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来跳去的女人 精彩片段: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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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不安宁的一天。
戴莫夫头痛得厉害。早上,他没有喝茶,也没去医院,一直躺在书房里的一张土耳其式长沙发上。奥莉加·伊凡诺夫娜像平时一样十二点多钟又去找里亚博夫斯基,想让他看看自己的静物写生①,再问问他昨天为什么不来找她。她觉得这幅画毫无意思,她之所以画它只是为了找个无谓的借口可以去找画家。
①原文为法文,下同。
她没拉门铃就走了进去。当她在前室脱套鞋时,听到好像画室里有人轻轻地跑过去,还有女人衣裙的蟋蟋声。她赶紧往画室里张望,只看到棕色的裙角一闪而过,消失在一幅大画后面。这幅画连同画架,从顶端一直到地板,都蒙着黑布。毫无疑问,有个女人躲起来了。想当初,奥莉加·伊凡诺夫娜也常常在这幅画后面避难呢!里亚博夫斯基显然很窘,他对她的到来似乎感到吃惊,向她伸出两只手,不自然地笑着说:
"哎呀哎呀!见到您真高兴。有什么好消息吗?"
奥莉加·伊凡诺夫娜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感到羞辱,感到伤心。哪怕给她一百万,她也不愿在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情敌,虚伪的人在场的情况下说上一句话。那女人现在站在画布后面,大概正在幸灾乐祸地窃笑呢。
"我给您带来一幅画稿……"她用极细的声音怯生生地说,她的嘴唇颤抖起来,"一幅静物写生。"
"啊?……画稿?"
画家接过画稿,边走边看,似乎是不经意地进了另一个房间。
奥莉加·伊凡诺夫娜顺从地跟着他。
"静物写生……一流的,"他嘟哝着,随后信口押起韵来,"库罗尔特,乔尔特,波尔特②……"
②分别为"疗养院"、"鬼"、"港口"的音译,与"一流的"尾音"索尔特"同韵。此处为无聊的戏言。
从画室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衣裙的蟋蟋声。这就是说,她走了。奥莉加·伊凡诺夫娜真想大喝一声,抓起什么重东西朝画家头上砸去,然后转身跑掉。但是她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沉重的羞辱感压在心头,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奥莉加·伊凡诺夫娜,不是女画家,而是一条小爬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