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惊变·毛泽东、张国焘从拥抱到决裂 精彩片段:
第十六章 奸心毕露,张国焘在脚木足成立伪中央
张国焘在阿坝登台导演的一场攻击中央北上路线的闹剧之后,还嫌不够,紧锣密鼓,又以总政治部、总司令部党总支等名义,召开了“活动分子会议”、“党团大会”、“干部会议”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会议,目的是为了诽谤中央,从而抬高自己。
张国焘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忙,今天在这个会上作报告,明天在那个会上发表演说,大讲所谓关于反对逃跑主义及今后向南行动等问题。拼力向部队灌输反对“中央政治局个别右倾分子的逃跑路线”、反对所谓“右倾机会主义的向北逃跑”。说什么只有南下才是真正的进攻路线,并在部队中鼓吹“打到成都吃大米”等具有煽动性的口号,以期在部队中造成广泛的影响。
1935年9月下旬,奉张国焘命令分别由阿坝和包座南下的红军,逐渐集中于卓克基、马尔康、松岗、脚木足(卓木碉)一线。
雪山北面的这几个小城镇,是前清乾隆皇帝劳师远征伤其人、财所克服的小金川七大土司之一的所在地。卓克基土司的宫室建筑在两河的汇流点上,前临急流,后依峻岭,在一块石砌的8丈高、10丈阔的方台之上,构筑着四座俨然西式的高楼。前幢两层,左右后三幢均是四层,屹立于万山环绕中,成为中国西部雪山之侧的一个风景点,点缀着中国西部荒凉闭塞的雪山风景线。
该宫室的一、二两层,都是土司的厨房、贮藏室及农奴的栖身之地。第三、四两层楼,装饰得非常华丽,四面皆有玻璃窗,所有房门与壁板,都有精美的雕刻。右幢数室,陈设颇为精美,沿壁有古董架子,架内置有磁筒、玉石和古玩。室内的床、书桌、椅凳,都是精致的紫檀木做成,显而易见这是土司的卧室。左幢两巨室内有木炕、桌倚装饰得也相当雅致,是土司属员的寝室。后幢楼上为大佛堂,居中有一尊金碧辉煌的佛像,佛像前面垂挂着白色缎面的若干佛幢。佛像两侧的经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许多藏经。佛堂的两壁图绘着几幅壁画,因年代久远,已被烟子熏黑,难以辨认是哪个朝代的古画。左右两幢各有一个小佛堂,堂的两旁,有新美的壁画各一幅,一看便知是近人手迹。因为画上的马、象、狮、虎、豹及英雄甲胄等,颜色还极艳丽,各有生动的体态、姿势。在这座宫室中,还有土司的一间会客室,门媚上悬挂着“蜀饰楼”三个正楷字。会客室的红漆长方桌上摆有一部《三国演义》和一些汉文书籍,足见该室主人有几分汉化,有几分文雅。
该室的主人在成都上过大学,与四川军阀刘文辉交情颇深。他镇守宫室的机关枪与步枪,全是刘文辉送给他的。张国焘南下的部队途经此处。曾派先头部队与之联系,向他假道,但这个土司非但不肯,甚至将派去的人杀了。因而激怒了张国焘,派一营部队进攻,一下就将这个土司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率残余藏兵狼狈窜往深山。红军占据了土司的宫室后,这里自然成为张国焘下榻的处所。
张国焘踌躇满志地踏进土司宫室,登上楼层的高处向四处眺望,欣赏着中国西部少有的风景,感叹藏人的上层人物生活的奢侈。心想,这些上层分子,与藏族下人之间,真有天壤之别。只是护卫宫室的碉堡修建的弊病太多,难收防护之效。比如碉堡的枪眼太小,目标太显,又造在宫室的近处,于是宫室的高楼成为它们的障碍物,防御盗匪都有些困难,更难起到抵抗大军的作用,于是被张国焘的部队一触即溃,完全在意料之中。因为高台一经围困,上台的石级一经把守或用一挺机枪远远监视,守碉及守宫室的一切兵丁,尽成瓮中之鳖。张国焘心想,这些土司太缺乏战略战术思想,匮乏起码的军事常识,真也太“土”了一点。
随即张国焘又想到,毛泽东总指责南下没有出路,好像南下只能到蛮荒、冷僻之地,无处插足。而现在脚下踏着的这座华丽宫室,难道不是一处优美的处所?如果偏安一隅,这里倒是可以作为临时的栖身之地。四周险要的地势,如若屯上一些兵丁,加以扼守,虽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聊可“盘踞”一些时候。一时兴之所致,他想得很多很多。
张国焘站在宫室楼层的栏杆之上,双手叉着腰肢凝目注视着远方的雪山,起伏连绵,白得耀眼,翻起一层层银色的雪浪。他眨眨目,随之眼前出现一片白晃晃的大道来,脑子也跟着翻江倒海起来。一个重大的决策撞击着他多日来为之苦苦思索的心际:必须赶快与中共中央彻底决裂,一不做,二不休,赶快组建第二党!不能再等待了,不可再犹豫了。他在心里说:“就这么定了,立即开会解决。”他右手紧握着的拳头有力地向下一挥,仿佛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权力,挥走的是心中若干日来的苦恼与怨忿。随即他又感到快意起来,因为他认为毛泽东“策马北溜”给他“创造”了这个难得的时机,搞分裂的罪责是你毛泽东等人,而非我张某。我张国焘扯起旗帜是“替天行道”,“顺乎人心”,是水到渠成。就这样,张国焘用手拍了一下胯骨,然后又轻轻合了一下手掌,心里流溢出一种难以诉说的隐悦来。
10月5日晚,张国焘背叛中国共产党,背叛中国革命,公开与中央闹分裂,组建第二党的高级干部会议,在脚木足的白赊喇嘛庙内召开了。
白赊喇嘛庙,是脚木足最大的一个喇嘛庙,可以容纳四、五十人,于是张国焘通知军以上的干部朱德、刘伯承、徐向前、陈昌浩、李卓然、罗炳辉、何长工、董振堂、周纯全、曾传六、傅钟、李特、余天云、刘志坚等人参加会议。大殿内虽然置有几盏马灯,但亮度仍很有限,于是几案上又点着一排排酥油灯,但四周的角落仍显得昏暗,看不清与会者的面孔。
张国焘自然坐在大殿的中央,他身边的方桌上亮着一盏罩着美孚罩子的马灯。他看人到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压着嗓门对大家说:
“同志们,在上个月阿坝举行的川陕省委会上,我讲了毛泽东等同志为什么抛开我们,单独北上的一些真像,以及我们为什么要坚持南下的道理。现在我还要讲讲这件事。
“一、四方面军未会合前,一方面军退出中央苏区是打退却战。可是当时党的领导同志非常怕羞,把这一铁的事实掩盖起来,不敢说自己是受了打击,自己在退却,反而说自己胜利了,这是在吹牛皮,自欺欺人。我们渡过嘉陵江,向西发展,在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一种退却,但我们的退却是有秩序的。但是,我们同一方面军会合后,应该终止退却,反攻敌人。可是当时的领导同志对这一新的局面估计不足,不去研究当时的政治情况,不承认自己的退却。大家讳疾忌医。怕揭发自己的错误,主张继续行军,继续退却。不管他们的退却是在什么北上进攻敌人的掩盖下,结果便发展到不顾一切的分裂红军,向北逃跑,造成中国共产党有史以来最大的罪恶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