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精彩片段:
世家
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楚元王刘交者,高祖之同母少弟也☾1☽,字游。
高祖兄弟四人,长兄伯,伯蚤卒☾2☽。始高祖微时☾3☽,尝辟事☾4☽,时时与宾客过巨嫂食☾5☽。嫂厌叔,叔与客来,嫂详为羹尽☾6☽,枥釜☾7☽,宾客以故去。已而视釜中尚有羹,高祖由此怨其嫂。及高祖为帝,封昆弟☾8☽,而伯子独不封。太上皇以为言☾9☽,高祖曰:“某非忘封之地☾10☽,为其母不长者耳☾11☽。”于是乃封其子信为羹颉侯☾12☽。而王次兄仲於代☾13☽。
高祖六年☾14☽,已禽楚王韩信于陈☾15☽,乃以弟交为楚王,都彭城☾16☽。即位二十三年卒,子夷王郢立☾17☽。夷王四年卒,子王戊立。
王戊立二十年,冬,坐为薄太后服私奸☾18☽,削东海郡☾19☽。春,戊与吴王合谋反☾20☽,其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不听。戊杀尚、夷吾,起兵与吴西攻梁☾21☽,破棘壁☾22☽。至昌邑南☾23☽,与汉将周亚夫战☾24☽。汉绝吴、楚粮道,士卒饥,吴王走,楚王戊自杀,军遂降汉。
汉已平吾、楚,孝景帝欲以德侯子续吴☾25☽,以元王子礼续楚。窦太后曰☾26☽:“吴王,老人也,宣为宗室顺善☾27☽。今乃首率七国,纷乱天下,奈何续其后!”不许吴,许立楚后。是时礼为汉宗正☾28☽。乃拜礼为楚王,奉元王宗庙,是为楚文王。
文王立三年卒,子安王道立。安王二十二年卒,子襄王注立。襄王立十四年卒,子王纯代立。王纯立,地节二年☾29☽,中人上书告楚王谋反☾30☽,王自杀,国除,入汉为彭城郡。
赵王刘遂者,其父高祖中子,名友。谥曰“幽”。幽王以忧死,故为“幽”。高后王吕禄於赵☾31☽,一岁而高后崩。大臣诛诸吕吕禄等☾32☽,乃立幽王子遂为赵王。
孝文帝即位二年☾33☽,立遂弟辟彊,取赵之河间郡为河间王☾34☽,是为文王。立十三年卒,子哀王福立。一年卒,无子,绝后,国除,入于汉。
遂既王赵二十六年,孝景帝时坐晁错以適削赵王常山之郡☾35☽。吴、楚反,赵王遂与合谋起兵。其相建德、内史王悍谏。不听。遂烧杀建德、王悍,发兵屯其西界,欲待吴与俱西。北使匈奴☾36☽,与连和攻汉。汉使曲周侯郦寄击之☾37☽。赵王遂还,城守邯郸☾38☽,相距七月。吴楚败於梁,不能西。匈奴闻之,亦止,不肯入汉边。栾布自破齐还☾39☽,乃并兵引水灌赵城。赵城坏,赵王自杀,邯郸遂降。赵幽王绝后。
太史公曰:国之将兴,必有祯样,君子用而小人退。国之将亡,贤人隐,乱臣贵。使楚王戊毋刑申公☾40☽,遵其言,赵任防与先生☾41☽,岂有篡杀之谋,为天下僇哉☾42☽?贤人乎,贤人乎!非质有其内,恶能用之哉?甚矣,“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诚哉是言也!
译文
楚元王刘交,是高祖的同母小弟,字游。
高祖兄弟四人,大哥名伯,伯早就死了。当初高祖微贱的时候,曾经为了躲避难事,常常和宾客路过大嫂家去吃饭。大嫂讨厌小叔,小叔和宾客来家时,大嫂假装羹汤已吃完,用勺子刮锅,宾客因此离去。过后看锅里还有羹汤,高祖从此怨恨大嫂。等到高祖当了皇帝,分封兄弟,唯独不封大哥的儿子。太上皇为孙子说情,高祖说:“我不是忘记封他,因为他的母亲太不像长辈了。”于是才封她的儿子信为羹颉侯。封二哥仲为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