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守护者 精彩片段:
安娜
我以前假装,我只是在去真正要去的家庭之前,经过这个家庭。这并不夸张,真的--凯特,长得简直跟我爸爸一模一样;杰西,是我妈妈的模子印出来的;然而我,集隐性基因之大成,像从外面捡回来的。在医院的自助餐厅里,吃着像涂上橡胶的薯条和红色果冻,我会瞄瞄别的桌子,幻想我真正的父母可能近在咫尺。他们要是找到我,会喜极而泣,会带我去我们在摩纳哥或罗马尼亚的城堡,会找一个闻起来像干净床单的女仆伺候我,送我一条伯恩山犬,还有我个人的电话专线。重点是,我会第一个打电话给她,欢天喜地诉说好运道的人是--凯特。
凯特一个礼拜要析肾三次,一次两个钟头。她有个马休卡牌的析肾导管,看起来就像她以前装的静脉导管,突出在她胸部的同一个地方。析肾导管接到一台机器上,那台机器会做她的肾做不到的事。凯特的血液(严格说起来,那其实是我的血)通过一支针离开她的身体,清洗过后,再经过第二支针进入她的身体。她说那样不会疼,不过,析肾的时候很无聊。凯特常带一本书或CD随身听。有时候,我们会玩游戏。凯特会命令我,"你去走廊,告诉我你看到的第一个帅哥长什么样子",或者,"偷偷去看上网的守门人在下载谁的裸体照"。当她被困在床上的时候,我是她的眼睛和耳朵。
今天,她在看《诱惑》杂志。她抚摸每一个看到的、穿V字领衣服的模特儿的胸部,我怀疑她是否知道,她的那个地方有条导管,而她们没有。"啊,"我妈突然宣布,"这很有趣。"她挥舞一本从凯特病房外的公告栏拿来的小册子《你和你的新肾脏》。"你知道他们不拿掉旧的肾脏吗?他们只是把新肾脏移植进你的身体里挂好。"
"听起来毛骨悚然,"凯特说,"想象一下,法医把你切开,发现你有三个肾脏,而不是两个。"
"我想肾脏移植就是为了不让法医在短期内把你切开。"我妈回答。她谈论的这个虚拟肾脏现在还住在我的身体里。
我也看过那本小册子。
"捐赠肾脏是相当安全的外科手术。"可是如果你问我,我会说,写那本小册子的人一定是拿心肺移植或脑部肿瘤手术来和这个作比较。我认为的安全手术病人应该可以自己走进手术室,在手术过程中完全清醒,而且手术在五分钟之内完成--比如,除去一颗疣,或将蛀牙的洞钻开。再说,要是捐肾,你就必须得在开刀的前一个晚上禁食,而且要吃泻药排便。你必须接受麻醉,那可能会引起中风、心脏病发作或肺部出危险。那四个小时的手术并非在公园散步,你会有一到三千个死在手术台上的机会。侥幸没死,你要住院四到七天,完全康复,得花四到六个礼拜。这还不包括长期影响:增加高血压的风险,怀孕时可能出现并发症,医生会建议你节制剧烈活动,否则可能危害你仅剩的另一个肾脏。
还有一点,除疣或钻开蛀牙洞,最终唯一受益的人是你自己。
有人敲门,一张熟悉的面孔探进来。弗恩·史塔克豪斯是个警长,因此和我爸爸一样,是公共服务社团的一员。他会不时来我家打个招呼,或留下圣诞礼物给我们。不久前,他还解救杰西脱困,带他回家,放他一马,没有用法律制裁他。当你家有个快死掉的姑娘,人们会对你仁慈一点。
弗恩的脸像个膨胀的舒芙蕾甜点,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凹陷。他似乎不知道是否该进入析肾病房。"呃,嗨,莎拉。"他说。
"弗恩!"我妈站起来,"你来医院做什么?没出什么事吧?"
"哦,没有。我是为公务而来。"
"亲自来送公文吗?"
"唔--嗯。"弗恩警长拖着脚步走进来,手插进外套,像拿破仑画像的姿势。"莎拉,我真的很抱歉。"说着,他掏出一份文件。