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苏珊·桑塔格日记和笔记(1947-1963) 精彩片段:
1963年
63年3月26日
热爱真超过想要善。
问:这个人能激发起我身上的善良吗?不问:这个人美吗、善良吗、有价值吗?
[只标明1963年4月,波多黎各,包括十张从笔记本上撕下又订在一起的纸]
美貌是一种武器。我害怕(羞于?)使用我的武器。
“女小说家缺乏执行力”([哥伦比亚大学英语教授]斯蒂芬·马库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说)——一种和其自身之间的不同的关系。以感受力取胜。
我讨厌独处,因为独处时我感觉自己老出十岁。(胆怯、拿不定主意、不自在,怀疑自己是否获许做这个、干那个,因此苦恼不堪。)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我能从对方身上借来成人身份+自信。
在宾馆这里:——今天早上怎么打电话问时间;我能不能把浴室的毛巾带到海滩去;我能否兑换个人支票,等等
昨晚做的两个梦
——一个男人(我丈夫——疯了?)要自杀——打开水管——让房子(混凝土建筑)里灌满了水——我和孩子逃到上面的小山上——他追过来,骗我,把小孩带下山去,他们俩在那里死了。
——一个学生(因为[空白],等)在班上指责我。(玛尔·沃尔先生)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我。班上没有人站在我一边。一开始,是他吹口琴(吹得太动听了)——我开始讲话,让他别吹了,但他不听。我火了+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口琴。回到讲台前。他又拿出一把口琴。我告诉他我会让他不及格。于是,他说起来。
在(哥伦比亚学院)另一个班上,也发生了一场骚乱。我正在略带批评地讲美国——突然,所有的学生都拿出一张张小方纸+把它们点着。(这是在一个小礼堂。)一片寂静。我停下来。接下来,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宣言、一个信号、一种魔法。他们都是(我后来修正为五分之四)一个学生法西斯组织的成员。我被判有罪。梦里接下来是在办公室里等着见一个院长,向他解释。我找到弗里斯。随后,他变成一个老女人——他(她)忙,得回家,但在我等的时候,陪我。我解释说我有多么惊讶。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类似这样的事还从未发生过——而且两件事情同一天发生。我决定我会承认——我16岁时,不过再也没什么了。
我不明白这次我为什么要出来旅行,除非是希望这么不开心当中有一种好处——就像是我大量的不开心会耗尽+只剩下快乐似的。我无时无刻不在一种糟糕的、迷惑的状态下感觉凄凄惨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淡化它,或者转移我的注意力。像一种病。我希望要是我一直带着戴维就好了。
我和I.之间特可怕的事情之一就是我们无休止地在打口水仗。每次谈话都是一次新的伤害——辩护+反辩护,解释+反解释。就像我的电影趣味这件事一样——一次新的受伤,一次新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