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和比利时游记 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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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尼翁
记事册
9月25日
在秋天美丽的斜阳映照下到达阿维尼翁,真是一大乐事,秋天、斜阳、阿维尼翁,是三和谐。
教皇宫消失了,城市也已消逝。今年是皮埃尔年,该是一个周期,正是它的秋季。从前天主教的太阳曾经在阿维尼翁升起,就像在罗马一样,而今则日已西沉。
从远处望去,这令人赞赏的城市有点类似罗马的命运,有点像雅典。它的城墙,那染成金黄色的石头仿佛伯罗奔尼撒庄严的断垣残壁,映照出一片希腊美的光辉。阿维尼翁像雅典一样也有它的卫城,教皇宫是它的万神殿。
小山丘是石灰岩的,房屋是意大利式的,这一切使整个城市充满了一种暖色调和无数直线。远处,地平线上耸立着成群的巨大的浑圆形塔楼,你愈往前走,航行着的汽船的移动使得这些炮楼在阳光中变了样,重行组合,但却分毫无损于它们那生动而朴实的整体协调,仿佛是普桑☾1☽本人先弄乱了它们,然后又重新整整齐齐布置了一番。
当我们走近看时发现,阿维尼翁那份古代希腊的面貌确实变了样,但并未完全消失,而天主教的意象却变得鲜明,完全显露出来。钟楼增多了,哥特式的尖顶刺穿了这群雄伟的柱顶盘。教皇宫在视线中成了一种无限壮丽的罗马风格的大教堂,它的正面有七八个大钟楼,而教堂后殿是一座山,在上面建有碉堡的大厅里到处都是尖形穹窿。一些阿拉伯式的倒卷涡形扶垛攀附在主塔支柱的台基两侧。墙垣高处,有许多形状特殊的枪垛:教皇宫的枪垛是一个十字形。
这一切,真是伟大上再加伟大。我在前面说过,这是罗马在雅典的涌现,枪垛本身并不刺眼,往昔教皇戴的三重冕一侧就是盔。儒勒二世在成为教皇以前曾做过阿维尼翁的主教,他时常把这一侧指给欧洲的国王们看,天主教的十字架不仅是一个十字架,有时是一柄锤子,有时又是一把剑。
现在海潮退去了,阿维尼翁只是一个小城,却是一个拥有伟大外观的小城。
我到达时已近傍晚,日头刚刚没入火红色的雾霭,一片苍茫明净的深蓝色天空,使得金星更显得明亮,光芒四射。有些晒得发黑的人的身影出现在高耸的墙垣上,高墙俨若土耳其的城堡。钟响了,船夫们在罗讷河上唱着歌儿,几个妇女赤着脚朝港口奔跑,透过狭长的门我看见有个教士手执临终圣体走上小街,在他前面有个教堂执事人员扛着一个十字架,身后跟着一个背着棺材的掘墓人。有些孩子在码头下面河滩的石块上玩。我真说不出此时这掺和着崇高景色的忧郁在我心里产生了什么感觉。
阿维尼翁像罗马一样消逝了,它与罗马同病,也跟罗马一样庄严气派。
可是,如果你想保持整个印象,如果你想将淳朴而令人崇敬的阿维尼翁镌入你的脑海,也许还有你的心灵,如果你希望任何细微的情感都不会扰乱你心里由于静观这座城市而兴起的崇高思想,那么请不要靠近,也不要进入阿维尼翁,赶快避开,顺罗讷河而下,去波盖尔或马赛,去随便哪个商业城市,然后从那儿再回到阿维尼翁来瞻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