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 精彩片段:
画展
为罗贝尔托·普拉特而作
空间很大。在一面墙的高处有玻璃窗。天空静止不动,呈蓝色。只有一片厚厚的白云离开蓝色。它缓缓地越过玻璃窗,越过蓝色。
这里没有书。在一张报纸上没有写字。在小词典上没有词汇。一切都井井有条。
空间中央有一张矮桌,它下面有另一张更矮的桌子。两张桌子上都堆满了空颜料管,它们被扭弯,往往中间被切断,往往被切断,被摊开,被刀刮抹过。
用过的颜料管和尚未动用的颜料管没和那些被挤空的颜料管放在一起。它们是圆圆的、鼓鼓的,很丰满,很硬实,仿佛是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实。它们被摆放的姿势让人看不见标明颜色的标签。它们都是呈金属灰色的合金软管。管盖下是密封的。
在这张桌子上的一个罐中放着画笔。五十支画笔,也可能一百支。它们基本上都不成形,缩得很小,扁平,裂开,还掉了毛,全在干了的颜料中变得僵硬,显得滑稽可笑。它们没有管中的颜料或说话的男人那种可触知性。真认为它们是在洞穴中,在尼罗河的坟墓里被找到的。
在这许多东西中间有一位男人。他独自一人。穿着白衬衣和蓝色牛仔裤。他在说话。他指着沿着另一面墙排列的几立方米的画幅。他说这些是画好的,是为展览会画的。
画幅很多。都面朝墙。颜料管里原有的颜料都用到这些画幅上了。现在颜料在那里,在画幅上,它结束了画幅的进展。
那人在说话。他说这些画有大有小。可以相信他,是的,它们尺寸不一。这种每次都有所不同的差异,向这个人提出了一个神秘的问题。有时人们可以将大幅画和小幅画混放在一起。但这次不行。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他一个人在讲,大声讲,有时声音急促,在喊叫。我们不知道当他作画时是否为画而喊叫。我们知道这个人时时刻刻在作画,白天和夜晚,睡眠中或清醒时。
这个人说一口他所特有的法语。他用只有他说的这种法语来讲正在讲的一切。他在这种语言中停止了进步。那要花时间而且不值得。
他谈到如何挂画。他这就亲自动手。他谈到这个。他谈到画展在哪里,在城里什么地方举行,是在塞纳河边一家旧时的精装作坊里。
他说自己有七年没有展览作品了。他生活中有另一项工作,而且他做得很开心,但问题不在这里。春天以前,他突然强烈地想展览自己的画。他说:七年了,我觉得重新开始是对的,不是吗?
他说得越来越快,他道歉,说太紧张。七年。他说:我停止了一切活动。在这里关了四个月。四个月以后展览会准备就绪。他说最重要的是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