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男孩 精彩片段:
托马斯·希尔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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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日,我收到了一封信,简短得不合礼节。信是由阿特金斯从劳斯尔先生那里带来的。弗兰特夫人请求知会希尔德先生,天气好的话她每天下午两点到三点会去格林公园散步。这是一次邀请。
我立刻决定不去见她。老去挠旧伤口,它就会重新裂开流血。
但我反过来冲着杰姆太太的孩子们吼了起来,责怪她们学得乱七八糟的。有个人出了个好价钱来找我写封信给他叔叔,可我叫他滚蛋,因为我嫌他贪婪可恶。我片刻都无法集中精力,没法做事,没法跟人打交道。我脑子只有那张小小的纸条,想着其中的含义。
午后不久,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小时后我离开了住所。我打扮了一番,拿出所有好东西穿戴上。两点不到我就到格林公园了。时间差不多了,公园里遍布时髦的和不那么时髦的散步的人们。
我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弗兰特夫人。她在水库边慢慢地踱着步,朝喷泉方向走去,身边没有侍女。水库在公园的北面,对面是德文希尔公馆。我走过去在她身后观察了一会儿。她正盯着被阳光照得泛金光的水面,一时间没有发现我。她还在为弗兰特先生穿着丧服,但已经把面纱掀起来了。这身丧服在那群时髦的人当中一点也不突兀。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美丽、她的穿着,因为那代表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走上前去鞠了一躬。她向我伸出手来,脸上没有笑意。我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她建议远离喧嚣的皮卡迪利广场和公园里散步的人群,于是我们慢慢走到了公园的南边。她没有挽着我的手臂。等走了一段,已四下无人时,她停下来,第一次直接看向我。
“你很不坦诚,先生。你在我背后做小动作。”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她袖口和手套之间裸露的那截白皙手臂,看着黑色伦敦留下的印记。
“我表妹弗洛拉把维文赫先生的遗产还给我了。”她接着说。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她说要不是因为你她不会这么做的。”索菲直直地盯着我,“你做了什么?说呀,弗洛拉可不会大发慈悲的。”
“我跟她说,见证了你叔叔签署那份文件让我很不舒服。你还记得我是见证人吧?然后就是卡斯沃尔小姐的慷慨天性了。”
她又迈开步往前走,我跟着她走过草地。突然她又停下来,回头看我。“我不是孩子,可以随便蒙骗。”她说,“这件事肯定没这么简单。林肯律师协会的一位律师带着文件上门来办理手续,他走的时候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是否认识你。他本来不想回答的,可是我紧追不放,最后他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