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微光里的梦:林徽因的一生 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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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在他的短诗《你去》称林徽因是“永远照彻我的心底”的“那颗不夜的明珠”。他哪里禁得住璀璨明珠的吸引,纵然一时追求不见成效,哪里能稍许收敛,后来愈加狂热。他对恋爱的态度是:“须知真爱不是罪(就怕爱不真,做到真的绝对义才做到爱字),在必要时我们得以身殉,与烈士们爱国,宗教家殉道,同是一个意思。”(《志摩日记》一九二五年八月十九日)据说,林长民、林徽因离英归国,为了免生是非没有向徐志摩辞别。一年后徐志摩也回到北京,继续他不懈的追求,哪怕林徽因已经与梁思成公开了恋爱关系。当这对恋人在松坡图书馆小屋幽会,徐志摩竟然不知趣地常来打扰,忠厚如梁思成也不得不贴一张字条在门上:“Loverswanttobeleftalone(情人不愿受干扰)”徐志摩虽如此受挫,泱泱而去,但仍未罢干休。经过一年多无奈的等待,直到泰戈尔访问中国,徐志摩和林徽因(其实还有梁思成)一起接待,一起演戏,徐误以为曙光已经出现,再度加紧追求,甚至搬出了泰戈尔说项。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徒劳,他陪泰戈尔离京去太原的一刻,禁不住望着车站上送别人群中的林徽因,泪眼盈盈,写下了伤情的话:
我真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经好几次提起笔来想写,但是每次总是写不成篇。这两日我的头脑只是昏沉沉的,开着眼闭着眼都只见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着我们不愿意的车辆,迟迟地向荒野里退缩。离别!怎么的能叫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发疯,这么多的丝,谁能割得断?我的眼前又黑了!
(《徐志摩全集》)
同行的恩厚之见徐志摩过于伤感,随手夺下信纸,因而它只是一封残简。凭此残简,可以推断两天前徐志摩和林徽因有过一次认真的约见,徐志摩这面十分的情意绵绵。但若将其想象成古诗古剧中长亭外恋人的分手,则未必合乎实情。要是林徽因果真和徐志摩一样情意绵绵,月色不会凄清,两天后徐志摩何至于这样悲戚。合乎情理的想象应该是,林徽因再次宣告了徐志摩这些日子的期盼仍是个泡影。有可能,林徽因在凄清的月下告诉他,自己已决定七月份与梁思成双双赴美留学。信中说的“离别”,并非眼前的挥手,乃是几月后将相距万里迢迢,是长达数年的天各一方。
徐志摩彻底绝望,在第二年与陆小曼的热恋中,还对新恋人倾诉:
我倒想起去年五月间那晚我离京向西时的情景:那时更凄怆些,简直的悲,我站在车尾巴上,大半个黄澄澄的月亮。在东南角上升起,车轮阁的阁的响着,W还大声的叫“徐志摩哭了”(不确);但我那时虽则不曾失声,眼泪可是有的。怪不得我,你知道我那时怎样的心理,仿佛一个在俄国吃了大败仗往后退的拿破仑,天茫茫,地茫茫,叫我不掉眼泪怎么着?
(《爱眉小扎》)
林徽因留学回来已成梁家媳妇,徐志摩也与陆小曼终成眷属。两人重逢,或坎坎坷坷,或几经沧桑,彼此都已成熟,真正成了知己。尽管外界时有流言蜚语,他们的交往却十分坦然,相知越来越深。徐志摩的突然罹难,格外使林徽因感到失去知音的无限痛惜。徐志摩匆匆由南方赶飞北平,正是为参加当晚她为外国驻华使节作的中国建筑艺术讲座。说徐志摩为林徽因而死固然不妥,但她心含歉疚该在情理,当然不胜哀痛:
突然的,他闯出我们这共同的世界,沉入永远的静寂,不给我们一点预告,一点准备,或是一个最后希望的余地。这种几乎近于忍心的决绝,那一天不知震麻了多少朋友的心。现在那不能否认的事实,仍然无情地挡住我们前面。任凭我们多苦楚的哀悼他的惨死,多迫切的希冀能够仍然接触到他原来的音容,事实是不会为体贴我们这悲念而有些须更改;而他也再不会为不忍我们这伤悼而有些须活动的可能!这难堪的永远静寂和消沉便是死的最残酷处。”
(《悼志摩》)
梁思成前往撞机的济南附近收尸,带去了林徽因亲手制作的希腊式铁树叶小花圈。北平的追悼会也是林徽因、梁思成夫妇和余上沅布置的。有文章说,林徽因主持了追悼会,“全身穿孝,左右两名健妇搀扶这希腊雕刻型美妇人,哭得成了个泪人儿,直往地下倒去,乱碰乱撞,恨不得立刻死了就好的。”()纯属粗鄙的谣传。
头两年忌日,林徽因都哽咽着嗓子,用鲜花围住逝者照片,和朋友们默默相对。以后她不满意这悼念的通常形式,认为近于伤感,又不够庄严,除点明阴阳两界的阻隔外,实在没有什么纪念意义。第三个周年,林徽因恰好在浙江考察古建筑。那天火车驶过海宁硖石,她站在车门外,凝望故人家乡,身处幽暗的站台,又一次泪水溢出了眼眶。尽管她仍不满意自己的伤感,但伤感与否哪里能由自己把握。她想起徐志摩的诗,依旧是伤感的诗句:
火车禽(擒)住轨,在黑夜里奔:
过山,过谁,过陈死人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