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的审判 精彩片段:
33
星期天早上醒来时,我就听见雨滴敲打窗户玻璃的嗒嗒声。我拉开了窗帘。乌云几乎就悬挂在草坪上,还渐渐延展至东方的地平线,正在迫近整个伦敦。大公道上来往的车辆溅起水花,牧师住所车道的砾石路面上积起了多处水坑。
吃早饭的时候凡妮莎异常地兴奋。“估计要在教堂的大厅举办了,不是吗?”
我望向窗外的后花园。托比的帐篷凄凉地矗立在遥远的角落里,雨水打湿了帐篷的帆布。“教堂大厅”是奥黛丽为这种潮湿天气临时准备的。一些诸如烧烤之类吸引人的活动可能都不得不取消了,因为实在没有足够的地方容纳那么多人,即使他们是冒雨从罗斯公园的小围场跋涉过草坪的。
电话响起。是奥黛丽打来的。
“我们应当祈祷出现奇迹,”她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实在无法相信,天气居然如此恶劣。”
不管奥黛丽是否祈祷了,反正奇迹适时地出现了。九点半的时候雨停了,到了十点,乌云慢慢地从伦敦撤走,蓝天正从西面赶来。十点,牧师住所拥挤得就像高峰时段的火车终点站。
太阳冲破层层乌云,照亮了草地。参与者们在奥黛丽的指引下大步走在草坪上,不久之后,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真的,事实上我的到场妨碍了人们,因为他们不得不顾虑我而找点话说。于是我回到自己的书房,在能够环视窗外的地方放了把椅子。乔安娜和托比一直到中午才到,不过他们总是突然更改计划。
这个房间与我格格不入,乔安娜是始作俑者。她使我脱离了原本的人生轨迹,我成了一个来到乡村的异乡人,而这里曾是我的家乡。我看向挂在门外破旧不堪的外衣,又看向书——成排的宗教神学书籍,看向窗台上的一堆教区杂志,最后目光落在了墙上的耶稣受难像。所有的这些都属于别人,别人的生活。它们已不再熟悉了。
临近午饭时,凡妮莎冲进了书房。在被她发现我正无事可做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丝心虚。但她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手上拿着一个铁盒,面色潮红。
“我要上楼回卧室了,”她对我说,“我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扰,除非地震了。”
“怎么了?”
“我尝试待在起居室里工作,可是不断有人进来问这问那,不是奥黛丽,就是詹姆斯,或者特德·波特。我的确是你的妻子,但我不是教区执事。”她忍不住笑了,“能说出心里话我感觉好多了。如果你需要我,你知道我在哪儿。”
我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像奥黛丽这样的人都认为凡妮莎并不适合做一位教区牧师的妻子。他们会怎么看待乔安娜呢?我的脑中全是周四下午的记忆:树林里的裸体,地毯上随意摊开的四肢,她在我身上放肆地微笑。绝不会再有了。我起身走去厨房,想给自己来杯咖啡。
詹姆斯·文特纳从窗户探进了脑袋。“有煤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