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耧天歌 精彩片段:
祭
这年冬天反常。雪是黑的;天低得很,云一线线绕着脖子,风也硬,青一块紫一块地吹,如后娘掴在脸上
的耳光;还有树芽,要发时又缩将回去,躲在皮里成了一薄冰壳。李贵大早起床,站门口栽下一阵,抓一把云
丝在嘴前搓着,听到了村口冰凌白亮的唤。
“不好了——他死啦——”
“不好了——他死啦——”
是女人的声音。李贵循声望去,见是村长的女人大惊小怪,便缓缓着走去。
问:“谁死了?”
答:“他。”
又问:“谁?”
又答:“村长。”
再问:“真死了?”
再答:“都硬啦。”
李贵说不会吧,有这么快?就跟着村长媳妇往村长家里走。路上说,天真他奶奶的冷。村长媳妇说冷死了
哩,他嘴里的唾沫都成了冰,水缸也裂了一条缝。村长家住梁上,新搬的家,为的是靠着梁上的公路。盖房时候.李贵用毛驴车给村长运了半月砖,村长说要给李贵家孩娃划一块宅基地。可现在村长竟死了。李贵在村长家院落站了片刻。忽然发现村长家因为村长死了,两层楼房低了许多,红砖墙上蒙着一层霜白,鸽子屎点点滴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