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的祭祷 精彩片段:
第三部分 悲情的赞赏孩子的合唱
祭牲与祭司
一个人每天早晨起床……开始自己的一天……
他思考的不是永恒,他思考的是每天的面包。而你想让人们思考永恒。这是所有人道主义者的错误……
什么是切尔诺贝利?
我们到了一个村子里……我们有一部德国小面包车(是他们捐赠给我们基金会的),孩子们围着我们:“阿姨!叔叔!我们是切尔诺贝利人。你们带什么来了?给我们点儿什么吧。给我们一点儿吧!”
这就是切尔诺贝利……
在路上的隔离区,我们遇到一位身穿节日绣花裙子、围裙,背着小包的老奶奶。
“奶奶,您要去哪里?去做客吗?”
“我要去玛尔卡……我自家的院子……”
可是那里的辐射有一百四十居里!而且要走二十五公里才能到。她打算当天去当天回。她要把已经在她家围栏上挂了两年的一只三升罐子带回来,顺便看看自家的院子……
这就是切尔诺贝利……
我还记得开始那些日子吗?当时的情况?但应该去回忆……要谈我自己的生活,还是要从童年开始。这样……我有自己的起点。我记得似乎是另一件事……我记得胜利四十周年纪念日。当时在我们的莫吉廖夫市第一次燃放烟花。正式庆祝活动照常结束后,人们没有散去,突然之间,大家开始唱歌。我记得我们是那样默契。那时战争已经过去四十年了,所有的人还在谈论、在回味战争。如今我们也从切尔诺贝利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并且逐渐恢复,生儿育女。因此我们都和切尔诺贝利联系在一起……我们返回这里,它能带给我们更深的思考。它成为一个圣地,一面哭墙。但还不是公式。不是公式!没有想法。居里、贝克、希沃特——这些不是思考,这些不是哲学,不是世界观。我们,人,或者拿着武器,或者拿着十字架,走过整个历史……而没有过别的人……还没有……
……我妈妈以前在市民防总局工作,她是第一个得知事故消息的。所有设备都启动了。根据规程——它们就挂在每个办公室里,必须立即通知居民,发放口罩、防毒面具等。他们打开秘密仓库——打着火漆印密封的仓库,眼前却是一副可怕的景象,器材存放的年头太久,已经无法使用了。防毒面具还是战争前的款式,大小也不适合学校儿童使用。一些设备超出了量程——谁也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有一些设备根本无法打开。妈妈在自责:“如果战争爆发,我们知道该怎么办,有相应的规程。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是谁在领导我们的民防?是退役将领和上校,在他们看来,战争应该是这样开始:政府在无线电里发表声明,然后发动空袭,炸弹和燃烧弹落下来……但下个世纪还没有到来。我们的思维方式无法适应这些……于是就有了……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我们安然坐下来,喝着节日的茶……说说笑笑,而战争已经在进行……我们甚至没有发现,我们正在消失……
而民防,就是这样一个游戏,是成年人玩的游戏。他们负责排练,演习……耗资数百万……我们可以三天不去上班,也不需要请假,就去参加军事演习。这个游戏称为“发生核战争”。男人是士兵和消防队员,女人是义务医疗队员。他们会发给你工作服、靴子、装有绷带的袋子和一些药物。怎么样?在敌人面前苏联人民够体面的。还有保密地图和疏散计划,这一切都保存在密封的防火保险箱里。根据这些计划,在警报响起的几分钟内就应该召唤人们,转移到树林里,转移到安全地区……警笛呼啸……警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