几次实验,也几乎看不到人们把全部的票都投入白箱的情况。平均而言,人们把自己票数的40%~60%投入蓝箱。即使知道有搭便车的机会,实验对象也把几乎1/2的票主动地贡献出来。

通过上面讲述的多个实验,我们反复确认的一个事实是,人们并不总是采取自私的行动。这表示,现实世界中的人类与经济学教材中提到的经济人完全不一样,也意味着传统经济理论解释现实的能力还很有限。所以,以传统经济理论为基础的经济政策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现在,是否有必要从新的视角研讨经济理论和经济政策呢?

生活中的行为经济学:热衷于慈善活动的富人们

许多有钱人想方设法地减少遗产税的缴纳,但也有不少有钱人欣然地拿出很大一笔钱来帮助有困难的人。即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拿出那么多的钱,但如果只是热衷于一己私利的经济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种事例并不罕见,因为人类社会不全是由“自私的动物”组成的。

美国的富人以热衷于慈善活动而闻。与经济发展水平类似的其他国家相比,可以看到美国的捐款规模非常大。也有人这样解释:“与欧洲许多国家相比,美国的社会保障制度相对更不健全。”所以从个人层面来讲,向困难的人提供帮助的必要性更大。考虑一下,这算是相当合理的解释。

不过,我看到的是,美国独特的传统和文化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在美国的社会中,富人慈善活动真正开始于19世纪末工业资本主义正兴旺的时候。积累了大量财富的美国资本家效仿欧洲的贵族,纷纷盖豪宅,用各种各样的奢侈品进行装饰。同时,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社会责任,对慈善活动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一个典型事例就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他的捐赠行为非常活跃。涉及教育、基础科学、艺术公众保健等领域。为了促进黑人女性的教育,他捐出很多钱,对斯贝尔曼学院的建立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芝加哥大学之所以成为世界上最有名的大学,洛克菲勒的捐助也起了决定性作用。他当时捐助了8000万美元,这个天文数字使一所小规模的新学校被重新组建成一所综合性大学。

“钢铁大王”卡内基在慈善活动方面,也不亚于洛克菲勒。在他的捐助下,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家建立了很多公共图书馆。另外,他捐资建立了卡内基-梅隆大学。在教育部门中也进行了活跃的捐助活动。胡克望远镜的直径达2.5米,在制造这个大型望远镜时,他也捐助了巨额资金。

在我就读的普林斯顿大学,也可以看到卡内基的足迹。校园里有他捐资修建的卡内基人工湖,当时,学校的领导希望他捐资修建一个图书馆。但是他对此作了意想不到的调整,固执地认为湖是必须的。美国大学的各个角落都标着卡内基的名字,共同宣传他的慈善举动。

当时人们给像洛克菲勒或卡内基这样的资本家起了“强盗男爵”的别名,这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这个别名揭示了他们相当强硬且残忍地积累财富的过程。但他们并不是特别不道德的人,只是当时的环境很有可能产生那样的行为。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到处都是那种强盗式的行为。

不管财富积累的过程是什么,他们热情的慈善举动让人们充满感动。在美国社会,像洛克菲勒或卡内基这样的人一直是最受尊敬的对象。韩语中有这样的话,“像狗一样赚钱,像丞相一样用钱”。可以说,他们是像丞相一样用钱的典型代表。他们把“位高则任重”变为亲身实践,托他们的福,美国资本主义得以健康发展。

他们开创的优秀传统现在由位居美国前两位的富豪——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所继承。从比尔·盖茨捐款的规模来看,他绝对位居第一。到现在为止,他捐助的金额大约为300亿美元。盖茨夫妇所创办的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在美国社会产业界被视为慈善行为的表率。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对教育和公共保健部门倾注了不懈努力,他们让世界上很多人可以生活得更好。

最近巴菲特表示,愿意将全部财产的85%——370亿美元——捐赠出来,这个消息震惊全世界。几乎很难找到像这样倾其所有造福社会的先例,更有意思的是,那些钱不是储存在自己的基金会,而是储存在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似乎储存在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那些钱才会发挥更有效的作用,这个理由真是非常慷慨大方的想法。

盖茨和巴菲特因最先反对布什总统取消遗产税的政策,而备受关注。他们认为取消遗产税会给社会带来种种不良影响,当然,对子女也有不好的影响,这有点儿类似于应该是最迫切希望废除遗产税的人,却一马当先地站出来反对取消遗产税,“人类是自私的动物”,事实并不总是和这样的说法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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