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精彩片段:
两极对话——沈君山和三毛
一个是科学家,一个文学家。一个讲分析,求实证;一个谈感性,重直觉;沈君山和三毛像两极天地里的人物。四年多以来,他们偶然在几次餐会上相逢,彼此的兴趣、观念和思想方式,都显现了很大的差异——他们连吃的口味竟也完全不同。——感性和知性真是两种世界吗?或者只是认识角度和层次的矇卑界域呢?于是他们决定找一个机会,挑几个话题,谈清楚!
您也许想象不到,他们的第一个话题竟然会是——飞碟。话题1飞碟与星象“我不能说飞碟一定存在,但是我确实看见过‘不明飞行物体’……”
——三毛
“您的经验,没有强烈的证据。飞碟只是星光下一个美丽的故事吧?”
——沈君山
飞碟?在这样的一个名词下面,势必要加上一个问号吧?三毛和沈君山的论争,大概也就在于这个问号的位置该如何安置了。
“我不能说飞碟一定存在,但是我确实看见过‘不明飞行物体’。”三毛这样说:“我看见过两次,一次是六年以前,一次是五年以前,在撒哈拉沙漠里。
“那是一个黄昏,大约六点钟左右。当时我正在一个叫维亚西奈诺的小镇上和荷西度蜜月。那个不明物体‘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觉,它来得无声无息。可是全镇停电了,只好点上蜡烛。我们一直在屋里枯坐到七、八点钟,想到该出去走走,又发觉汽车发动不了。这个时候,我才抬头看见天上有一个悬浮的球体——不像一般人所说的碟形——,而是个圆球状的透明体,颜色介于白色和灰色之间。我们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它很大,静静地悬在大约二十层楼高的地方。我想那不会是气球,因为沙漠里的风势不小,气球没法儿静静地悬着,但是我们并不怎么害怕,全镇的人都围着它看了四十五分钟。我看得几乎不耐烦了,便对荷西说:‘还是不要看了,我们走吧!”走了几步,我回头再看它一眼,它突然作一个直角式的飞行,一转,就不见了。速度很快,但是没有声音。
“它离开之后,电也来了,汽车也可以发动了。——当然我们并不觉得它有什么可怕。——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一幕事实。”
天文物理学家沈君山教授很专心地听完三毛的叙述,笑着说:“我不怀疑三毛小姐所看见的现象。但是也由于‘眼见为信’这句话并不绝对正确,有许多反证的。我想可以把这段经历‘存疑’吧。人们对于各种灵异的现象都可能有不同的看法,飞碟事件也一样,科学究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在科学的范围之内,仍然有是非真假的判断区别。“如果在几年以前,我愿意承认:飞碟问题是在科学能够完全解决的范围之外,但是近年来由于观测证据的出现,多少已经否认了这个现象。四年半以前,我和三毛有过这方面的争执:四年半之后,我更加坚定我的想法。
“我第一个想说的是:很可能三毛看到的是海市蜃楼“咦!”三毛喊了一声。
“在沙漠里,在沙漠里”,沈君山重复了两次:“也许你会看见天上有座城市,里面还有卖东西的,结果那是光线折射所导致的错觉。我想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从另外一方面来判断这个问题——如果有直接的证据,比如说你抓住了一只飞碟,摆在现场,那么无论如何我们要接受这个事实。在科学的眼光之下,事实最重要,理论只是提供事实的解释,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间接以‘目击’为凭,也许并不可靠。
“目前各方面对于飞碟的报告资料——包括刚才您以文学家的语气所叙述的动人经历——都没有‘实证’的根据。我们也就只有间接地判断:是不是有可能?是不是有反证?”三毛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想从理论和实际观察两方面来看”,沈君山继续谠论下去:“在天文学上,太阳系的九大行星之中已经没有生命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然而于此之外,在偌大的宇宙间,还有许多和太阳系相似的系统,我们无法否认:那里可能有高等的生命。如果‘它’们要通过太空,到达此间,要接受许多的挑战和阻碍。至少就飞行物体本身而言,它不会像许多报告上所显示的那样简单——像个碟子什么的——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