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亚森·罗平 精彩片段:
六、红桃7
我一直为一个问题所困扰。它常常冒出来:“我是怎样认识亚森·罗平的呢?”
我认识他,这是无人怀疑的。我积累的有关这个令人困惑的人的详细资料,我叙述的无可辩驳的事实,我带来的各种新证据,我对他某些行为所作的解释——这些行为,人们只看到外表,却没有深入探索其内在原因和潜在的动机——这一切都表明,我与他的关系,如果算不上亲密无间——因为亚森·罗平生活飘泊不定,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至少也可以说是友好的知心的。
但是,我是怎样认识他的呢?我为他树碑立传的热情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来作这件事呢?答案很简单:作出这一选择仅仅是出于偶然性,而不是由我有意努力所导致的。正是这种偶然性使我上了路。我是偶然地同他共走了一段最离奇最神秘的冒险经历,由此结下了难解之缘。最后,还偶然地在他出色导演的一出戏里充当了演员。这出戏隐晦,复杂,情节曲折,使我叙述起来感到十分为难。第一幕发生于六月二十二日那著名的夜晚。人们对那一夜已经谈了许多。至于我呢,我可以立即表明,我当时举止相当反常,原因是我回家时精神状态,非常特别。那天,我们几个朋友在瀑布饭店吃晚餐,我们抽着烟,茨冈人乐队演奏着忧伤的华尔兹舞曲,整个晚上,我们聊的都是凶杀盗窃案,可怕的黑暗的阴谋之类。这对睡眠总是不利的。
圣马丁夫妇坐汽车走了,让·达斯普里——这可爱的无忧无虑的达斯普里六个月后战死于摩洛哥前线——与我是在又黑又热的夜晚走回来的。我是一年前搬到讷伊的,住在马约大街边的一幢小屋。我们走到屋前时,他问我:“您从来没有害怕过?”
“什么念头!”
“当然啦,这小屋孤零零的!没有左邻右舍……四面都是空地……真的,我并不是胆小鬼,可是……”
“是呀,您很快活嘛!”
“噢!我也是随便问问的。圣马丁夫妇说的强盗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握了握我的手,离去了。我拿出钥匙,开了门。“哦,好家伙!”我低声说,“昂图瓦纳忘了给我点上蜡烛。”我突然记起来:我让昂图瓦纳休假,他没在家。
在这又暗又静的屋里,我立即觉得不舒服。我摸索着,尽快上楼进了我的卧室,并一反常态,马上将门锁上,插上门闩,然后点上蜡烛。
蜡烛的光焰使我恢复了冷静。可是我仍小心地从枪套里拔出左轮手枪,这是一支大号枪,射程远,我把它放在床边。作了这种防备以后,我就放心多了。我上床躺下,也像往常一样,为了催眠,拿起床头上那本每夜都要读的书。
我大吃一惊。在前一夜用裁纸刀标出的地方,有一个信封,上面盖有五个红色火漆封印。我急忙拿起来。信封上写着我的姓名,并标着:“急件”。
一封信!给我的信!是谁放到这地方的呢?我有些紧张,撕开信封读了起来:从您拆开这封信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走开,不要动,不要喊叫。不然,您就完了。
我也不是胆小鬼,像别人那样,我也知道如何面对真实的危险;对于那种我们臆造出的虚构危险,我也会像别人那样一笑置之。但是,我再说一次,我当时的精神状态反常,神经极度紧张,容易冲动。再说,这封信里难道没有让人感到无从说起的心慌的东西吗?难道没有使最勇敢的人也受到震动的东西吗?我紧紧捏着信纸,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威胁性的语句:“不要动……不要喊叫……不然,您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