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 精彩片段:
附录
折原一与叙述性诡计
西上心太
S·S·范·达因☾1☽曾经断言,一个人一辈子最多只能写出六部优秀的侦探小说。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本人便是这个理论的最好诠释。包括《格林家族谋杀案》《主教谋杀案》在内的六部范·达因早期作品,毫无疑问皆是“本格派”的侦探小说的经典,而其六部晚期作品一如《远古巨龙谋杀案》《深冬谋杀案》(《天顶花园谋杀案》大概也勉强算得进去)相比较而言水准便大打折扣了,两个时期作品的水准相差之大,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作者写出来的。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埃勒里·奎因☾2☽和约翰·狄克森·卡尔☾3☽这样的名家笔下,优秀的作品便不胜枚举,S·S·范·达因的理论,或许也只适用干他自己吧。但仔细品味一下,便不难看出,S·S·范·达因想要告诉我们的是:每构思完成一部情节缜密、精致的侦探小说(或许也可称为“古典派”推理小说)都会严重消耗作者的精力和才思,而我想不仅仅是我,所有的推理小说迷,都会同意他的这个观点吧。
我曾经和一位推理迷朋友,谈起过这个话题,当时,我们把写推理小说,比喻为投掷棒球,一般来说,棒球界中的快球投手的运动寿命都很短。这是由干,投出的球速度越快,对投手的肩部损害也就越大。和这些投手一样,推理作家又何尝不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来为读者奉献一部又一部精彩绝伦的推理小说作品呢?
折原一并非是奎因和卡尔那样的古典派解谜侦探小说作家,他的作品中,作者自己的叙述贯穿全文,因此更像比尔·巴林杰☾4☽或者理查德·尼利☾5☽这样的悬疑作家。他的书中出现的那些诡计、陷阱,并非发生在人物之间,而是通过作者的笔法和安排,直接误导读者,这种手法被称作“叙述性诡计”。不过,尽管手法有所不同,但是,我认为:惯用“叙述性诡计”的作家,也和本格派的侦探小说作家一样,在写作中,都会严重消耗自己的精力和才思。
不过,折原一却与众不同。他出道已经十三年,发表的作品已经超过了三十部,作品受到的评价也是越来越高。而差不多和他同时出道的,第一代“新本格派”作家们,在走红了一阵子之后,如今都已经是江郎才尽了。从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折原一先生的功力。
当然,折原一的作品,也并非每部都要用到“叙述性诡计”,他的小说大致上,可以粗分为三类。
首先是以解谜为主题的“本格派”推理小说。虽然前面曾介绍过,折原一的风格,更接近于理查德·尼利(Richard Neery)那样的剧情派,但是,这也并不是说,他就不擅长本格推理。他自己也是一位资深的推理小说迷,对于“本格派”推理小说的创作要诀,自然也是信手拈来。而且不要忘记,他的出道作品《五具棺材》,就是一部描写密室案件的短篇小说集☾6☽。
不过,折原一的“本格派”推理小说(特别是密室案件)也有其独到之处。他的这一类作品风格,大都轻松幽默。作者自己也在《五具棺材》的后记☾7☽中写道:“‘密室’这个主题,已经变得很公式化,都快被写烂了。要是现在还抱着‘密室’这个主题不放,那简直是愚不可及。”他认为“密室案件的时代,已经落幕了,真想要写,那就只能写点搞笑作品了”。
折原一的这类作品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黑星光警部,这个家伙是个密室推理迷,但为人古怪,愚蠢无聊,在警察署里常被人当成怪胎。相关作品主要有向横沟正史和埃勒里·奎因致敬的《鬼面村谋杀案》和近作《黄色公馆谋杀案》等,虽然结构上是完全正统的“本格派”推理小说,却融入了约翰·狄克森·卡尔惯用的冷面滑稽和不少爆笑元素。
第二类是公路悬疑小说。“公路悬疑”总给人以一种业余推理的感觉,但折原一的《“天鹅”谋杀案》和《海市蜃楼谋杀案》,却在公路悬疑的框架内,加入了大量缜密的诡计谜题。不少人认为:这些作品其实应该归类为“叙述性诡计”作品,当然,以上两部小说,在他的所有著作中,也称得上是屈指可数的杰作。但遗憾的是,近年来折原一先生,一直没有再涉足这个类别。
然后,第三类便是折原一最拿手的“叙述性诡计”了。自从发表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倒错的死角》☾8☽以后,折原先生便以自己独到的“叙述性诡计”,征服了万千读者,在这一领域独领风骚。不过,“叙述性诡计之王”的盛名,也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因为这类写法,原本就是通过欺瞒、误导读者,来出奇制胜的。结果现在呢,读者一看到作者是折原一,便立即就能猜到,书中一定有“叙述性诡计”了。
折原一先生在《倒错的死角》一书中,首次成功地运用了“叙述性诡计”,该书的两位主角,分别居住在一个街区的两头,剧情则由二人的日记交错推动。在看似简单的架构中,折原一先生为读者,献上了无数次的惊喜,其效果自然也就更佳。但这样的手法如果多次使用,新鲜感便会大打折扣。折原一之后的作品中,虽然仍然沿用了“叙述性诡计”的手法,但剧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结尾的高潮也逐渐丧失了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