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怪兽 精彩片段:
第二部
第十五章 冰上怪兽斯芬克司
此后两天,在南极海岸的这一点上,两艘双桅帆船的幸存者已经一个不剩了。
二月二十一日,清晨六时,我们十三人登上小船,离开了小小的海湾,绕过了哈勒布雷纳地岬角。
两天前,我们就讨论了启程的问题。如果决定走,那么出海日期就再一天也不能推迟。在纬度86度和70度之间的这部分海面上,即直到一般为大浮冰所阻的纬度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最多一个月——可以航行。如果我们能够脱身,过了那里以后,也许能够巧遇一艘正在结束捕鱼季节的捕鲸船,或者——谁知道呢?——也许能够遇到一艘完成到南极海洋边缘来进行地理发现远征的英国船、法国船或美国船?……过了三月中旬,航海家也好,捕鱼人也好,就要离开这一海域。到那时,大概就毫无希望被人搭救了。
人们首先考虑的问题是:漫长的黑夜和刺骨的严寒即将把这个地区包围。威廉·盖伊来到以前,我们是要被迫在这里过冬的。如果我们仍按原来计划在这里过冬,安顿下来准备在这里度过七八个月的冬季,是否更有利?到下一个夏季开始,大海重又自由流动时,小船再启程向太平洋驶去,我们会有更充裕的时间跨过这中间相距的一千多海里路程。是否这样做更为谨慎、更为明智呢?……
另一方面,虽然岩洞足以为我们遮身,生活条件,至少在食物方面,能够得到保证,但是,一想到在这海岸上度过冬天,就是再能忍受的人,又怎能不心惊胆战呢?……是的!忍受……只要境况要求你忍受,自然就得忍受……但是现在走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作最后的努力力争早日返回祖国呢?赫恩和他的伙伴已经进行了这种尝试,我们的条件比他们更为有利,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仔细研究了问题的利弊。征求了每个人的意见以后,强调指出,如果出现什么障碍,使得航行无法继续下去,实在迫不得已,小船总还可以返回这部分海岸。海岸确切的位置,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珍妮”号的船长极力拥护立即动身的意见,兰·盖伊和杰姆·韦斯特对由此产生的后果也毫不畏惧。我心悦诚服地同意他们的意见,我们的同伴也完全同意。
只有赫利格利进行某些抵制。他认为抛下确有把握的事去干没有把握的事,似乎不大稳妥……从哈勒布雷纳地到极圈之间这段距离,只有三个或四个星期,时间够用吗?……如果必须返回,水流向北,我们又怎能逆水返回呢?……总之,水手长强调的某些理由,是值得斟酌的。不过,我应该说,只有恩迪科特站在他一边,因为他已经惯于和水手长从同一角度看问题。最后,对这一切都反复地进行了讨论以后,赫利格利声明,既然我们都赞成启程,他也随时准备和大家一起动身。
短期内完成了准备工作。到了二十一日清晨七时的时候,借助于水流和海风的双重作用,哈勒布雷纳地已落在我们身后五海里。下午,高耸海岸之上的群峰逐渐消逝。山峦中的最高峰曾使我们远眺到珍妮湾西岸的陆地。
我们的小船是扎拉尔群岛常用的一种小船,供各岛之间交通使用。根据阿瑟·皮姆的叙述,我们知道,这些小船有的像筏子,有的像平底船,有的像跷跷板独木舟——大部分都很坚固。我们乘坐的这只船属于上述第三种,长约四十法尺左右,宽六法尺,船首、船尾翘起,形状相同——这样可以免得掉头——,用数双短桨操作。
我应该特别提醒大家注意,这种船建造时,一块铁都不用——既没有铁钉、铁销和铁板,艉柱、艏柱上也不用铁,扎拉尔人全然不知有这么一种金属。他们用一种藤本植物做成绳索,具有铜丝的抗力,保持船壳板的粘合,与最紧密的铆接同样结实。他们往一种苔藓上涂上一种腻子,代替填缝的麻,一旦与水接触,便与金属一般坚硬。
这艘小船就是这样的。我们给它取名为“帕拉库塔”号——这是这一海域中一种鱼的名字。小船舷缘上粗糙地雕刻着这种鱼的模样。
“帕拉库塔”号尽其最大容量,东西装得满满的,但不致过分妨碍要在船上就座的人——外衣、被褥、衬衣、工作眼、短裤、粗呢长裤和橡胶连帽雨衣、船帆、桅桁、圆材、四爪锚、长桨、挠钩,然后是测量的仪器,可能会用得着的武器、弹药、长枪、手枪、卡宾枪、火药、铅弹和子弹。船上食物有数大桶淡水、威士忌和杜松子酒、成箱的面粉、半腌咸肉、干菜、大量储存的咖啡和茶。还加上一个小炉灶和准备供炉灶使用几个星期的数袋煤炭。如果我们无法越过大浮冰,必须在冰原中过冬,这些给养很快就会耗尽。那时我们就要全力以赴返回哈勒布雷纳地。留在这里的双桅帆船的货物估计还能保证我们生存,度过许多个月份。
而且——即使我们回也回不来——难道就应该放弃一切希望么?……不!但有一线希望,就紧紧抓住不放,这属于人的本性。我还记得,关于奇异天使,埃德加·爱伦·波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一位操持人生意外变化的神明,其职能是唤来可使人震惊的变故,但其根源则蕴藏在事物逻辑发展之中……”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我们就不会看见这个天使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